第二章 失去的記憶
「這不是問題。」忘川忽然輕輕地說,神『色』間有些懶洋洋的傲慢感,『迷』人極了,「聚妖幡就還給六六吧,倘若我要用,再找她借來就是。」
啊?這麼簡單!看問題果然要換角度,我剛才還愁得不行,沒想到忘川一句話就解決了。
平馬流笑了起來,一針見血又毫不客氣的道,「我明白忘川的意思,他這叫人財兩得。哈哈,受教了,受教了!」
忘川像往常一樣,什麼也不解釋,卻看了我一眼。
我點點頭,明白他不是那個意思。他是下意識的把我當成了身邊的人,這樣我很開心。而且共同擁有聚妖幡的事,總讓我想起夫妻共同財產。呼,總算跟他又加了一層分不開的關係了。
「那另三件神器怎麼辦?」霍炎『插』嘴。
忘川沉『吟』道,「困魂鼎好辦,畢竟仙與人如今勢微,而且鼎上的銘文我恰巧我誦咒,完全可以『操』縱其中神力。鎮魔笛……沒有人吹響鎮魔笛曲,那就是一件廢物。不過,四大神器威力巨大,就算不能為己所用,也斷不能落到旁人手裡。至於縛神索,它即是活物煉化的法寶,直接搶奪是沒有用的,就算得了來,不會驅使它的咒語,到頭來只會被它反噬,得想個法子讓它真心歸服才行。」
「這種生煉的法寶有靈『性』,和掌握它的人有契約在,除非……它再轉與他人簽下契約,而且後人要以血解之術清洗錢約……很難哪。」平馬流皺緊了眉。
「辦不到的話就先放下再說,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麼際遇?」忘川一點不焦慮似的,「四大神器不全部湊齊,就沒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何況天庭只據其一?」
「也只好如此。」霍炎站起來,「現在既然你除了暫時不能動用法力,已經可以主持這邊的事,我就先回五行地脈那邊了。弟兄們都在那兒,不能總是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畢竟,十四山要東山再起,不能毀壞了兩千年來辛苦打下的根基。」
「哦對,我也得回去一趟。」平馬流也道,「忘川你先在這裡休養一段時間,自從天庭攻打十四山,貌似你一直就三災六難。你可是我們的帶頭大哥,不保持最佳的狀態,我們就只有被天庭追著打的份兒!」
他說的有理,可我怎麼聽這話怎麼覺得彆扭。帶頭大哥?讓我想起《天龍八部》。那裡的帶頭大哥是個老和尚,沒頭髮的,哪像我的忘川。
他今天穿著玄『色』長衫,更襯得長及腰部的白金『色』長發耀眼的美麗,發梢似乎在無風狀態下輕輕飄動。再加上他久病後蒼白的面『色』,漆黑的眸子和從來顏『色』淡淡的『唇』,全身上下都帶著一種脆弱的高貴,想讓人膜拜,也想讓人疼惜。
他略點了點頭,默許了霍炎和平馬流的決定。
霍炎走到『門』邊時,忽然回頭看了我一眼,那倔強表面下的憂鬱令我的心不由得發緊,很想說點軟話安慰他。可是長痛不如短痛,我知道濫好人往往是最傷人的,所以咬著牙低下頭去。
霍炎哪,你這樣帥,這樣好,『性』格又直率又真摯,就連任『性』時也那麼可愛,所以一定會有別的『女』孩來愛你。或者,她必須是仙『女』才配得上你。
我默默念著,然而抬起頭來望向忘川。
恰巧,他也正在看我。於是,我有點驚慌地轉過身去。
他走過來,輕抬我的下巴,「千年前,你傻乎乎的一根筋,很可愛,可也讓人頭疼。在人世一場重生,沒想到你的『性』子突然變得好玩了,之前還大膽熱辣,之後立即羞怯膽小,到底哪一個是真正的你?」
「我雙重人格。」我隨便找話搪塞,順便以俏皮緩解心慌,「你再欺侮我,說不定我就人格***了,那時候你才知道什麼叫頭疼呢。」
他微微一笑,「相信我,我對人界的事知道得不比你少。」
我屏住呼吸,因為持續看他超過三秒就會心率不齊,繼而心動過快。
怪不得人家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呢。沒愛上他之前,總覺得他那漠淡的笑意嘲諷而鄙視,真的很刺眼。可現在,卻覺得這笑容格外溫柔,滿是寵溺。
可是,我還不知道他對我的真正感情呢。到底,是不是愛情呢?
