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432,
鳳紅羽冷笑,「據我所知,她並沒有干預朝政,她怎麼做到賣官的?」她看了李錚幾人一眼,問道。
想不到,貞太后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
「這件事,太后做得很隱蔽。」李錚說道,「皇上是個孝子,不管是朝堂的事,還是後宮的事,都會向她彙報。所以,太后是第一時間得到官員提升或是任免消息的人。」
鳳紅羽微微一笑,「我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了。所以,太后看似並沒有參與朝政議事,但她的耳目,卻安插在朝中。她自己更會不時向皇上打聽消息,得到消息后,就開始按價倒賣,對不對?」
「對,王妃猜得對。」李錚說道,「她會找到那個即將提升的官員,對他說,是太后自己的功勞,試問,哪個官員不感激?於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就這樣落進了太后的私人小金庫里。」
「呵!」鳳紅羽冷笑,「想不到堂堂一國太后,居然干起這等勾當!她可真是給她兒子拖後腿,倘若只是收收錢還好,要是真正參與了提拔任免,那就是動朝綱的大事了。」
「有一人,是太后在皇上的跟前吹了風,皇上才同意提升的,太后從中收了十萬兩銀子外加十粒金色東珠的好處。」李錚說道。
「十萬兩?官職不低吧?」鳳紅羽眯起雙眼。
「是戶部的一個書記,只有九品。」
「十萬兩買個九品?又是戶部,那定是個肥差了?」鳳紅羽眸光一暗。
宋媚的父親便是戶部的,她對戶部最是清楚了,冷笑道,「當然是肥差了,那人專門管著贓罰庫,京中凡是抄家后的物品,一律由他管著。」
「……」
「而且,抄家時,他會隨刑部或是京畿衙門的人前往查抄清點。比方說,抄家時,明明是九萬八千二百兩,他錄入時,會減少錄入,寫成八萬八千二百兩。」
「……」
「而京城裡,查抄贓物的事件,可是隔上幾天就會有,不是臣子被罰,就是城中商戶們被罰,全都歸他看管,他每處私扣一點,不出半年,十萬兩就會賺回來,再往後,就是他的收入了。」
鳳紅羽笑,「這可是中飽私囊呀,太后,她究竟在想什麼呢?她這不是給兒子拖拉後腿嗎?」
等著李錚幾人離開后,鳳紅羽看向慕容墨說道,「對於貞太后賣官行賄一事,你怎麼看?」
慕容墨倒了杯水,推到她的面前,唇角微揚,「小羽,你難道沒發現,貞太后辦了件好事嗎?」
「好事?什麼好事?」鳳紅羽眨眨眼,「她在斷送他兒子的前程還差不多!」
鳳紅羽心中冷笑,猜忌心重心狠手辣的承德帝倒台了,繼位的趙元昕雖然年輕,還算有些作為,卻不料,自己老娘在暗中給他拖後腿,還算好事?
「這幾天,宮中有些不好的消息傳來,我擔心你憂心,一直沒有跟你說,不過,出了貞太后的事,我倒不是那麼擔心了。」慕容墨說道。
鳳紅羽坐正身子,「快說呀,別這麼藏著掖著,讓我越發好奇想知道。」
慕容墨說道,「貞太后一直厭惡著琴妹妹,想方設法的給琴妹妹使絆子。如今貞太後有這許多把柄在我們的手裡,只要我交到趙元昕的手裡,趙元昕一定會警告貞太后,趙元昕雖然是個孝子,但也不是個愚蠢之人!他不會由著貞太后胡來的。」
鳳紅羽眯了下眼,冷冷一笑,「琴兒還沒有進宮呢,貞太后就想百般加害?她要是敢害我妹妹,我定不會饒了她!」
慕容墨拉著她的手,「她不敢!宮中有我們的人。琴妹妹也是個機靈的姑娘,會保護好自己的。再說了,趙元昕,看起來真喜歡琴妹妹,他每晚都跑到鳳府去見琴妹妹,直到天快亮時才離開。」
鳳紅羽訝然,「他這麼大的膽子,就不怕我嬸嬸發現?」
慕容墨說道,「這五年,他也勤奮習武,鳳府的暗衛,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鳳紅羽抿了抿唇,「但願,琴兒嫁的是個良人。」
前世,因為真假太子合夥針對鳳鎮川,結果,鳳鎮川慘死。
小弟和嬸嬸接連被鳳二夫人崔氏所暗害,鳳玉琴年紀小,估計受了打擊,出城時被山匪擄了去,慘死在那伙人之手。
落了個凄慘的下場。
這一世,鳳玉琴的父母都健在,弟弟也在,鳳玉琴也平平安安的長成了一個大姑娘,只等喜轎來迎。
慕容墨將鳳紅羽送回問梅居,馬上派人去查貞太后受賄一事。
他在朝中各部門都安插了人員,很快,消息就送回容王府了。
情況屬實,李錚他們聽到的傳聞,的確是真的。
……
自從得知,貞太后執意要在帝后大婚前,讓趙元昕同新入宮的八個世家女侍寢后,鳳紅羽便開始擔心鳳玉琴的將來。
沒幾日後,便是帝后大婚,太后居然讓皇帝頻繁侍寢別的嬪妃?這簡直是對未來皇后的歧視!
