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苦心孤詣

第三十八章 苦心孤詣

——這裡的人會告訴你……你可以靠玩牌為生的。這就是一種工作,你不賭博,那你就只能去干苦差事。苦差事的意思就是,坐在牌桌邊,在一個小時里贏一個大的彩池。一直蓋牌、蓋牌,等一把好牌,在最好的時機出手,其他時間裡,不要輸任何東西。我法律學院的一半學費,就是這麼來的。我是一個真正的苦幹者,我學會了怎樣每次都贏一點點。不過最後,我學會了這個……那就是如果你太小心的話,你這輩子只能幹苦差事。

——《賭王之王》·邁克。

**********

裕泰、賭將樓。

賭坊樓下大廳所有的喧囂,都被阻擋在這個房間之外。一片靜默之中,兩個曾經的好朋友,正對坐在一張二十一點的牌桌邊。

兩個人的面前,都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一萬塊的籌碼,和一杯清水。

荷官開始拆封撲克牌,每拆開一副,就去掉兩張王牌,然後用熟練的手法洗過幾次;但無論他的動作再怎麼熟練,要洗完整整十六副牌,還要將它們混雜在一起,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弄好的。

十六副牌,是吳長健主動要求的。二十一點是唯一一個閑家可以利用正確方式,拿到比莊家更大優勢的博弈遊戲;可是,隨著這撲克牌的副數增多,這種優勢便會變得不太明顯。而十二到二十副牌,是世界所公認的,可以令莊家和閑家的勝率差不多相等的數字。

但即便是這樣,閑家依然能有微弱的優勢可以取勝。只要你能夠做到一件幾乎沒辦法靠人力做到的事情——你必須得記下曾經出現過的每一張牌;並且不斷重新用剩下的那些牌來計算概率。

所以,未來的麻省理工算牌團,才會用盡一切方法將計算器帶進賭場;而賭場,也才會用盡一切方法把計算器、或者任何可以聯絡到計算器的工具擋在門外。事實上,在七十年代,美國的法律就已經規定,凡是帶著計算器進入賭場的人,都可以以詐騙罪的罪名起訴。說得通俗一點,就是官方已經認證,這種人就是老千。

但在一九三四年的這一個午後,計算器這種東西,還沒有問世。唯一用來計算的工具,就是算盤。

(說句題外話,當年在廣州的那一場二十一點決戰,最後被《千王之王重出江湖》半真實的重新演繹,剛剛出獄的龍四,在一張二十一點的牌桌上,隻身對抗二十三個人;賭壇八大天王七個坐在台邊下注,一個負責發牌;十四無敵神算手躲在樓上的房子里,用算盤計算概率;神算手們的那個徒弟則坐在牌桌邊,用一根通往樓上的繩子得到「要牌」或者「不要」的信號;再用蠶豆向七大天王傳達,七大天王則忠實的按照信號做出動作。個人認為,這是所有港產賭片里,最接近於「賭」,而非「千」的場景。可惜,這二十三個人,最後也被龍四的千術,也就是那一招「靈犀一指」給擊敗了。好吧,誰讓他才是這個片子的主角呢?)

「我一直都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在荷官洗到第九副牌的時候,方懷辛終於開口打破了這安靜到令人窒息的氣氛,淡淡的說道。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約我在這裡見面,見面后又要說這種奇怪的話。難道,我有做錯什麼嗎?」吳長健則奇怪的反問道。

方懷辛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輕輕的放在桌上,再又輕輕的、把這信推到吳長健的面前。

吳長健伸手拿起這封信,他當然認識它,因為這封信,本就是由他經手,轉交到方懷辛手裡的。

就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明白了全部。

「有那麼巧的事情么?」他喃喃的自言自語道,然後從沒有封住火漆的另一頭把信封打開,再又展開信紙。

吳長健知道這封信的重點在什麼地方,所以,很快的,他就從那些文字里,找到了一個名字——

霍茵茵。

吳長健輕笑一聲,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些什麼。他只是把這信照原樣折好,放進信封。然後把這信還給方懷辛,再又皺起眉頭,對方懷辛問道:「那麼,你想我怎麼做?」

