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龍媾
第六章龍媾圖
「有女人?」我心想不會吧!真的讓二胖給猜中了,爺爺在樓上藏了小蜜?
「你確定是看到了一個女人在我爺爺樓上?」我還是不信,我記憶中的爺爺絕對不是那樣的人,我估計是二胖看花眼了。
「真的,」二胖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反正我從那窗戶的縫裡看到了一張女人的臉,烏青烏青的,臉色黑得嚇人!」
「不信你上去看看?」二胖見我還是半信半疑狀,轉過身扶住梯子示意我上去。
這有沒有自己上去一看便可知曉,我向樓上看了看,然後扶著梯子慢慢地爬到了那窗戶邊上。
這是一扇木製的窗,由於年代過於久遠,那雕花的窗欞都變成了黑色。這種窗是從裡面開關的,關的時候得在裡面推出木板把其給擋住。窗前則焊著十根約大拇指粗細的鋼條,那鋼條由於常年的風吹日晒已經癢化,完全變黑了,窗台上都是一堆腐蝕下來的鐵屑。我仔細看了看,只見窗欞左側赫然有一條縫,估計是木料風乾后所導致的。我慢慢地把臉湊了上去,想看樓裡面有沒有二胖所說的女人。
樓裡面因為沒有開窗的緣故顯得比較陰暗,房間里的擺設也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一張古老的書桌,一架雕花的木床……跟尋常人家的房間也沒什麼兩樣。我看了有十幾秒,還是什麼都沒有。我琢摸著:莫非二胖騙我的?當下便準備回過頭準備罵他個狗血淋頭……
突然!就在我要轉移視線的時候,不經意間在樓里看到一張女人的臉猛地探了出來!
人在心裡防線完全鬆懈的時候是最經不起「突然」這倆字的。沒有半點心理的我著實被這冷不丁的情景給嚇著了,一時感覺連氣都透不過來了,差點沒翻下去,多虧二胖在下面扶得穩。隨後感到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看來剛才的澡白洗了。
二胖明顯感覺到了我的異樣,在下面大喊道:「怎麼樣,你也看到了?沒哄你吧?」
我心有餘悸地轉過頭對他說:「我也看看到了,是有張女人的臉,好像……」
就在這時我忽然覺得什麼地方有點不對勁,因為剛才那張臉是一晃而過的,所以我並沒有看清那女人的長相。奇怪的地方就是,那女人的面目表情及其獃滯,沒有半點神采。我咽了口唾沫,再一次把頭貼在窗欞上,因為,我好像看出了那是什麼,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有可能是……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強壓住狂跳的心臟,打算再看一次。
果然,過了沒多久,那張臉又再一次出現在了我的視野里。還好這一次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使得我看了個一清二楚。那的確是張女人的臉,但卻不是女人,其實也就是一幅畫像而已,我估計有可能是被爺爺掛在窗邊的。風吹進了屋子導致畫像移向了這邊,再加上單眼看東西沒法在大腦里產生立體視覺,所以是沒有距離感的,然後就被我們給誤認為是女人的臉了。不過這畫像也畫得太栩栩如生了,幾乎達到了以假亂真地步。我再一次仔細掃視了一眼房間,隱約看到那架木床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那是一隻長方體的物體,好像是一口古箱,我正想叫二胖也上來看看時,二胖在下面突然喊道:
「老十,不好了!你爺爺回來了」
啊!爺爺回來了?,胖子的這一句話的力量不亞於一顆重磅炸彈,嚇得我急忙從梯子上滑了下來,和二胖抬起梯子就向屋后跑。
等放好了梯子來到前院的時候,爺爺果然回來了,這會兒正在樓上翻找什麼東西。不消片刻,爺爺便從樓上下來了,手裡拿著一副羅盤,估計是忘了帶了,他囑咐了我兩句便又走了。
——————————五年後————————————
