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山裡有山:十五、阿妹
老灰的一聲怒吼之後,歌聲嘎然而止,帳篷外終於安靜下來。這時,我們聽到帳篷外有人走動的聲音。
老炮說,「會不會是憤怒的老恢出去找人決鬥去了?」
李禮理說,「以老灰平日的架勢,沒準還真有可能。要不你出去看看?說不定可以來個英雄救美,順便也就抱得美人歸了。」
我看了看李禮理說,「老灰也能叫美人?這才幾天啊,你就飢餓成這樣?老母豬都能看成鳳凰,審美觀傾斜得一塌糊塗。」
老炮有些不樂意了,說,「這叫什麼話?什麼把老母豬看成鳳凰?人家老灰本來就是鳳凰。你這人什麼眼神?!」
我說,「世界上有這麼黑的鳳凰嗎?」
老炮說,「她那是黑嗎?別那麼沒文化好不好?人家那叫咖啡色,是最健康的膚色。再說,女孩子黑白有什麼關係,關鍵還是要皮膚光滑,手感才好。」
我說,「聽你這麼說,好像你試過了似的,還手感呢。」
老炮說,「我是真想試來著,可惜還沒有機會。」
李禮理說,「這麼機會來了,你還不趕緊的。去晚了,你那個黑鳳凰可能就讓人給撕成烏鴉了。」
老炮瞪了李禮理一眼,「當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你不就是想把我哄出去,然後鳩佔鵲巢,鑽到我的睡袋裡去。告訴你,想都別想。」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說,「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點手痒痒了。你要不去,我可就去了。我也得試試我的手感。」
老炮說,「朋女妻,不可戲。你不會亂來的。」
我說,「這就妻上了?自說自話罷了。」
老炮說,「早晚的事,我可是認真了。」
李禮理說,「妻又如何?常言說得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自己的手足穿自己的衣服,又有什麼不可?」
我瞪了李禮理一眼,「你當天下人都像你一樣毫無羞恥?還有一句話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誰穿了我的衣服,我就砍掉誰的手足。」
說著,我穿好衣服,將羽絨服的拉鏈拉好,從帳篷里鑽了出去。老炮有點急了,說,「你真去啊?!」
我說,「你說呢?」
帳篷外,月色如水,工布拉贊雪山在月光下佇立著,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神聖的感覺。我站在帳篷邊上,感覺寒氣逼人,伸手把衣服扣緊,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拉到頭上。我看見湖邊有一個人影佇立著,但從背影上看不出來見誰。我走近一點,發現這人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我知道,在考察組裡,只有我和若雨兩個人帶了羽絨服。看來這人是若雨。我輕輕地叫了一聲,「若雨,你大半夜的不睡跑這裡來幹嗎?」
那人一回頭,我才發現不是若雨,而是阿妹。阿妹看見我,說,「快來看啊,這湖裡美極了。」她的聲音里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順著阿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月光下的湖面波瀾微微,一點點藍瑩瑩的光在湖水裡緩緩地流動,那光芒四周毛絨絨的,映得整個湖面晶瑩剔透,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阿妹說,「原來那些身上有電的怪魚,在夜裡是會發光的。」
我說,「這地方確實美得有些神奇。難怪你要對著月光下的湖面放聲歌唱了。」
阿妹轉頭看了我一眼,「你聽出來是我唱歌?」
我說,「除了你還有誰?白痴也能看得出來。一個女孩子在半夜唱歌。考察組裡總共才四個女孩子,娟子我認識多年,聽過她唱歌,她的歌聲比殺豬好不了多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唱不出這麼美的歌聲來。老灰剛才正在發威,怪歌聲擾了她的清夢。這歌自然也就不是她唱的。剩下的也就是你和若雨了。但現在她在帳篷里,說不定正在見周公。再說,以她的風格,肯定不會在這深更半夜一個人抒情的。她應該是那種人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人後咬碎牙往肚子里咽的人。只有你一個人獨自在外晃悠,不是你還能是誰?」
阿妹說,「你倒是很了解若雨,難怪剛才一張口就是叫她。」
我說,「剛才的事可不能怨我,我是知道整個考察組裡,就我和她兩個人帶了羽絨服。所以一看到穿羽絨服的,自然就以為是她了。誰知道你會半夜穿著她的羽絨服在荒野里出沒。」
阿妹搖搖頭,笑了一下,沒有再往下說,而是回到前面的話題。「你覺得剛才的歌好聽嗎?」
我說,「沒想到你歌唱得那麼好,就是用天籟之音形容也不過分。可惜就是太傷感了,聽得我差一點眼淚都掉下來了。」
阿妹又看了我一眼,「你倒是挺能說的,剛才還分析得頭頭是道。說得我差點都信了是我唱的。可惜,還真不是我唱的。」
阿妹看著我,雙目熠熠閃亮。我有些狐疑地看著阿妹,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騙我。可如果不是她,又會是誰?難道考察組裡還有人深藏不露,有一個男人可以把女聲唱得如此婉轉委約,百轉千回?
阿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你只關注了歌聲,卻忽視了歌的謠言。你難道沒有聽出來那是一首藏族民歌?」
我說,「藏族民歌又怎麼樣?」
阿妹又搖了搖頭,「在考察組裡,沒有人會唱藏族民歌,這一點我清楚。因為除了你們四個人,其他人在進考察組之前,我們對每一個人的情況是做過詳細了解的。其中就包括歌舞一項。所以可以肯定,今晚唱歌的人,根本就不是考察組裡面的人。」
我說,「這一帶可是無人區,根本就沒有人居住,也沒有牧場。是不是除了考察組之處,附近還有別的過路人在這裡露營?」
阿妹說,「一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為歌聲響起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我在四周查看了一圈,卻毫無所獲。」
聽了阿妹的話,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裡忍不住格登了一下。我說,「難道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