還是只有寵愛和喜歡?要不……不如這樣吧!
我心裡冒出一條詭計,為了怕被他看出眼神里的興奮和狡猾,連忙低下頭去。
可他又托起我的下巴,似乎深深凝視到我的思想深處,「想到什麼?」他問。
買糕的,他不是會讀心術吧,如果他連我的小心思也識破,那我還『混』個屁啊。
「想你長得太好看了。」我低聲道:「如果你真的了解人界,就該知道現在是男『色』消費時代了。像你這樣的帥哥,對『女』人的殺傷力實在太大。我在考慮,如果能回人界平靜的生活,要不要強拉你進入演藝界,給我賺大把銀子。」
「你才美麗。」他輕輕的說,就像微風掃過楊柳枝頭,帶著股沁人心脾的感覺。
他誇我!他誇我誒!這好像是……從沒有過的事。
我不好意思了,「不帶這樣的,捧殺人哪。」
「我說真的。」他很正經,眼神變得很柔軟,「你很美麗,六六,你要相信這一點。不管是哪一道的『女』人,我都見過不少,但你們狐『女』如果修鍊得益,總會格外動人,這是你們這一族的優點。而你,媚『色』天成,比之天然去雕飾還勝三分……」他說著,拇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而他碰過的地方,立刻如火燒一樣。
被心上人稱讚美麗,是『女』人都會高興的吧。只是,我有點無法承受,腦子裡『亂』哄哄的,繼而想起了我媚功需要突破,他的內傷需要治療,那麼結界就是……應該雙修。
天哪,我完全變壞了,被他隨便一誇,心裡就想起那些愛做的事情。不不,是雙修,是雙修,很嚴肅的事情,不是***。我很正經的。
……是吧?!
好在,他看出了我的局促羞澀,轉移了話題:「至於你回人界需要的錢,不用擔心。千百年來我來往於人界,對那些俗物倒是積存了不少,夠你大手大腳再『花』上一千年的。雖說洪荒界的人要在人界『弄』到錢很容易,但我現在有的都很合法,你儘管放心大膽的用。」
「啊,這下賺到了!不用努力就變成大富婆,以後買豆漿天天買兩碗,喝一碗,另一碗澆『花』。」我也跟著新話題走,心神不定之下,沒有注意他說的是「我」回人界,而不是「我們。」
「隨你喜歡。」他近乎縱容地說。
我對著他嘻嘻笑,問:「你怎麼會有興趣賺錢的?」
「因為我想,當你重新凝***形,再度長大,我以為你會永遠生活在人界,那麼,你是需要金錢和無憂無慮的好生活的。」
原來,他是為了我啊!頓時,我『胸』口有一股暖流迅速擴展到全身的每一條神經。
我媽說過,千年來,他經常來看我,雖然那時我還是一根狐『毛』,不管他這樣是為了報恩還是關切,總之他心裡惦記著我。甚至,他為了我的未來做了這麼多設想。這對我而言,實在已經太足夠了。
也許,在他對我的期許中,並沒有他的存在。
可是現在,我絕不能容忍他離開,因為他已經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伸臂抱住他,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你的未來呢?或者,你應該和我說說你的過去。我明白你的心,可不了解你的過往。你到底為什麼叛反天庭?對於天庭的『陰』謀又知道些什麼?」
呼,我終於問出口了。
可是……他沉默。
「告訴我吧!難道我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生死,你還不信任我嗎?告訴我!」
「不是不信你。」他終於開口,聲音里有著無奈,「是我想不起來很多事了。」
失憶?他不是為了『蒙』我而裝的吧?