自打這件事情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爺爺的屋子了。而爺爺似乎也沒有發覺,日子也就這樣平靜過著。初中畢業后,我便上了高中。由於高中在成都上,我便和爸媽住在一起,一家子倒也其樂融融。於是乎便很少會回到老家了,偶爾逢年過節和爺爺通通電話,亦或者暑假回去小住幾日。過年的時候,爸媽本執意要接老爺子來城裡的,但爺爺死活不肯離開村子。無奈之下,只得每年多寄些錢回去,但每次都被爺爺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說自己並不缺錢,讓他們有空回去看看就行了,可我爸媽工作都很忙,一直都沒有能夠回老家看看。高中的三年過得很快,原本藍天白雲下的我也漸漸適應了這個鋼筋水泥澆築的城市。我是個比較戀家的人,由於不想去較遠的地方便考在了川大。對古文化感興趣的我現就讀於考古系,值得一說的是,二胖雖學業欠佳,但憑著過硬的體育專業也被川大破格錄取了。打小光腚的交情了,二胖為了還能和我在一起胡混,也報了自己並不感冒的考古系。
大學的日子原本要比高中輕鬆很多的,可我卻很忙碌。考古系是個大冷門,連女朋友都不好找,為此二胖很是沮喪,大叫後悔當初跟著我上了這賊船。平時沒事的時候就獨自一人泡在圖書館,抱著厚得能砸死的古籍研讀,日積月累,潛移默化,我的成績竟然漸漸突顯了出來。為此作為我們導師的一位古教授倒很是器重我,說現在這般醉心於歷史的人已經不多了,像我這般的很是難得,是個苗子。教授經常會私自給我一些東西讓我觀研,我明白這是給我開小灶。自然不敢怠慢,這一來二去倒也學到了不少。
不知不覺就大二了,大學有一好處,就是放假放得特別積極。這還沒到七月份,我們學校就放假了。這個暑假我打算回老家看看,一來這成都一到仲夏就跟那火爐似的,沒山裡涼快;二來也有好幾年沒回老家看看爺爺了,我是他老人家一手帶大的,心中最割捨不下的就是他。況且多年不見,很想知道家鄉如今是個什麼模樣,便決定回西角村去消暑。
這天,我正在寢室里收拾東西準備離校,教授突然把我叫到他的房間里。
教授的房間很是簡樸,並沒有什麼豪華的裝潢。只有滿屋子的珍奇古玩和名人字畫,這都是些價值不菲的物件,是教授平日里省吃儉用去送仙橋古玩市場淘換來的,鑒定古董自然是他的專長,所以這房間里可全都是寶貝。
教授已過花甲之年,身體倒還算硬朗。平時唯一的愛好就是研究一些奇形怪狀的古物,一件道不出來歷的文物到了他的手裡,他非得給研究透徹不可,否則將會寢食難安,這或許也是教授唯一的嗜好了。
教授先倒了杯茶給我讓我坐在椅子上等一會兒,然後徑自走到了裡屋,看樣子估計是又淘到了好的物什了。
幾分鐘后,只見教授拿著一張紙出來,他在我身旁坐下,遞給我說:「這圖上的東西至今我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你拿回去琢磨,就當是我給你的暑假作業好了。」
我雙手接了過來,不禁感到有些納悶,怎麼是張複印件?因為往常教授給我觀摩的都是實物,這次給我張紙倒的確有些反常。而且,他說他也看不出這東西的來歷,那我就更看不出來了。
我正想問他時,他卻先開口了:「這件東西不是我的,你們年輕人腦子活,拿回去慢慢研究看看,啊?」
「好,」我點頭應道。
辭別教授后,我拿著那張複印件了回到了寢室,粗略的看了一眼,好像是一幅圖騰。隨即也不太在意,取本書出來壓好,放進了包里。
第二天,我和二胖回到了西角村。才幾年不見,村子里已是另一派光景,村民們在國家的大力扶持下,家家戶戶發展起了養殖業,漸漸地,村民們的錢包鼓了起來,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村裡最大的養殖戶要非二胖家莫屬了,這幾年,他爸辦了個養豬場,由於是農村養出來的豬,銷路很是見好。我們回到村裡,發現有些小時候的夥伴都抱了娃了,想起自己女朋友都沒交上一個,不由得嘻噓一陣,感慨不已。
爺爺見我回來看他也很是高興,臉上的皺紋都似乎隱去了很多。其實每當我看見爺爺時,心中都會產生一個斗大的問號,那就是爺爺的面相。爺爺其實已經年登耄耋之年(指八十歲以上的高壽者),按理說,早就應該是一副發須皆白,老態龍鍾之相。可觀其相貌,竟似剛過半百。也就是說,八十多歲的爺爺看起來就跟五十多歲的一樣。這一點,大家都很是不解:難道他吃了什麼長生不老的仙藥?每每問起,爺爺都會一笑置之,說只是自己駐顏有術而已,但三十多年的相貌落差還是很令人費解。但又想到爺爺是做地鑒先生的,真有什麼延緩衰老的秘術也不一定。隨著年歲的增長,我越發覺得這事隱隱地透著股不對勁,總覺得爺爺有些事是有意地瞞著我。
