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爆炸鉤
第二十五章爆炸鉤
爺爺把那隻雞從井口拖了出來,然後放在了地上,村民們都圍了過來,爭先恐後地擠著看。
我們如果不是事先看到的是一隻雞放進井裡的話,我相信面前的這團東西幾乎沒有人能夠認得出來。只見地上的這隻雞,整個頸部已經被咬斷了,現在雞身上連綴著一截斷脖子,連那開口處里白色的喉管都給扯了出來。然而雞頭卻不見了,大概是被井裡那東西給一口咬掉了,所以那頭都還在井裡沒能夠提得上來。而且整隻雞的肢體已經被咬得支零破碎,渾身都是細小的牙洞,那凌亂的雞毛和著血污,血肉模糊的一團,已經完全看不出雞的樣子了。
「大……大叔,」村長似乎有些結巴地說道:「這井裡頭真的是姜大貴兩口子?」
「差不多,**不離十了。」爺爺皺著眉頭說道,隨後他又蹲下了身,仔細地檢視著那隻雞,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家,然後說道:「這可麻煩了,這井裡的這東西今天非得除掉不可,不然啊,咱們全村的人都無一倖免,全得遭殃!」
爺爺此話一處,在場的人聽得之後都無不為之寒顫,雖然現在是六伏仲夏,大家還是隱隱地覺得爺爺的話似乎透著陣陣寒意,使得大家不寒而慄。
「那怎麼辦啊?……」現場一片嘩然,村民們萬分驚恐地看著爺爺,等他拿注意。
「這按理說咱村就失蹤了這兩人,井下的這東西應該就是姜大貴倆口子沒錯,」爺爺從新把煙點燃抽了兩口:「不過,萬一這井裡不是,那可就不好了。」
「大叔,這裡面絕對是姜大貴可他老婆,」牟村長對爺爺說道,「要是哪個人人失足掉下去了,他會喊的,可你聽一下,這井裡頭有啥動靜?再說了,井裡那東西能把一隻雞折騰成這樣,會喊不出來聲來?」
「不過還是再確認一下好,」爺爺長長地吐出一口煙霧來:「再去給我弄只爆炸鉤來!」
「爆炸鉤?」在場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啥是爆炸鉤啊?」牟村長問。
「連爆炸鉤都不曉得,」二胖在一旁接過話茬:「爆炸鉤就是一種釣魚鉤,鄉上有得賣的,兩塊錢一個。這都是細娃兒(小孩)耍的,用來釣魚,你們大人肯定是不曉得了,你們等到起,我回去拿!」
二胖說完就扭著那大肥屁股回家去了,想必是去取爆炸鉤了。
我看著眼前的這口井,這心裡總覺得怪怪的。因為有些東西我至今都不是很明白,這姜大貴和他老婆是前天夜裡,也就是我和爺爺幫他看病的那晚。就在那天晚上,他們屍毒猝發,因來不及遏制,從而便成了村民口中相傳所謂的「殭屍」。昨日一天的時間裡,村裡都沒有他們倆口子任何的蛛絲馬跡,彷彿就跟人間蒸發了一般。而昨晚上他們似乎又去後山的鬼霧林了,因為咱們村有兩個小孩死在了那裡。按現場的狀況來看,那脖頸上的牙洞,以及那被剜掉了心臟的胸腔,據我猜測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下的毒手。然而正當我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隱匿於這口早已乾涸的「陽」井之中。
這些看來似乎是一件很扯的事,然而事實就在眼前,很多的東西我又不得不信。我現在才明白有些事情並不能以常理來解釋,因為這世界上有很多的東西都是說不通的。
二胖家就住在村東,所以這一個來回沒用多久他就回來了,我看到手上居然提著兩隻爆炸鉤。
這「爆炸鉤」雖然名字聽起來挺霸道的,其實也就是鉤比較多而已。普通的魚鉤只是一隻帶有倒刺的鉤罷了,然而「爆炸鉤」一隻鉤上卻有十數之多,是由多枚釣鉤拴在一起而成。其特性便是就算魚兒不咬鉤,只要他垂涎眼前的食物,在那鉤邊遊動之時,若是碰著了這鉤,這鉤便很有可能全掛在他身上。所以每次用爆炸鉤釣的魚幾乎都是給「抓」上來的。而爺爺也要這玩意兒,那肯定不是用來釣魚的,我料想他有可能是用爆炸鉤試探那口古井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果不其然,爺爺將二胖那兩隻爆炸鉤的魚線用煙鍋頭燙斷掉后,然後繫上了一股細麻繩。這魚線雖說韌性也還行,但那井中的東西力量極大,沒準兒下去就給扯斷了。這麻繩是用苧麻做的,苧麻的莖皮纖維潔白有光澤,質地及其堅韌,晒乾之後用以搓就的麻繩,相當的耐用結實,一小縷的麻你能扯斷就算你有本事了。爺爺用麻繩替換掉魚線是相當明智的做法,這樣就不用擔心線斷掉之後從井中拉不上來了。
爺爺先將麻繩的一頭系在那兩隻爆炸鉤上,再將麻繩的另一頭系在了根木棍上,那根木棍約有四米來長,兒臂粗細。然後就跟剛才一樣,把那鉤子緩緩地放入了井中……
爺爺低著身子,撅著屁股,彎著腰在那井邊上,樣子十分滑稽。然而在場的人卻沒有這個心思發笑了,全都盯著爺爺手中的那根棍子,想看看爺爺這一杆子能鉤上來什麼。
突然,爺爺開始動了,只見爺爺像是在推磨一般,持著那根棍子,讓另一端在井口邊不停的畫圓,偶爾還上下試探一下。
這口井的內徑並不是十分的大,爺爺這樣沒準兒還真能鉤上來什麼東西。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正當爺爺拿著棍子向上挑的時候。猛地,那棍子系著麻繩的那頭卻突然沉了一下!我意識道,爺爺可能鉤到什麼東西了。
「大叔,鉤到了?」一旁的牟村長問道。
然而爺爺並沒有作聲,而是慢慢地將那放入井裡的的鉤給提了上來……
當那隻爆炸鉤提出井沿的時候,我赫然看到那鉤子上竟然掛著一片碎花布!