我從他懷裡直起身子,正對上他苦惱無偽的眼神。不像啊,他不像是騙我。雖然他道行比我強大乘以十的十次方,但我覺得可以觸及他的內心。或者在全世界,不,在整個宇宙,我是唯一的一個。
他沒有騙我!便難道那麼奇怪的事零點的發生在他身上嗎?
「怎麼回事?」我問,深刻懷疑他是否受了我所不知道的重傷。
「不知道。」他搖搖頭,「我記得大部分事,只是有些片段像是遺落了一樣,連不起來。」
我發愣,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道:「我做證,忘川沒有騙人。」正是平馬流。而且說著放在,他的人也已經重新踏進『門』里。
「我忘了令牌,回來取的,不是故意偷聽。而且,只聽到這一句。」他笑笑,眼神怪趣。
我這才發現我雖然離了忘川的懷抱,可雙臂還掛在他的腰上。不過……就掛著吧,這種行為在人界根本算不得什麼,我倒並不覺得尷尬,特別是忘川也沒什麼反應。
平馬流一邊從『床』上拿走無意中掉落的令牌一邊解釋,「他的『肉』身受了太過疼痛的刺『激』,那幾乎是連神仙也無法忍受的酷刑。那天我們看到他時,他被你的『特殊手法』刺『激』得拚命往回趕,我親眼看到他的元神雖然虛而不散,但畢竟有虛的部分,散落了零星的神念。」
他說『特殊手法』四個字時,故意加重了語氣。
我漲紅了臉,忘川倒是很淡定。
「不用擔心。」平馬流繼續說,「他本體無神都回來了,那些散落的小神念也會慢慢自動尋回,就像磁石吸回鐵屑。只是,需要些時間。」
時間,是啊時間。可是我怕沒有時間了解,變故就會來了啊!
而當平馬流再度離開,我連忙問:「你忘記了什麼?」
他苦笑,「偏偏是最重要的部分。我只記得兩千多年前,代天者和李天王請了很多洪荒界的重量級人物到天庭來,似乎要公審我。當時魔族才被剿滅,冥王不參與任何天上凡間事,到場和幾位早就有成神被封的實力,卻甘於留在人間的散仙,還有幾個大妖怪及妖祖。
「有踏山人熊……不是……老螳螂嗎?」我吃驚地問。
忘川輕蔑地哼了一聲,「憑他也配!我說的是當年的老妖祖,那隻螳螂只是天庭扶持的傀儡罷了。你道天庭不知道他欺上瞞下,***同族嗎?」
我鬆了口氣,不是那個老傢伙就好,我實在不願意那麼猥瑣下賤的妖和忘川有任何關係。
「之後的事……公審的過程,我如何反抗強加我的罪名,我全都回想不起來,倒是那一路血腥追殺、阿流和霍炎拚死救我出來、直到後來我與他們分散,只好把靈『肉』分開,讓承載了靈識的影子進入虛無『洞』修養,再然後遇到你及以後的事,什麼都記得。」
「天庭為什麼要審你?」我問。
他按了按額頭,「說我為人處事嚴酷,執行命令殘忍,幾乎屠戮了魔族全族,引起了全洪荒界的公憤。但我好像記得這只是做表面文章,天庭是非除掉我不可的。原因……真的記不起來了。」
「當年那幾位大仙和大妖又是誰?」
「我記得他們的名字,卻記不得他們當時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在你昏睡的時候,我側面打聽過,據說當時他們死的死,逃的逃。當然,這事也怪在了我頭上。不過後來他們的後人卻成了各叛《網》軍的首領,只不過這麼多年來被天庭圍剿的勢力相當虛弱罷了。」
有問題!有大問題!不奇怪嗎?為什麼好好的大仙和大妖都落到那個下場,要知道他們相當於洪荒界最德高望重的人哪。他們的後人為什麼要反?難道,他們也是因為知悉了什麼秘密而被***?