這天下午時分,百無聊奈。忽然想起教授給我的那張圖,於是便找了出來,打算看看這張連教授都看不出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細細地看過一遍之後才發現,這的確很像是一幅圖騰。所謂圖騰,就是原始時代的人們把某種動物,植物或無生物當作自己的親屬,祖先或保護神。相信它們不僅不會傷害自己,而且還能保護自己,並且能獲得它們的超人的力量,勇氣和技能。人們以尊敬的態度對待它們,神聖而不可侵犯。而圖騰文化,就是由圖騰觀念衍生的種種文化,是為了表示自己對圖騰的崇敬而創造的各種文化現象,圖騰在古代有時也是一種精神凝聚力的象徵。
這張複印件其實是一張老照片,所以並不清晰,甚至都可以說是有些模糊了。估計是在光線陰暗的什麼地方拍的,亦或者是當時情景倉促來不及對焦,總之從這張照片上很難看出有什麼價值的東西來。不過顯而易見的是,這幅圖騰是一幅以龍為神的圖騰,因為從上面我隱約地看到了兩條纏繞的龍,那緊密地程度,似乎正在交尾。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應該是一幅「龍媾圖」!
中國文化中,龍有著主要的地位和影響,以龍為圖騰的更是鱗次界比。距今7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先民們開始了對原始龍的圖騰崇拜。「龍」其實是做為一種虛擬的形態存在的,據說是鹿角蛇身,馬臉鷹爪魚鱗的四不像的形象。是由於遠古時代人們知識的貧乏,對大自然的風雲變幻無法解釋而產生的崇拜與畏懼和主觀的臆斷,導致古人對龍的尊崇。古代圖騰中,有鱗的叫蛟龍;有角的叫螭龍;無角的叫虯;有翅膀的腳應龍。然而龍之正統的叫做蒼龍,我們在商周戰國青銅器上看到的龍便是次類種。我手中的這張圖騰,因為本身就已風化嚴重,而且照出來的相片著實拙劣。所以這龍我實在看不出來是哪一類。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突然聞道一股煙味。愕然回首,發現不知何時,爺爺竟然悄無聲息地站在我的身後,正拿著煙鍋子(煙槍)看著我手中那份複印件。
「你這是從哪裡來的?」爺爺突然問道,神情很是嚴肅。
「這是我大學的教授我的,」說完我把複印件遞給了他。
爺爺抽著旱煙,眉頭緊鎖的看了了一會兒,「那教授姓什麼?」他又問道。
「姓古,怎麼了?」我回他道。心想爺爺怎麼對這事這麼感興趣?
「姓古?」爺爺喃喃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爺爺既然問,很顯然,他極有可能知道這複印件上面圖騰的拉來歷。我便問他:「爺爺,你知道這是什麼圖騰?」
爺爺並沒有回答,而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默默地抽著煙……
過了有一支煙的功夫,爺爺才徐徐地抬起頭來。看了我半晌說:「你真想知道它的來歷嗎?」
我點了點頭,聽他繼續講下去。
「罷了!這事本想從來不告訴你的,但這也許是天意。」爺爺嘆了口氣:「這事可就得從很久前說起了,60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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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爺爺說了一半的時候,門外突然闖進來一個人。
「十大叔,不好了,村裡有人出事了,你快過去看看吧!」那人氣喘吁吁地說道。我一打量,竟然是牟村長。一路上大概跑得很急,現在已是一副汗流浹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