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醫生母親

夜黑了，我們才出門。

天空中下著濛濛細雨，我懶得拿傘，就穿著帶帽子的羽絨服出門，很方便的衣服，保暖、遮雨兩不誤。

紅綠燈，等著過馬路。

雨點兒落在我的頭上、肩上，抬眼望著天空，雨跟透明的線一般，雨絲很細、很綿。像霧似的雨，絲絲縷縷纏綿不斷，千萬條細絲飄飄而落，微風吹過，雨簾斜了。

霓虹燈下，卻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影子。

燕萍走在前面帶路。左拐右拐走了許久，終於到了。

我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感覺這裡好像來過。

仔細在看，這個巷子口……想起來了，前天就是和燕萍在這附近遇見的。

「你怎麼會回到這裡？」我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我也不知道。」燕萍見我停下腳步，連忙解釋：「我記得我是在這裡和我老公分開的。之前外出的時候，我們約好的，要是走散了，我就在原地等著他回來找我。」

燕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白皙的臉變得通紅：「子馨，能不能麻煩你？」

我能明白她的心情，現在就算是她老公在她的面前，她什麼也做不了。

離開人世間的人，最後都想看一眼自己捨不得的人吧。我幫她，也算是給自己積善德了。好事多做點是不會害人的。

「那你記得你家在哪裡嗎？你老公家。說不定，他和孩子已經在家裡等著你了。」我提醒她。

她努力去想，最後還是無奈的搖搖頭。

找葉凡幫忙是不可能的了，現在我能想到的，可以幫我的就只有嘉羽了。

跟嘉羽說了燕萍的情況，嘉羽跟我說：「燕萍家的地址我等下查到發給你，我現在還有事情，暫時走不開，沒有辦法過來陪你一起了。」

「哦。沒事的。」我體貼道：「我自己帶她回家，你忙吧。」

坐著車跟著導航、也問了路人、終於讓我們找到了燕萍家，在縣城。

門鈴響了好幾聲了，都不見有人來開門。

我不厭其煩的又按『叮鈴——』『叮鈴——』突然，電梯的門開了，出來的是一個男子抱著一個小孩，隨後走到我們所在的門口。

「你是？」男子拿著鑰匙準備開我們面前的門。

我看燕萍看男子的眼神，那是看愛人的眼神。

「哦，我是燕萍的同學。聽說她遇上不測，特別擔心，就想來看看。」我緊張的說出原本準備好的台詞，即便不是說謊，可我的心裡還是慌的不得了。

「謝謝你。請進。」燕萍老公一邊帶著孩子，一邊邀請我進去。

她老公很有禮貌的給我沏茶。

「能讓我看看燕萍的房間嗎？」我試探性的問。

「可以。」燕萍老公忍住心裡的難過，眼底還含著眼淚，雖然不輕易察覺，還是被我看在了眼裡。

「我們也不知道她去哪裡了。一年了，警察都說凶多吉少……可我一天沒有看見屍體，我會一直找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消失一年了？

我轉頭看著燕萍，可燕萍告訴我，她只過了幾夜啊，我還想幫她回魂夜的時候還陽呢。

燕萍不說話了，只是凝視著她老公和孩子，似乎一刻也不願意離開他們。

「你在這裡坐會兒，我先把我兒子安頓好。」燕萍老公帶著他的孩子離開房間。

看他懷裡的孩子也不像燕萍說的剛剛出生啊，那麼大個了。

「子馨。」燕萍的話把我拉回了思緒：「在床下有一個袋子，快點把它拿出來。」

我敏捷的趴在床下查看，果然看到了一個貼在床板下的包裹。貼的也太隱蔽了吧，我還得再伸伸手才能夠到，就在這個當口，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厲喝。

「你在什麼？你是誰啊？」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我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中年的婦女，她大概五十齣頭，扎著低馬尾，頭髮根部大部分都白了。她的眼睛因為衰老而顯得渾濁，顯然是因為白髮人送黑髮人才導致的衰老。不過她的眼神依舊精明銳利，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她是燕萍的母親，醫生。

從小我最怕的就是醫生和老師，急忙賠笑道：「您是阿姨吧。」

「你在這裡幹什麼？」燕萍母親猶疑的目光在我的身上遊走，顯然對我還有敵意。

「阿姨，我是燕萍的同學，我叫子馨。聽說她遭遇不測了，特別擔心，所以過來看看。」我強顏歡笑，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更自然一點。

「你現在在哪家醫院工作啊？」然而阿姨並不買賬，仍然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我不是醫生。」

「醫學院畢業不當醫生的，三年來就燕萍一個。」我還想解釋，就又聽見阿姨嚴厲的聲音：「你剛剛在幹什麼？是在偷東西嗎？」阿姨咄咄逼人的說：「大晚上的不回家，利用我女兒失蹤的事，騙我女婿開門，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從小就怕醫生、加上阿姨嚴厲的語氣，本就膽小的我，更加慌了，心理的防線剎那間崩塌了，我無助的看向燕萍：「我該怎麼辦？」

希望她可以幫我拿個主意。

燕萍看了會兒她的母親，頹然道：「跟她說實話吧。」

畢竟連燕萍都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況且那是就醫了N年的醫生，多年的工作經驗，任何人在她面前休想說謊。

「你確定她會相信我嗎？」相比之下醫生更相信科學，要我跟一個無神論者的醫生說我能看見鬼魂？估計下一秒會把我帶進精神病院吧。

「你在跟誰說話？」燕萍母親打量著我，在她的眼裡，我雖然長得一副『好孩子』的臉，可行為舉止很鬼祟，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燕萍，我在跟燕萍說話。」我猶豫了，怯怯的望向阿姨。

「什麼？」這回輪到阿姨震驚了，她瞪大的雙眼，拚命想在我的身上看出點端倪，卻一無所獲。

「那些東西跟我有緣，鬼魂、妖怪……」我大腦又轉了一圈，用可以理解的措辭道：「……和幽靈。燕萍這段時間來都是依靠妖怪的力量，變成了靈體化，所以我們才能交流。」

「胡說，瞎說什麼？」果然，阿姨生氣了，她的臉剎那間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