我立時就明白過來了,這井裡面鐵定是那已經不人不鬼的姜大貴夫婦。因為這片碎花布就是姜大貴那老婆玉芬的,前天晚上的時候,也就是我和爺爺給他們治病那晚。我記得當時那玉芬的身上,穿的就是這樣的一件青藍色的碎花汗衫。這樣的碎花汗衫在村裡幾乎已經沒人穿了,我在村子里只見過他這一件,絕無僅有第二件。我想大概是那晚爺爺診療完畢后,那老婆子,也就是玉芬他的母親給他穿上的。那現在擺在面前很明顯狀況的就是——井裡藏著兩具會咬人的屍體!!
爺爺看過這片布之後,我看他那神態就更加證實了我心中所想,我想他也必定是記得這片碎花布,是曾經穿在姜大貴那老婆玉芬身上的。
「這裡面絕對是他們!」爺爺指著鉤上的那片碎花布說道:「這是玉芬身上的,錯不了。」
「那花布好像是玉芬經常穿的那件……」的在場的人有的點了點頭,議論了起來,看他們那神情,大概是見過那玉芬穿過這種布料。
「十大叔,那你看啷個整啊?」牟村長一臉焦急之色:「麻煩您想個法子把他們給治了吧,你看現在整個西角村的人,心裡都是癩蛤蟆吃干豆角——懸吊吊的,晚上睡瞌睡都不踏實啊!」
「唉!」只見爺爺想了想然後嘆了口氣道,「如今只有不要這口井了,把裡面那東西給埋了,把井給封掉。」
「活埋?」牟村長大睜著兩眼問道:「這井裡可還有兩個人啊!有沒得辦法能治好?」
「不行!爺爺的語氣很是堅決,「他們早已經死去了,現在也只是具行屍走肉而已,不立即處置,咱們全村的人都會遭殃。再說了,他們能葬在這陰陽寶眼上,也應該冥目了。」
「那該啷個埋?」牟村長問道,「要不我喊全村的年輕兒娃子(男性)挑土來往井裡面倒?」
「往裡倒土說不定他會踩著上來,」爺爺不同意牟村長的意見,「依我之見,倒水泥!」
「水泥?」
「拿幾包水泥調好倒進去,然後拿大石頭把井口封上,等過幾天凝住了,再來把這口井填滿」爺爺解釋道。
「好!」我家有,誰跟我去村裡扛?」村長一聽爺爺要水泥,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下來,然後帶著幾個人直奔那村中去了。
接著爺爺就告誡了全村人,村西的那口「陰井」里的水也不能吃了。要吃,到南、北、中三口井裡去挑。因為這一陰一陽兩口井實為一脈,他擔心那口井的水已經被污染了。村民們一聽這爺爺這話后,立時又是一片嘩然。
牟村長只用了半個多鐘頭的時間就把水泥扛來了,我知道村中現在就只有他有水泥了,這些水泥還是他給要取媳婦的兒子蓋房子用的。
灰色的水泥被全部倒在了地上,然後又從田裡提來水攪拌均勻,村長們在那裡熱火朝天地干著,很快的,那調好的水泥被盡數給倒入了井中……
然而井中並沒有任何的動靜,不知是那姜大貴不懼那水泥,還是像二胖說得已經被嗆死了。水泥被倒入后,牟村長再和幾個小夥子合力抬起一張青石板,挪步到了那井邊,然後蓋了上去……
回到家后,早已是飢腸轆轆,我抬頭看了看鐘,已經到了中午,看來今天又要像昨日那般把早飯當午飯吃了。
我系好了圍群準備去灶屋生火做飯,便想叫爺爺在等一會兒,飯馬上就做好。可當我轉身看他的時候,只見他坐在他那把常坐的太師椅上,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儼然一副魂跑了的表情。爺爺這幾天不知怎麼了,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我嘆了口氣,然後進了灶屋去做飯。
由於我實在餓得不行了,就懶得細做。熬了一大鍋粥,再去腌制的缸里撿了點榨菜和幾個蘿蔔乾就算是當下飯的了。
我將飯盛好了端到了我們吃飯的那張八仙桌上,偌大的一張桌子就我們爺倆,氣氛顯得頗有些冷清。爺爺見我煮的是稀飯,也並沒有說什麼,喝了一口之後就夾了一塊蘿蔔乾嚼了起來。
我見爺爺吃得很香,心裡自然歡喜,端起手中的稀飯一口氣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後我就去灶台再盛了一碗。盛好之後,我端著飯碗就又坐回了桌子旁。
可正當我喝了幾口之後,我突然聞到了一股奇臭無比且令人噁心至極的味道!
我低頭一看,發現好像是從桌子地下的紅薯窖中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