按著趙國皇室以往的規矩,帝后大婚或是皇子娶正妃的前後兩月內,皇帝或是皇子都不會讓其他的妃子侍寢,這是為了讓皇帝或是皇子養好身子,有更多的精神同正妻圓房,讓正妻早些生下嫡子。
但到了貞太后這兒,卻壞了規矩。
加上之前,貞太后強行減少彩禮的事件,很明顯,貞太后在厭惡鳳玉琴!敷衍著鳳家。
她想讓其他妃子在皇后之前,生下皇子來。
趙元昕的後宮空了五年,一說要娶鳳玉琴了,貞太后馬不停蹄地收了八個世家女進宮,聽說,趙元昕不要,貞太后還要死要活的?
貞太后想幹什麼?
鳳紅羽擔憂鳳玉琴,便讓荷影混進宮中暗中關注貞太后的言行。
很快,荷影回來了,向她透露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皇后的寢宮中,放著大量的麝香?」鳳紅羽吃驚問道。
荷影點頭,「還有不少香樟木傢具,對於新婚婦人來說,都是大忌的物品,難懷孕不說,而且,懷上了也難保住。」
「貞太后!」鳳紅羽冷笑,「她不仁,休怪我不義了!她一方面讓趙元昕抓緊時間同其他妃子圓房,另一方面又想讓琴妹妹沒有子嗣。真是個陰險的女人!她不是在暗中賣官受賄嗎?找個合適的理由,讓皇上知道,皇上不處理,就讓百官知道!」
她饒不了貞太后!
「是!」
……
鳳紅羽沒有讓人直接去揭發貞太后的罪行,必竟,那是一國太后,打蛇得打七寸,得抓到十足的把柄,才能上摺子揭發。
否則,於事無補,反而讓貞太后察覺,有人在針對她。
戶部宋尚書沒有上報,大約,也是這麼想的。
鳳紅羽便讓韓大等人扮作盜匪,前往那個九品書記家中偷竊。
韓大前腳偷,羅二路見不平後腳帶著人前往「抓賊」,再加上鳳紅羽讓人事先到順天府報了官,雖然賊子沒有抓到,但截住了不少贓物。
羅二提著「小偷」未帶走的一個布袋子,在裡面撿出一個金元寶,對順天府的捕頭說道,「這麼大個兒的金元寶,值多少銀子啊?啊,居然有八個!咦,這兒還有兩塊玉佩,啊,還有不少珍珠!天啊,還有好幾千兩的銀票。」
說著無意,聽著有心。
前來抓賊子的順天府的這個捕頭,是個正直的人。
他接過羅二手裡的袋子,眯著眼沉思起來。
這袋子里的物品,少說也值二三萬兩銀子了,一個小小的九品官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財物?
這要當差幾輩子,才能賺回來吧?
錢財巨大,捕頭不敢大意,命人將九品書記官之家給圍了起來,接著,又匆忙趕回順天府尹去向莫府尹彙報。
莫府尹親自查驗。
發現那兩塊玉佩,來自上個月一個貪墨的官員之家,這些物品,不應該是在戶部的臟罰庫里存著嗎?怎麼會在這個小小的九品書記之家裡?
