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暗敵
這個世上，有些事對於某些人來說是好事，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未嘗不是壞事。
龍鐵鎮，洪家大宅。
雕樑畫棟，亭閣連綿的建築群間，一個廣闊的大殿矗立在建築群中央。
殿內寬廣，上首端坐著一個年過五十，天庭飽滿，方圓大耳，臉色平靜眉宇間卻蘊含著一股予人不容置疑的凌厲。
此人正是洪家家主，洪成化。
在洪成化下首兩側，分坐著二三十人，或是低頭交接，或是閉目養神，或是神色倨傲，每一個人都各有其氣質，無一相同。
眾人神色平靜，但空氣中卻是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息。
「楊氏出兵了。」
洪成化輕輕敲擊著桌案，語氣平靜，彷彿在說喝水吃飯一般。
然而整個大殿卻霎時間陷入一片沉寂，空氣中的壓抑更添了一分。
「楊刑崆那個老傢伙現在一定很得意吧，只要將沙河幫打下來，從此他青楓楊氏掌控兩鎮之地！勢力在熊安縣內又是更上一層樓。」
「還有那條靈石礦，本該是我們的！但現在都被那姓楊的搶走了！你們說說該怎麼辦吧。」洪成化語氣平靜，但聲音之中卻能隱約聽出一絲咬牙切齒。
他說完便倚靠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
空氣中又是一片寂靜。
由於青楓鎮與龍鐵鎮接壤，兩個家族平時里也少不了明爭暗鬥，看到宿敵日子蒸蒸日上，即將完成蛇吞象的壯舉，心裡自然不會好受到哪裡去。
特別是當初說好沙河鎮是「有德者居之」，結果誰知一轉眼就成為了楊氏的囊中之物，在場洪姓族人都有一種被愚弄，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仇家搶走的感覺。
「楊家的勢力已經足夠大了，如果再吞併了沙河鎮，以後我們的日子可不會那麼好過啊！」
下方一個滿面愁苦的老人出聲說道。
洪、楊兩家勢力相差無幾，控制的地域又相互接壤，兩個家族之間本身就有著不少的齷蹉。
若是楊家發展起來，洪家的日子不用想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最好就是楊氏打不下沙河鎮，如此一來也不用擔憂楊氏做大，而且只要他們無法攻破沙河鎮，那麼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
「但是沙河幫的兩個先天真人都已經隕落，就憑著那些人恐怕抵擋不住楊氏的攻擊。」有人補充道。
靈劍門為了對付五鬼門，徵調了雄安縣內各個勢力的先天強者前往前線，五鬼門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同樣徵調了其所轄區域內的先天境真人。
而沙河幫的兩位先天，便是極其不好運地在主戰場上一死一重傷。
重傷的那個本就是外來接受沙河幫供奉的客卿，見大勢已去直接在沙河幫內搜颳了一番直接遠遁，離開了清河縣不知所蹤，顯然已經拋棄了沙河幫。
沒有先天坐鎮，這也是沙河幫成為了眾人眼中肥肉的原因。
「我們可以拉沙河幫一把。」有人忽然出主意道。
「但要是被靈劍門發現，會不會惹到靈劍門不快？」
「無礙，只要不出動軍隊，就派幾個後天境武者偽裝一下說是沙河幫請來的援手，就算楊氏發現也奈何不了我們。」
「沒錯，沒有證據我就不見得楊氏有這麼大的面子請靈劍門來主持公道！」
一時間大殿之內議論紛紛，各抒己見，言語間卻是沒有絲毫掩飾要拖楊氏後腿意思。
兩個家族之間的爭鬥，還是作為宿敵，損人不利己的事並不算少見。
或者換一個角度來看，楊氏在這一戰之中的損傷，就是他們龍鐵鎮洪家的得益之處。
即便是楊氏最終也將沙河鎮打了下來，但有著他們的參與楊氏的損傷絕對會更上一個台階，拖累楊氏的發展。
如果能夠在亂戰之中大量殺傷楊氏的有生力量，那就更妙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子決定了，這次由我來帶隊，挑選幾個在後天修為深厚一些的，參與行動不管有沒有斬獲，都可以去庫房取一瓶破障丹........」
待到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好，一直坐在首座上閉口不言的洪成化便開口結束了這次議題。
只不過就在即將解散的時候他彷彿不經意地說了一句：
「烈兒不久前自外界遊歷回來，此次行動就算他一個吧，楊氏那邊出現了一個十六歲的後天，正好讓烈兒拿他練練手，不然才三年而已，某些人還真忘記了我們洪家的天才也絕不遜色。」
洪成化意有所指，而下側某些人臉色卻瞬間閃過一絲變化，但又很快掩飾在心中。
「這是.......要為你兒子鋪路了嗎!但是......你們這一脈也太霸道了吧！三代族長全落到你們頭頂上，還想繼續第四代，哼！」
不少人眼中寒芒一閃，卻又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平靜地轉身離去。
........
與此同時，沙河鎮。
作為楊氏宗族這次的征伐目標，沙河幫最終的日子可不怎麼好過，整座沙河城內更是人心惶惶，商業凋零，路上行人眉宇間帶著愁容，路過都是急匆匆的步伐。
沙河幫總部，巨大的演武場上，站滿了沙河幫幫眾。
旌旗獵獵，頂上艷陽高照。
但即便是再熾烈的陽光，也無法驅散眾人心中那股透徹心底的寒意。
「看到沒有！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廣場盡頭，是一座九丈之高發的高台。
台上十字木架林立，正掛著一個個鮮血淋漓的身影。
血淋淋的身影，伴隨著悲慘的哀嚎，讓人只覺得身處於隆冬天裡。
高台之上，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手持著沾滿血肉的長鞭高聲怒吼。
「你們給我記著，你們生是沙河幫的人，死是沙河幫的鬼！不要有半點的心思，否則這些人就是你們的榜樣！」
說著，那大漢還狠狠地給了身邊某個奄奄一息的傢伙一鞭，幾乎將那倒霉的傢伙撕下半塊肉來。
「來人，給我把這些白眼狼掛到牆上！讓他們好好看看叛徒的下場！」
然而，若是有人細心觀察，便會發現那些掛在木架上的人並不像有武功在身的沙河幫弟子，反而更像那些個膽小要出城逃離戰爭的膽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