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賊
一夜無事,自然一夜無話。
天還未亮,劉辨悄悄地拾起衣裳,走到甲板上感受即將入冬的寒意。「阿嚏!」劉辨輕輕地打了一個噴嚏,很難受的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穿越有沒有把前世的鼻炎給帶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迎面海風襲來,一陣清爽送扶,劉辨頓時覺得全身上下的毛孔無處不舒坦,這種滋味好似昨日的那一夜。揉了揉自己后腰,劉辨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如狼似虎,少婦,是最惹不得的。嘿嘿……劉辨邪邪地一笑,心道自己想什麼呢?眼下的路還不知道往哪裡走呢?自己怎麼就會沉浸在兒女情長中呢?
船艙內,來鶯兒緩緩張開雙眸,面色潮紅,嘴上幽怨的低吟了一句,都不知道憐惜,真是的。吃痛的坐起,拿了身旁的衣裳,遮掩住胸前的那一片雪白的肌膚。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席衣絹把塌下那點點血跡拾起,似乎怕驚動船艙之外的劉辨,那宛如一朵蓮花般的殷紅卻格外的耀眼,要不是劉辨滿懷愧疚,匆匆離去,恐怕也會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什麼,來鶯兒竟是……
迎著海風,劉辨張開雙臂,感受大海那寬廣的懷抱。
「咳咳。」身後幾聲痰咳驚起劉辨。慢慢的回過頭來,只見華旉在教一個孩童在打拳。
此景象,劉辨依稀記得後世那些公園裡的老人們在打太極。不過華旉打的可不是那個太極,而是……而是五禽戲,劉辨想起來了,是五禽戲,自己同馬面、牛頭曾在後世的清晨看見過五禽戲的介紹。口中低吟而出:「難道這就是五禽戲?」
「正是。」華旉收勢一笑,問道:「難道辛公子也聽過五禽戲?」
「哦!在下在潁川的時候就知道了。」劉辨尷尬地掩飾道。
「哦?潁川,老夫到有一個好友,不知道公子聽見過沒有?」華旉似笑非笑很隨便的說道。
「是嗎?」劉辨心中一驚,心道這個神醫不會猜到自己是假扮潁川辛家人吧?
「是個小友,荀氏門下,說起來也是一個名門望族。」華旉看了看劉辨,又自顧自地的回憶道。
潁川荀氏。哪裡來得說起來?荀氏八龍個個名揚四海,而且荀彧、荀攸都是當世王佐,大才是也。不會是荀彧、荀攸吧?難怪後來能為曹操治頭痛,原來他是荀氏介紹的。潁川荀氏或許比不上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那也是一大門閥。想到門閥劉辨胸口沒由來的就是一陣撕裂的疼痛,加上隨風擺動的甲板,劉辨輕撫胸口,吃痛的蹲了下去。
「先生,你看他怎麼了。」隨著華旉練習五禽戲的孩童正是昨日那個倔強的孩童,看見劉辨痛苦的伏地,擔憂的說道。
「無妨。」華旉淺淺的一笑,走到劉辨的近前,隨口的說道:「不是說過,切不可再生鬱悶之氣嗎?」
「在下受教了。」劉辨臉色不好,語速很慢的回道。
「切忌,少行房事。」華旉在劉辨耳畔輕輕的囑咐道。
劉辨一愣,看華旉那副為老不尊的樣子,明了昨日的事,華旉已經看了出來,不愧為神醫。中醫到什麼時候都是博大精深的。「先生,難道還要忌美色?」劉辨初嘗滋味,一時讓他不能行房事,當真是難為人。
「拿到不用,一月三五次即可。」華旉理解地回道。
「哦。」劉辨輕輕的點了點頭。
倒是一旁的孩童耳朵聰敏,轉向二人問道:「先生,什麼叫做不能行房事啊?」話罷,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嘴角分明掛著一絲邪邪的笑意。
恰巧被從船艙出來的來鶯兒聽見,臉蛋一紅,嬌羞的抱緊懷內的衣物,匆匆地閃出。
劉辨笑了笑,無奈的看了看那個孩子。突然有了一個感覺,這個孩子怎麼……怎麼那麼像劉協呢?對啊!自己逃了出來,那麼劉協呢?劉協呢?劉辨神色慌張的呆住,也不理華佗同那孩子了,急匆匆的轉身去尋找王越。自己這一趟怎麼逃出來自己都不知道,那些追隨自己的兄弟們都哪去了,都去了嗎?因為心中焦急,海上風大,甲板波動也很大,劉辨腳步匆匆,反倒是有些蹌踉,幾次欲跌倒在地。
華旉身旁的孩童想要去幫劉辨一把,卻被華旉攔住。抬頭凝視,只見華旉滿心擔憂的望著劉辨,語速很慢的說道:「這孩子,還是不能放開心中之事啊!」
孩童瞪著雙目,閃閃的看著離去的劉辨,心中低吟,究竟是什麼事讓他如此的失常呢?
甲板之上,船艙之後。
同樣是滿臉的嚴肅的王越輕輕的撫mo著自己的肩胛。華佗的話在自己的耳邊縈繞不去。
……
「三兩年內,先生這支右臂不能再習武了,倘若……」
「倘若什麼?」王越一臉痛苦的追問。
「可能終生再也席不得武了。」華旉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用了可能,可是華旉臉上的表情分明是肯定。
……
王越雖然嘴上不信華旉此言,可是自己的傷,自己最清楚,這隻右臂或許真的不能再用劍了。難道就此就要封劍歸隱嗎?不,不。王越眼含熱淚,痛苦的搖了搖頭,自己倘若真的歸隱了,那麼天子誰來保護?自己怎麼能愧對天子知遇之恩呢?
