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智者賈詡

幽暗的燭光下，三個身影在佇立，好久都沒有動作，只是相互凝視，空氣之中流淌著安逸，陰霾的天空中，月光忽的露出雲層，穿透窗欞紙，灑落在三人的臉上。時而，遮掩在雲后，消散光線，屋內的氣氛也就頓時壓抑了下來。

「先生，不問我的是何人？」消瘦的身影，稚嫩的嗓音，不是劉辨，還是何人。

「為何要問？」說話之人臉頰消瘦，身材不矮，約莫七尺，顎下鬍鬚適中，看著人的眼睛微微發顫。粗布衣衫，簡陋的屋舍。看不出此人喜好。

「嗯。」劉辨偷偷的打量眼前之人，心中嘆道，不愧為賈詡賈文和，此回答倒是符合演義中此人的形象，倒不像呂布、袁紹等輩。為求自保，慫恿李傕郭汜攻長安，可以說亂世三國始起此人，一點都不假。又同情獻帝，百般解救獻帝於危難之間，此又是忠君之舉。后投張綉，出言降曹，猛將典韋死在這宛城一戰，乃是為臣的本分。官渡、赤壁賈詡都所言不虛，又是一合格的幕僚。離間韓遂、馬超盟軍，每每料敵於先，出手又狠辣果決，不負毒士之名。助曹丕等上地位，終享一身富貴，頤養天年，誠為自保。這樣一個人曰：文和。劉辨苦笑的搖了搖頭，常言道，一計可以危邦，片言可以亂國，正賈詡之謂也。教唆，幾易其主，隱忍，避嫌隱晦。這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人物，論謀略，相信所有看過三國的人，沒有人會認為賈詡無能，比之郭嘉怕是也不承讓幾分。一個真正的謀士是什麼呢？如果讓劉辨隨便來挑，三國的能臣武將，劉辨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賈詡。這是一個只論謀不論政的人，這是一個知實務、懂進退的人。對於此人，劉辨不求掌控，只求不為他人所用。

「咳咳。」

劉辨一愣，聽見身後王越的提醒，自嘲的一笑，知道自己多想了，事情往哪裡發展還是不知道呢？如何遑論。心中卻生出一絲想法，打趣試探道：「先生是不是國士無雙呢？」

「呃……」賈詡沒懂劉辨說的是什麼？微愣，搖了搖頭。口吻淡定，一點都沒有被人嘲弄的惱怒，平常回道：「不是。」

「那是智者還是毒士？」

「呃……」饒是賈詡淡定，也覺得冷汗涔涔，忍不住的看向劉辨。心中知曉眼前之人恐怕就是那個……對於這麼小的年紀竟然溜出宮來自然心存疑問，可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幹什麼的，而且，他身後那人手上老繭厚重，必然是個用劍高手。心下對劉辨的警惕升高，回話也是謹謹慎慎的。當然對於智者這個名號，賈詡還是知曉的，自己在西涼軍中背地裡那些軍官對自己的稱呼，當然賈詡自己從來不以為意，沒想到這個名聲竟然讓眼前之人都聽說過，這到底福好還是禍？

賈詡抬頭看了看劉辨，轉瞬就又低下了，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孩子眼神太過凌厲，似乎看穿了自己，難道……真是剋星？毒士，毒士。賈詡不住的低喃道。這到底是從哪裡傳出的名聲？自己似乎沒有做過什麼驚天逆事吧？

「當然，一言可以興邦，又可以亂國。」劉辨轉過身來，挺足氣勢，逼向賈詡，雖然矮著賈詡半頭，可是劉辨畢竟還有後面四百年漢室基業作為靠山，氣勢，當然不是一個小吏能比的。「不過，就看文和先生怎麼選了？」

劉辨人畜無害的笑容，很慎人，最起碼，劉辨身後的王越越來越覺自己的主子，名義上的徒弟，現在可夠人畜無害了，每一步走來都不像一個十五歲的孩子應該有的表現，手腕時而冷峻時而以情感人。當然劉辨看上的人也都不簡單，遑論什麼呂布、曹操、盧植這樣的梟雄，即便連看上眼的小吏草莽，無一不是一時豪傑，強者如那大漢、徐榮、高順、張遼，謀者雖不說從者如雲，但就眼前這個賈詡、幾日前辦事的荀彧每一個人都讓王越詫異。當然劉辨最讓王越懼怕，此時就心思如此細膩，以後呢？王越不敢想。

「哦？」賈詡聽聞此言，凝視幾眼劉辨，又乖乖的低下去，沉默不語。

劉辨見此，知曉，一時半刻指望不上賈詡歸心，如果只憑自己幾句話就能棄官尾隨自己，那麼他就不是賈詡。

「鏘」王越不得已的揚起手中的寶劍。

賈詡詫異，一臉驚恐的看向拔劍的王越。

劉辨揮了揮手，示意，王越收起手中利劍。不要滋事。走到門口處，背對著賈詡道：「先生，你可還是牛輔帳下人平津都尉？」

「嗯。」賈詡肯定的點了點頭。

「朕也不為難你，想來你也知道某是何人。只要你能時牛輔大軍在河東剿匪，多三日不歸即可。」話音很冷，也很堅定，似乎不可動搖。「倘若……這一事似乎也不難辦到吧？」劉辨不想威逼賈詡，雖然他是太尉府中的太尉掾，自己不需賭，以賈詡的為人絕對不會把今晚之事告之董卓。

「嗯。」由始至終，賈詡沒有說什麼，都是劉辨再說。

對於劉辨是皇帝這件事，以賈詡的智慧，早就猜測到了。另外對於拖延牛輔回援的大軍，賈詡知道這是劉辨給自己的迴旋餘地，基本上這件事一點都不為難，河東本來黃巾犯境，大軍歸來的晚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自己又不知道劉辨究竟有什麼手段要使，當然不算通敵。即便哪一日，劉辨失敗了，賈詡的責任也沒有多少，對於這個人情賈詡是領的。當然，要使閉口不應，想來也逃不掉王越那鋒利一劍。

「那朕就等先生的消息了。」劉辨臉上揚起几絲笑意，笑得酣暢淋漓，笑得桃面妖妖。話罷！挑起門帘，劉辨就要離去，身後的王越狠狠的瞪了一眼賈詡，追隨離去。

「等等。」賈詡遲疑的叫住了劉辨。

「什麼？」劉辨跨過門檻的身子一顫，心道，連這點事都不能幫忙嗎？看來還真得痛下殺手了。冷冷的回過頭來看著賈詡。

「陛下，這是要回宮嗎？」賈詡言不由心的說了一句。

「多嘴。」劉辨低語了一句，沒有發現賈詡的尷尬。

「今夜，有人要行刺太尉。」賈詡悄悄的爆了一點料，轉過身子去，走進內室。

「什麼？」劉辨身子一顫，這消息太駭人了，這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了，始料不及的打斷了自己的步驟。不知是誰？「快走。」劉辨驚恐的看了一眼王越，雖然不知道賈詡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二人，可是這等大事自己必不能不去。

「唉！或許你能成功吧？」賈詡不自信的看了看又被烏雲遮掩的明月，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