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重新開始
啊嗚啊嗚的聲音像極了貓兒的叫聲,褚均離一時有些懵,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早已昏睡過去的封玦,然後將她輕輕放在床上,用被子蓋好,確保她不會著涼之後,才起身,尋找那哭聲的來源。
屋子裡面燒的有火,暖洋洋的,一點都不冷,凌軒按壓小嬰兒胸口,使其哭出聲后,也沒有著急將小嬰兒包起來,而是用熱水簡單的擦拭小嬰兒的身子,辨別性別。
秋靈毓也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她震驚不已,剛剛她明明已經確定,兩個孩子都沒有呼吸,已經夭折才對,這會兒怎麼有哭聲?又活了過來?
封玦已經沒有危險,如今不過是失血過多,筋疲力竭,又因為受了一點打擊,才會暈過去罷了。
因此,她比褚均離還要快一步,來到凌軒身邊,確認這哭聲是這兩個像貓兒一般的小娃娃嘴裡喊出來的。
果真看見兩個娃娃明明撕心裂肺的喊,聲音卻微弱的很,小胸膛上下起伏,皮膚薄薄的一層,皺巴巴,脆弱的不行。
秋靈毓倒是不敢動了,因為她現在才發現,這兩個小傢伙丑的有點慘絕人寰。
不像封玦的孩子,更不像褚均離的骨血。
難道是因為早產,所以沒有發育好,才會長得這麼丑?
凌軒見秋靈毓傻乎乎的盯著孩子看,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開口道:「好難得,是龍鳳胎,女孩先出生,還是男孩先出生?」
秋靈毓這才回過神來,想了一下,她還真搞忘記了,剛剛時間那麼緊,她根本就沒有注意這一點。
想到自己親自給侄兒侄女接生,不僅連他們的出生時辰都沒記住,還差點誤以為他們夭折,秋靈毓想想都覺得后怕又尷尬,不過,她卻不想表現出來,畢竟剛剛情況實在緊急,按理來說表哥的心都在封玦身上,所以不會在意她犯的錯吧。
秋靈毓摸了摸鼻子,道:「在乎這些做什麼,肯定是男孩先出生,哥哥多好,以後照顧妹妹。」
凌軒聽此,半信半疑,咕隆了一下,道:「我怎麼覺得這個小姑娘先出生?」
因為看著這個小姑娘小身板還要大一點。
秋靈毓正琢磨著這兩個小娃究竟誰先一步出生,身邊突然站了一個人,秋靈毓斜眼看去,卻見是臉色蒼白的褚均離。
他看著兩個孩子,視線都不挪動一下,眸光微擰,複雜又深邃,不像初為人父的喜悅和不知所措,反而像是陌生人一般冷漠。
秋靈毓以為褚均離看到這兩個丑孩子太驚訝了,嫌棄兩個娃兒長得丑,她咳嗽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道:「哥,你別當心,不管怎麼樣,以小侄女的身份,她以後肯定是嫁的出去的!」
褚均離沒說話,秋靈毓微微側眸,瞥了一眼褚均離,又繼續道:「侄兒更別擔心,男人要的是拳頭,容貌根本就不管什麼事,他……」
「有危險么?」
褚均離突然出聲打斷秋靈毓的嘰嘰喳喳,她一時呆愣,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正要開口,便又聽褚均離道:「沈越說!」
明顯已經不信任秋靈毓的模樣!
也是,說娃娃沒氣兒嚇的封玦血崩生命垂危,褚均離哪裡還敢相信秋靈毓?
秋靈毓見褚均離一副不想見她的模樣,癟了癟嘴,默默的不說話,撤為上策:「我去熬藥。」
這次折騰的太厲害,封玦的身子骨要養一陣子了,必須先將溫度降下去。
沈越知道褚均離狀態不好,不僅是心情還是身體,都不容樂觀,他不敢惹怒褚均離,連忙恭敬道:「回主上,小公子和小小姐早產,如今雖然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但是身子是弱了一點,不能大意。」
褚均離點了點頭,繼續道:「以後二位小主子的身子就由你負責,去找兩個身家清白的女子過來,專門伺候小主子們。」
沈越連忙領命:「屬下遵命!」
「抱下去吧,這麼吵,玦兒難以入眠。」
可能是因為屋內味道不好聞,血氣又眾,凌軒覺得有些喘不過氣,聽褚均離這麼說,正想抱走嬰兒,卻不想褚均離突然看向她,她身板一抖,卻聽褚均離道:「多謝!」
凌軒是他一雙兒女的救命恩人,褚均離如何不知,如何不曉?
凌軒聽褚均離這麼說,扯了扯唇角,呲了呲牙,道:「大人言重了,凌軒不過是聽命於我們主子,主子的命令,凌軒不敢不從!」
她可不敢領褚均離的情,還是把這個情交給太子爺吧!