「大人,您別忘記了,這個書記官,正是管著臟罰庫。」捕頭說道。
「什麼?」莫府尹吃了一驚,「這簡直是監守自盜!」
他將事情彙報給了戶部,必竟,這書記是戶部的人,他只負責查案子。
宋媚的父親宋尚書,正等著事發告太后呢,得知貞太后舉薦的那個人事發了,馬上將得到的結果彙報給趙元昕。
「皇上,臣有重要的事情彙報!」宋尚書說道。
正在御書房批摺子的趙元昕,一臉詫異地看著幾位臣子,「愛卿們何事,為何來得這麼的齊整?」
宋尚書擔心告不倒貞太后,還請來了郁翰林,周丞相,劉太尉。李學士及幾個御使大人。
這些,都是同宋尚書平時關係較好的臣子。
宋尚書從袖中取出一份摺子遞上去,「皇上,臣等要告戶部臟罰庫的書記官監守自盜,私拿公家財物。」
趙元昕看了幾人一眼,冷笑道,「一個九品小吏,也值得你們幾個一品二品大員,一起來告?你們是太沒用呢?還是那人神通廣大,你們怕他?朕要你們有何用?」
幾個人一起跪下。
宋尚書繼續說道,「皇上,臣等不是無用,而是那人的確是神通廣大,臣等動不了他。」
「呵!」趙元昕冷笑,「怎麼個神通廣大了?說來給朕聽聽,說不好,臣罰你們。」
「他有太后撐腰!」周丞相忽然說道。
「他是太后舉薦的,臣等不敢動他!」宋尚書說道,「皇上,臣無用,您罰臣吧!」
原本正在嘲笑臣子們的趙元昕,臉色迅即變得難看,太后,干預朝政?
「說具體的,朕不想聽得糊塗!」
「皇上,請過目!」郁翰林遞上彈劾的摺子。
趙元昕接了過去,一看之下,心中大為震驚。
一個小小的九品之官,居然貪墨了九十多萬兩的銀物?
而且,大部分的錢物,都入了太后的私庫。
還被臣子們發現了!
這真是打了他這個皇帝的臉!
「去查,朕要具體的數字。」
「具體數字有,在這兒呢。」一個御使大夫遞上摺子。
摺子上面,寫著貞太后收了多少的錢物,在哪天哪地兒收的,很是詳細。
趙元昕閉了閉眼,「朕知道了,你們先跪安吧。」
臣子們互相看了看,離開了。
事情呢,他們只管報,罰不罰太后,那是皇帝的事,他們管不了,但他們不介意宣揚出去。
堂堂一國太后貪污這麼點兒銀子,那可真是千古的笑話。
不過,這件事一出,貞太后再想插手朝政,只怕不能了。
趙元昕冷著臉,連隨從也不帶,馬上往慈明宮而來。
半道上,他遇上了皇後宮中的管事嬤嬤。
鳳玉琴還未進宮,但皇後宮已布置完畢,只等帝后大婚後,讓鳳玉琴入住。
此時,皇宮中的嬤嬤神色慌張而來,讓趙元昕不禁眯起了眼。
「出了何事?」
「皇上。」嬤嬤行了大禮,「奴婢有要緊事稟報。」
說著,她將那些從皇後宮中「搜」出來的麝香等物,呈了上來。
搜,當然不是她搜的,而是鳳紅羽讓混進宮的荷影,引著宮中的人搜出來的。只等宋尚書等人的摺子遞過後,她再來補上一筆。
干預朝堂,惑亂後宮,只要趙元昕不是個昏君,就不會縱容貞太后再胡鬧下去。
果然,趙元昕看著這些麝香,蹙眉問道,「這不是麝香嗎?這算什麼要緊事?」
嬤嬤道,「這是在皇后的喜被裡發現的,而且,枕頭裡,軟榻的靠枕里,多寶閣的花瓶里,屋子的夾壁里,全都有。」
趙元昕吸了口涼氣,他就算再不懂醫,也懂這些東西的害處。
藥物,有時候是良藥,但有時候,大劑量的使用,堪比毒藥。
「誰放進去的?」趙元昕冷冷問道,「查到那人,給朕亂棍打死!」
「是……」
「是誰?」
嬤嬤嚇得後退兩步,「皇上,皇後宮中的一切物品,全都是太后親自打點的啊。還有那些香樟木的床榻架子,也是太後娘娘督促著內務府的管事,搬進皇後宮的。」
趙元昕的心頭一沉,對,的確是太后親自打點的,他還以為母后已經認可了鳳玉琴,哪知……
二十多年前,二哥的母親余美人生下二哥時,就頻繁的心悸失眠,後來導致血崩不治而亡。
五年前,有人發現,是余美人的一張床,害了她。
那床是香樟木做的,散發的一種香氣,能使人失眠,一般的人用著,不會有太大的危害。但體質弱的,比如剛生了孩子的婦人,會焦躁不安,食慾下降,噁心多夢,使身體越來越差,直至死亡!
這真是殺人於無形!