唉,忘川真會失憶,忘記的全是最重要的內容。可這也符合醫學現象吧,越是重要的,越是埋藏在記憶的最深處,遺失的也往往是這些。回頭我要去查點資料什麼的,想辦法給他儘快補回這一部分。
不是我要『逼』他想起那不堪回首的過往,而是我要為他申冤,也要揭開天庭的秘密。說他殘酷?那還不是天庭的命令嗎?為什麼要忘川承擔罵名。就沖他『私』下留了魔童一命,我就知道他不是殘忍的人,鐵定是被陷害的。
是天庭拿他當替罪羊!更可能是天庭要掩蓋什麼秘密。等一切真相大白,忘川才能真正獲得自由,他們也就不能隨意***我們了。
但是,忘川為什麼想要舉起四大神器呢?
我想問,卻沒問,因為略想了下,也就明白了。這四大神器聚合后威力大到難以想象,足能夠毀天滅地,他是要用這種力量和天庭抗衡。假如他沒有失去那部分記憶,肯定是一個完備的計劃為自己討回個公道。
或者……自保。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我不再追問,反而安慰他,「有時候『欲』速則不達,不如先恢復了法力再說。我已經派了狐族中人打探消息,我們狐族向來為人瞧不起,這時候倒成了優勢,溜達到哪兒也沒人在意,完全當我們是透明。」
忘川笑了,「你現在當起狐族長老倒是像模像樣。只是除了我的事,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想起我媽,瞬間,心如刀割。
為了忘川被擄的事,我沒有時間好好悼念她,雖然她讓我不耍報仇,好好活著,可是我怎麼做得到?我的心神,這些日子來就是被忘川和她佔據著,直到忘川被救回來,我***身影就開始在我的夢中徘徊不去。我始終忘不了她倒在血泊中的樣子,還有她留給我的錄像。
母親是什麼?所謂母親就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為我吃,為我穿,為我擔驚受怕,為我受苦受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對我來說,她就是我的天。
如今天塌了,我縱然一時被其他事情絆住,但難道會無動於衷嗎?難道會忘記嗎?難道只守著自己的幸福,當她沒存在過嗎?
那才叫狼心狗肺。
所以,我要報仇,要讓李天王付出代價!但是之前……
「我要做新妖祖。」我平靜地說,「現在我可以稍微控制狐族了,上回天庭的任務拾了我立威樹德、團結狐族的好機會,而且藉機打倒了前妖租。現在整個妖族群龍無首,倘若有大『亂』臨頭,妖族定會分崩離分析,首受其害,所以我要做帶頭大……呢姐。」
「是要為你母親報仇嗎?」他不理會我的理由,直接面對我的本心,「我幫你。我會幫你。」
「我要自己親手報仇。」
「我還是會幫你。」
「那個……好吧」我纏上他的身子,輕咬著嘴『唇』,膩聲道,「大哥大姐……本來就應該是你幫我,我幫你的啦。還會有點別的『交』流……」
「別用你們孤族的媚功『誘』感我。」他似要推開我,卻拉得更緊。
「管用嗎?」我把頭埋在他的『胸』膛里吹氣兒。
「可惡!居然很管用!」他明顯僵了一下。
我笑起來,惦起腳,主動『吻』他,同時,手也伸進他的長衫,然後感覺到他做得與我很同步。
我要公道,不管是我***,還是忘川的。所以我要當新妖租,這樣當我面對殺母仇人,我有整個族群作為後盾。而當天庭再度發難,十四山就會有我們妖族和魔族做左膀右臂,難道還只有被追殺的份兒嗎?
忘川呢喃著叫我的名宇,我就喜歡他這時的聲音,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可是卻讓我連發梢全溫暖了起來。
我顫抖著回『吻』他,感覺他越來越熱燙。於是我們用動作、用身體、用靈魂,訴說著對彼此無盡的想念。
這時候,語言是多麼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