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偽造
「小秋，我聽說你是中日交流團出成員，這是功成名就的難得機會。我在想，如果你的字畫署真名價值更高。考慮一下。」
「不行。」
「何必這麼固執呢。我認識你六年，那時你六歲吧，六年來合作非常愉快。遺憾的是你放棄金錢利益，浪費了不少錢啊。這麼說吧，你可以不重視錢，但我要養家糊口，錢越多越好。你明白我這話的意思。」
「姬師傅，如果你勉強我，合作到此為止。」
「別，我只是發發牢騷。唉，遇到你這位小少爺，我無話可說。」
在一處莊院內，谷秋正在鑒賞書畫。他口中的姬師傅姬榮山三十來歲，身板瘦高，戴著一副眼鏡，嘴唇上兩撇小鬍子，咋看像奸商。
「這幅畫，」谷秋展開一副人物畫，「你偽造的吧？姬師傅，我們有言在先，你不能拿贗品糊弄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姬榮山苦笑道：「我的小少爺，我不是故意欺騙你。這幅明代山水畫，是我托朋友幫你收購。我偽造技術高不假，但掌眼不行，這你是知道的。」
「別演戲，偽造手段一看是你姬家風格。別忘了我也是偽造專家。你是故意拿出來讓我看，如果我看不出真假，你就放心地賣給他人。姬師傅，我最反感弄虛作假蒙人謀利。」
「這……」姬榮山老臉一紅，下意識抓抓頭皮，嘆道：「你是書畫大家，我是偽造高手，我們合作天衣無縫，大把大把的錢屬於我們，可惜啊。小秋，這些年你的字畫收入，全部用來搜購字畫、書籍等，我那地下室全是幫你搜購的字畫和書籍。有時候我想，如果換成錢多好，可是你……」說著搖搖頭，他在心痛錢。
「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別做夢了，那些字畫你要保管好。」
「那都是錢呀，我能不認真保管？說實話，我指望有朝一日你改變想法，把它們統統換成錢發大財呢。有錢不賺是傻子，你我都是傻子。」
「這幅明代山水畫你偽造的非常成功，」谷秋不由稱讚，「儼然年代久遠的明代畫。除非是行家高手，一般很難分出真假。行啊姬師傅，你確實有一手。這幅畫從偽造技術來說，堪稱精品，是偽造大師級傑作。你真能下功夫，煞費苦心。」
「謝謝誇獎，這是家傳手藝。不是我吹噓，我這手藝算是一絕，從來沒失手過。」姬榮山頗為自得。但想到不能換成錢便心痛起來，「精品又能怎麼樣，換不成錢廢紙一張而已。早知如此，不該浪費幾天時間偽造。」
「從偽造技術而言，這幅畫值得收藏，留給我吧。」谷秋非常喜歡這副偽造精品。畫工不錯，偽造精湛，兩者天衣無縫，絕佳的偽造精品。「姬師傅，我在想，你的這個手藝確實是一絕，但不要老是想著偽造來發財，用在正途上發財即沒危險，賺來的錢也心安理得。」
姬榮山搖頭苦笑：「誰不想啊，誰願意過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可我即沒資金，也找不到市場，只能用這種辦法賺錢養活家人。」
「說的也對。」谷秋略一思索道：「我覺得你可以利用現有的手藝基礎，向其它方向發展。比如說雕刻小玩意，使用一類的東西。價格不要太高，也就是混飯錢，雖然錢不多，也是個正經行業。」
「這——我倒是沒想過。」
「你應該想想。你是覺得自己有這門手藝，應該賺大錢，所以想著偽造名家字畫發財。你發財了？與其守株待兔，不如改變思路，打破祖規另謀出路。」
姬榮山遲疑道：「我會仔細考慮，你說往其它方向發展提醒了我，讓我想到偽造技術中的雕刻。我的雕刻手藝不錯，可以雕刻窗花、小玩具一類的東西。不過，這年頭大家都活的很艱難，三餐不飽，哪有閑錢買玩具。」
「要有信心嘛。不但要繼承祖傳手藝，還要總結髮展創新，尋找適合當前社會的商機，雖不能發大財，餓不死就是。」
聊天中谷秋欣賞鑒定完五字畫和十多本書，將三幅畫抽出來，他看不上，不願意收藏。通常他不願意收藏的字畫，姬榮山拿去賺錢。
「小秋，琴和棋很難淘換到。以前給你淘換的那幾件你看不上，精品可遇不可求，要有耐心，也許哪天能遇到一件。」
自從重生在這個時代后，谷秋一直在搜尋珍貴琴棋書畫，字畫偶爾遇到一兩件真跡，琴棋沒找到一件精品。用姬榮山的話說：可遇不可求。他有耐心，十年八年難遇到，那就是二十年三十年。
由於姬榮山這次偽造明代山水畫帶來靈感，谷秋也興起偽造精品的念頭。他跟姬榮山相識多年，系統學過古玩字畫偽造技術，僅僅是感興趣，沒想過偽造字畫。現在他偽造字畫的興趣來了。想到就做，先臨摹了清代王時敏的字畫，然後認真地偽造年代痕迹。
這是件大工程，耗時耗力。接下來的幾天他住在姬榮山家，忘記了文化館那邊的工作。姬榮山樂得合不攏嘴，因為谷秋對偽造的字畫不滿意，隨手丟在一邊，但在他眼裡那是錢啊。當然，他不能明著告訴谷秋，否則谷秋肯定會撕掉字畫，他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日本書畫交流團如期抵達省城江雲市。葉漢洲一邊接待外賓，一邊打發人尋找谷秋。他非常生氣惱火，明天上午中日書畫交流活動開始，然而谷秋消失的無影無蹤。
「找不到小秋，你也不用回來了，我沒你這個兒子。」葉漢洲黑著臉瞪著葉飛，「平時一再交代你不要帶壞小秋，你偏不聽，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這麼重要的活動作為交流團成員，卻不見人影，這都是你的錯。」
「爸，真的，這幾天我沒見到他。」葉飛挺冤枉，「我發動朋友在全城找小秋了，沒任何消息。我猜測他有可能離開江雲市……」
「那就去周邊鄉村、城市找，一定要找到他。」
「我這就去。」葉飛匆匆走了。與周艷紅等人在街上會合。「老爺子火冒三丈，讓我們到周邊去找。那就找找吧，雖然我清楚找不到。」
萬友生苦笑：「小秋玩神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們幾時找到過？這幾天聯繫的幾筆生意全黃了，不就是找不到小秋嘛。」
「現在說這些沒用，找人要緊。我們兵分四路尋找，無論是否找到，晚飯前匯合。」葉飛說。眾人苦笑著走了，誰也沒相信找到谷秋。
而此時谷秋沉浸在偽造字畫中，忘記了書畫交流會，忘記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