趙元昕又驚又怒,他的母后,為什麼這麼不待見他喜歡的人?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命人徹查皇宮后,絕對不準再看到這類的物品。」
「是!皇上。」管事嬤嬤匆匆離去。
。
趙元昕心情煩躁地來到慈明宮。
「母后,這是怎麼回事?」趙元昕將幾份摺子扔到貞太后的面前。
貞太后的臉色旋即大變,「皇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懷疑你的生母?」
「兒子只想知道為什麼?您缺錢嗎?您可是一國的太后,有兒子的一口飯吃,就有您的飯吃,你怎麼在乎這麼幾十萬兩的銀子?」趙元昕閉了閉眼,無力的問著貞太后。
「不,一定是有人在誣陷,他們胡說八道!」貞太后激動起來,「寫這些摺子的人,全是跟鳳府走得近的人,鳳家的人在針對哀家,他們不是好人。」
「母后!」趙元昕平靜說道,「打開您的庫房,讓兒子看看吧。」
貞太后馬上變了臉色,「元昕……」
趙元昕不看她,而是看著貞太後身邊的一個嬤嬤,冷冷說道,「開庫房,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雖然太后是皇帝的母親,但真正掌著一國大權的是皇帝。
嬤嬤不敢跟趙元昕做對,只得開了慈明宮的庫房。
果然如臣子們摺子上寫的一樣,貞太后的庫房裡,裝滿了那些查抄官員之家沒收上來的財物。
趙元昕拿了一件刻著字的玉佩,來到慈明宮正殿,問貞太后,「母后,這個,不是上月犯事的劉家老夫人的一件玉佩嗎?怎麼會在母后的庫房裡?」
貞太后唇角動了動,「元昕,母后隱忍吃苦多年,拿幾件東西,有什麼不對?你為什麼這麼質問?不過是件小小的玉佩而已!你居然聽信幾個臣子的諫言,來向母后問罪?你口口聲聲說的孝心呢?你太令母后失望了!」
「是母后讓兒子失望了!」趙元昕澀然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包裝有麝香粉的香囊扔在貞太后的面前,「這是在皇後宮中搜到的,而且,還有很多,母后,皇後宮中的那些喜被床褥,可是您親自督辦的,這些東西又是怎麼回事?您想讓兒子,沒有子嗣嗎?」
貞太后的臉色徹底變白。
她歇斯底里地嚷道,「元昕,鳳家已經功高蓋主,不能讓鳳家女生下孩子,否則,就沒有我們母子的明天,母后是為了你好!」
「為了兒子好?就夥同臣子貪污國庫銀錢么?」趙元昕搖搖頭,「兒子並沒有外祖家,您要這麼多的錢,送給誰呢?」
「我……」貞太后啞了口。
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愛錢如命。
當她看到那白花花的銀子,黃燦燦的金子時,就無比地喜歡。
越多,她睡得越踏實。
趙元昕對他的母后是失望到了極點。
他對慈明宮中其他的人吩咐說道,「沒有朕的准許,不準太后離開慈明宮半步,唯著,砍!」
說完,他拂袖就走。
眾侍從嚇得不輕,「是,皇上!」
「元昕!」貞太后大怒。
趙元昕沒有回頭,很快就離開了慈明宮。
貞太后看著一宮的侍從,頓時又羞又怒,揮袖將桌上的茶碗等物全都掃落在地。
「鳳府!居然敢暗算哀家,走著瞧!」
偏偏有宮女穿了一身青衣在她面前走過,另一個宮女小聲的說著「青衣」二字,這等於是揭開了她的舊傷疤。
青衣,輕衣!
她最恨的就是「青衣」這二字,這是她的恥辱!她做了一輩子孟輕衣的替身!
要不是孟輕衣逃跑,她怎麼會來和親?
孟輕衣該死,鳳家人該死!
「來人,將這兩個賤人拖下去,杖斃了!」她怒指兩位宮女,「誰再敢穿青衣,誰再敢提『青衣』二字,便是同樣的下場!」
那兩個宮女嚇得一臉的慘白,連呼饒命。
但貞太后正在火頭上,根本生不起憐憫之心。
其他宮女們這才想起,貞太後有個小名叫『青衣』,剛才那二人,這是觸犯了貞太后的逆鱗呀!
青衣,輕衣!
貞太后咬牙切齒,孟輕衣,我發過誓言,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不會放過任何姓鳳的人!
等所有人都退下了,空寂的宮殿中,只余她孤獨的身影。
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越想越惱恨,孟輕衣毀了她的一切。
「暗衛何在!」貞太后朝虛空喊了一聲。
一個矯健的身影跳了出來,跪倒在她的面前,「太后,您有何吩咐?」
「鳳玉琴……,我不想看到她!」貞太后唇角微勾,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