「我不會對你提出任何要求,也沒有想過要你怎麼去做。」在荷官「刷刷」的洗牌聲中,方懷辛淡淡的說道,就像說的是一件全然與己無關的事情一般,「我只是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的。」

「你想要我退出嗎?」吳長健輕笑一聲,繼而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那麼,我只能說一句對不起了。」

「我明白的,也能夠理解。」出乎他的意料,方懷辛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令祖畢竟也是叱吒風雲的一代豪傑,雖然已經激流勇退了。但中國這塊土地上,盯著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像這種關乎家族顏面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為了你,我同樣可以放棄。」吳長健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懷辛,很是真誠的說道,「我不是在說謊,我一直認為,我們是朋友。但是,方兄,事情不僅僅只是這樣簡單。」

方懷辛再次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吳長健也是一樣。兩個人的目光,幾乎在同一時間,投向了牌桌正中央,那個荷官的手上。

這個時候,撲克牌已經洗好了。只是,八百多張撲克牌,是沒辦法高高摞起來的;所以,荷官只能將他們斜斜的放在牌桌上。然後伸手說道:「請切牌。」

**********

第一把,吳長健坐莊。

方懷辛的明牌是一張J,而吳長健的,是一張7。

在看過自己的暗牌后,方懷辛看向吳長健的臉。但和船上的那一次不同,這一次,他沒有看出任何東西。

迎著方懷辛的目光,吳長健愉快的笑了起來,他一邊笑著,一邊說道:「承蒙方兄的教導,我已經學會了怎樣做好一個二十一點的莊家。既然莊家要牌或者停牌的規則都已經定死了,那我為什麼還要去看自己的暗牌,再用表情把這張牌告訴閑家們呢?」

「你做得很好。」方懷辛面無表情的說道。然後他翻出暗牌8;用手指關節輕輕的敲了敲桌子。

吳長健這才翻出自己的暗牌;那是一張9,十六點,按照規則,他必須要牌;而要來的那張牌,是一張3。

「你本來有機會拿到二十一點的。」他搖了搖頭,對方懷辛說道,「但是,不好意思,這把我贏了。」

一千塊的籌碼,被荷官從方懷辛的面前移到了吳長健的面前。然後荷官沒有任何停頓的,繼續發牌。

第二把,是方懷辛的庄。

吳長健看了一眼自己的明牌,再又輕輕掀開暗牌的一角,仔細看了看;兩張牌加在一起,是十四點。

在翻開暗牌后,他也學著方懷辛剛才的樣子,看向他的臉。然後說道:「方兄,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剛才所說的另有原因……是什麼嗎?」

方懷辛淡淡的回答道:「我猜到了一點,不過,願聞其詳。」

吳長健瞟了一眼身旁的荷官,荷官會意的離開了房間。吳長健這才長嘆一聲,對方懷辛說道:「儘管鐵肩辣手邵飄萍譏諷家祖『除通電外一事無成』;但事實上,在一些外國的觀察家眼中,當年家祖才是最有機會統一中國的人;只是造化弄人;以至於一蹶不振。」

方懷辛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吳長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再又問道:「方兄,家祖一生有三個信條,你可知是哪三個?」

在看到方懷辛搖頭后,吳長健繼續說道:「不斂財,不納妾,失意后不進租界。而這三條,他都做到了。」

而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方懷辛便開口說道:「對於令祖的品性,小弟是極為傾慕的。就算小弟不才,也曾經聽說過令祖那句擲地有聲的話,『堂堂軍官,託庇外人,有傷國體。』」

「沒錯,所以在兩湖兵敗之後,家祖流亡入川,繼又接受張少帥的邀請定居北平。即便是淪落到現在,每個月只是從張少帥那裡拿四千塊生活費的窘境,也從來沒有接受過外國人的哪怕一分錢援助。」吳長健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們都知道,他現在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但即便是窘迫到這種地步,依然還有很多外國人想要利用他。前段時間,日本特務頭子荒木,代表日本願奉送他步槍十萬支、機槍二千挺、大炮五百門,子彈若干,此外並助款百萬,但都被家祖謝絕了。」

「我明白了。」方懷辛點了點頭,然後問道,「你……還要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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