「王師。王師。」
王越出奇的沒有聽見身後的呼喚聲。依舊面朝大海,思索著自己該怎麼辦?自己該當如何進退。
「王師。王師。」劉辨把扶著船圍,呼喚著失神的王越。
「哦!」待到劉辨走到近前的時候,王越才回過神來,急忙的半跪道:「陛下。」
「哎?王師,這裡只有辛言,再無天子。」劉辨看了看四圍並沒有人在一側觀瞧,輕輕的扶起王越,嘆息道。
「是。公子。」一臉剛毅的王越痛快的回道。
「王師,朕想問……」劉辨發現今日的王越似乎有些不對頭,到底是哪裡自己也說不清楚,看來自己還要多多關心心腹才好。
「陛……公子想知道什麼?」王越一時改嘴,尚不太習慣。
「朕,哦不,我的弟弟劉協怎麼樣了?」劉辨關心的問道。
「臣找到陛下的時候,並沒有發現陳留王的蹤跡。」王越顯得很沮喪,對於劉協,自己無能為力。
「屍……體,也沒有看到嗎?」劉辨已經失去了一個名義上的親人何太后,倘若劉協也去了,那自己也就真的孤家寡人了。所以劉辨顯得很擔心。
「沒有。」王越搖了搖頭。
「那還好。」劉辨欣慰的嘆息道。
「嗯?」王越不明。
劉辨也不想解釋。如果沒有看見屍體那麼說劉協還有活著的可能性,也許會被董卓挾持,也許會被門閥士族護送而出,也許讓曹操劫走,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自己一去,這個漢室已無血脈,得到劉協的各路諸侯不至於殺了他,反而會利用他,重塑漢室,不過就只怕,嘉德殿一役,董卓怒極,自己真的代漢自立。如果要是那樣,事情就超出自己的想象了,誰曾想嘉德殿一役那麼慘烈,九百一十六個人啊!九百一六十個好兒郎啊!每每想到這裡,劉辨都會濕紅眼眶,那是一種深深的自責,如果不是自己,恐怕這些人不會慘死。語氣有些失常的問道:「那麼,徐榮、麴義、典韋、許褚他們幾個人呢?那九百一十六個好兒郎呢?」劉辨激動的握住王越的雙手問道。
「都沒了。都沒了。」王越喃喃道。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劉辨不敢相信的否決道。典韋、許褚那是什麼人,怎麼會沒了呢?即便呂布無人能擋,可是從呂布手下逃走總不會沒有機會吧?九百一十六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出虎口,這怎麼可能呢?
「臣去的時候,正趕上董卓下令西涼精銳鐵騎衝擊戰場。」王越不敢說道。
「什麼?西涼精銳鐵騎,他們不是河東平滅黃巾餘孽去了嗎?」劉辨雙目通紅,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道:「賈詡答應過我的,賈詡答應過我的。」劉辨已經經歷過呂布的背叛,說什麼也不敢相信賈詡也會背叛自己,自己所託之人難道就沒有幾個是忠心之臣嗎?劉辨死死地抓住的王越的衣袖,彷彿希望王越搖頭說不。可是,王越一絲想要搖頭的意思都沒有。
「那我是怎麼出來的,難道是王師你……誓死護駕的嗎?」劉辨不忍地看了看王越的肩胛。
「不是。」王越搖了搖頭,喃喃道:「我同董朝一戰,元氣大傷,在往常殺出敵陣倒是有一些可能,可當時的情形,臣是一點力量都使不上了。」
「那是?」
「曹操。」
「哦!」劉辨突然間有種醍醐灌頂的醒悟,曹操、來鶯兒。不,劉辨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了。自語道:「不怪曹孟德來的如此之晚。那些士人們把寶壓在自己的身上,董卓把寶壓在劉協的身上,那麼,曹操把寶壓的是自己。曹操好算計啊!只可惜,他讓我逃了出來。」劉辨凝望江上,海風一過,身上湛湛發冷。
突然間,劉辨似乎看見希望一般,沖著大海,沖著王越痛快的笑了起來。笑的莫名其妙,笑的王越渾身發麻,王越傻傻的盯著劉辨。「徐榮、麴義、典韋、許褚、先登死士、許氏宗族或許都沒有死,真的,他們一定還活著。」劉辨緊緊的握住拳頭,雙眼之中有種肯定,一種無人撼動的肯定。那些人,一定在哪裡潛伏,等待著自己捲土重來,等待著自己曾今地誓言:朕發誓,雖不全,亦要大漢的鐵騎踏遍每一寸土地。榮譽而死。
這一刻,王越似乎都相信這是真的。
二人就那麼傻傻的凝視不語。海風似乎也停止了吹拂,靜靜地享受劉辨帶來的豪言壯志。
「快……快……水賊來了。」
「快……」甲板之上不遠處,一個家丁一般模樣的水手,話還未出口,就被一支利箭穿透后脊背,鮮血流淌一片,雙目獃獃的看著陰霾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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