說完,抱著一個娃跟著沈越離開了房間。
外面的人早就聽到孩子的哭聲,都鬆了一口氣,蕭傾九在外面等了幾個時辰,早就有些筋疲力竭,耐心全無,如今沈越抱著孩子出門,他連忙上前去問。
「阿玦怎麼樣了?她現在怎麼樣了?」明明不是自己的孩子,蕭傾九卻和等在產房外面的父親一般,焦急,擔憂。
多年後,當他真的以父親的身份等候在外面,他才發現,之所以焦急,擔憂,不是因為孩子,而是為你生孩子的那個人。
沈越沒有撒謊,沉重道:「不容樂觀!」
說完,便已經抱著孩子進入旁邊的暖閣。
確實不容樂觀,兩個孩子雖然現在沒有生命危險,可是這冬日陰寒,邊陲條件又不好,連個身家清白的奶娘都沒有,只能喝狼奶,也不知兩個孩子能不能挺過去。
再說封玦的身子,身懷有孕,不知好好養著,寒氣入體,又疲勞至病,高熱不退,胎氣大動,不得不提前催產保胎,大傷元氣,剛剛又大出血,雖然沒有性命之憂,卻不知道要養多久。
蕭傾九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進去,不過,他站了一會兒,便又轉身退了回去。
與封玦來說,現在的他,已經是外人了。
……
封玦懷孕沒有多少人知道,提前生產,更沒幾個人知道,傅康冀得知封玦已經生了后,已經是幾天過後了,封玦陷入樊城這段日子,傅康冀領兵,又和北漠交手數次,大小戰役,有勝有敗,並無損失慘重的戰役。
赫連千彌佔領樊城后,又往東部行軍,佔領了樊城周邊幾座城池,其作戰速度快准狠,不計後果,不計傷亡,北漠損失數萬兵馬,赫連千彌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
這幾日,兩軍都停戰未動,傅康冀趁此機會,深夜帶了幾個親隨,來到了寧古寺。
封玦暈了幾日,還沒醒,褚均離日夜擔心,封玦生產之日,由多次耗用內力給封玦,身子也垮了,整日燒著,封玦不醒來,他也不用藥,急壞了秋靈毓和沈越。
傅康冀來,讓幾人都鬆了一口氣。
秋靈毓拉著傅康冀的衣袖都不鬆手,道:「傅叔叔,你可來了,快去勸勸哥吧,在這麼下去,封玦沒事,他到先倒下了。」
傅康冀問道:「孩子沒事吧?」
「兩個小的沒事,除了身子弱了一點,能吃能喝能睡,就是有點丑,不像哥和封玦的孩子。」
傅康冀猶豫了一下,道:「先去看一眼孩子。」
「好吧,我帶你去,現在正睡著呢!」
兩個孩子就在隔壁暖閣,傅康冀進去后,正看見搖籃旁邊站著一個人,秋靈毓一驚,道:「什麼人?」
那人聞聲轉身,卻見是蕭傾九,蕭傾九面色有些尷尬,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秋靈毓知道蕭傾九這小少年喜歡封玦,自然對他不善,生怕他傷害兩個孩子,連忙上前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凌軒和沈越呢?他們怎麼沒在?」
蕭傾九擰著眉頭,哼了一聲,道:「凌軒是皇兄的人,你放心她,不放心本王,莫不是故意針對本王?」
說完,他癟了癟嘴,回頭看了一眼搖籃裡面的兩個小傢伙,哼了一聲:「不給看就不給看,本王還不稀罕呢!」
說完,蕭傾九便拂袖離開。
凌軒見兩個娃呼吸平穩的躺在那裡,便沒有和蕭傾九多計較,給兩娃掖了掖被子。
總感覺這蕭傾九這幾日怪怪的。
傅康冀看了一眼蕭傾九,唇角微動,倒沒有攔他,任由蕭傾九離開。
他穩步走到搖籃邊,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然後眸光微深。
兩個孩子小的可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搖籃裡面,雖然沒有剛出生那樣青紫瘦小,卻還是紅彤彤的,頭髮稀疏,眼睛緊緊的閉著,根本看不出來像誰。
真如秋靈毓所說,丑!
「有名字了么?」傅康冀問道。
「哥看都沒來看一眼,怎麼還顧得了名字?不過,本宮給這男娃取名丑蛋,給這女娃取名丑妞,這幾天都這麼叫著。」
傅康冀聽此,竟然沒有反駁,道:「兩個孩子生的艱難,貧賤之名好養活,興許能鎮住兩個孩子,以後少些病痛災難。」
傅康冀本想抱一抱孩子,可是看到這兩孩這麼小,他又不忍心,害怕傷到他們。
看完孩子,傅康冀便去了隔壁封玦房間,封玦還沒醒,褚均離滿臉鬍渣的樣子,很是憔悴。
傅康冀見此,擰了擰眉頭,問道:「玦兒生產傷了身子,又失血過多,身子虛弱,並非生命危險,你為何要如此懲罰自己?」
褚均離沒有回頭,聲音無比沙啞,道:「不過是想讓她醒來第一個看到的便是我罷了!」
其實,實在是怕了。
褚均離內心的恐慌,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赫連千彌這段時日的動向,你都清楚么?」
「不急於一時,等玦兒醒了,再與他清算。」褚均離雖然擔心封玦,卻並非不顧及大局。
「兩個孩子的名字,你打算讓玦兒來取?」
傅康冀這麼問,褚均離才想起,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抬眸看著封玦,摸了摸她蒼白的唇,道:「嗯!」
封玦渾渾噩噩的睡了很久,她好像身處混沌,看不清任何方向,四周都是嬰兒在亂爬,咿咿呀呀的叫,哇嗚哇嗚的哭,她唇角一勾,心頭軟的一塌糊塗。
她很想上前去抱一抱,可是,等她上前一步,腦子便又一痛,痛過之後,她再看向那嬰兒,便覺得很陌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為什麼會伸手。
封玦縮回自己的手,在看去,那些嬰兒都爬在地上,爬遠了去,大霧朦朧,很快就消失不見。
待她疾步上前,想要看清他們要去哪裡的時候,她又不記得,剛剛看到了什麼。
這時,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封玦睜開眼睛,入眼,便看見褚均離狼狽又憔悴的臉。
她嚇了一跳,瞳孔一縮,想要爬起,卻發現自己全身虛軟,一點力氣都沒有,腰腹下面更是隱隱作痛。
「嗯……」封玦皺眉,嚴重懷疑自己在密道裡面凍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