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純情一吻
高離被抓了?
在這墨水村方寸大的窮鄉,趙平安最大。而如今敢悄悄抓人的,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除了王離,誰還有這個能耐!
只是他抓他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僅僅因為王盈殺她的時候,他救了她一把?王離便把怒意遷就在他身上?
趙月覺得問題沒這麼簡單,本不願意多管閑事,但趙高卻很著急,不安地徵求趙月的意見。趙月提醒他王離那些人都不簡單,有武器的。趙高表示他手下有很多人,可以救出人來。
就那些小玩伴想從王離手下救人,趙月很懷疑。趙高又說他可以拿銅幣去收買更多的人幫忙,趙月見實在扭不過他,便只好敷衍答應替他先去探探口風。
秦霜端來食物,說是自己親眼看著準備的。趙高警告秦霜別欺負他姐姐,抓了個饅饅便急急出門了。二人用完餐,秦霜送回飯碗,趙月便出了門前去北小院。
衛士還沒去通報,便見元曼走了過來,一如以前客氣有禮地將趙月領了進去。從氣質上看,元曼與秦霜如出一轍,性子溫潤舉止高雅,一看就是出身高貴的人。
只是元曼到底是深閏女子,目光狹隘,心思停留兒女情長上,遠不如秦霜光明磊落,胸懷大志。
她客氣,趙月只當什麼都不懂,純真地對她笑了笑,便朝王離走去。
王離似乎酷愛下棋,正捏著一子細思著,她走近一看,才知他是在跟自己下。
通常一個人遇到了情緒上無法開解的矛盾,會把自己剖成對立的兩半,在思想里交戰。通常的人或找人傾訴,或自個苦思煩躁,而他,卻宣洩在棋局上,彷彿整個人已陷入了其中,連二人到來都未曾發現。
單憑棋局,趙月是無法探知的。見他遲遲不肯落下,她拈過一子隨手擱在上面。王離適才驚醒過來,惱火地瞪著來人,見似趙月,神情微微一愣,再掃向元曼。
元曼咬咬唇,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你來做什麼?」
趙月沒有回答,似好玩般,將兩罐棋子一起搬到自個面前,一顆白一顆黑,快速地下著。王離看不懂她的意圖,惱道:「你到底想幹嘛!」
趙月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他的聲音,繼續擺弄著棋子,王離惱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提高聲音叫道:「我問你話呢?」
終於,趙月抬起了頭,甜笑著不緊不慢道:「表少爺不是最喜歡看著棋子打架嗎?」
「你什麼意思?」
「貓玩老鼠有意思?還是老鼠玩貓有意思?」趙月望著他眨了眨眼,「表少爺如今住得還習慣嗎?」
她是在指王盈殺她不成反遭羞辱那事吧,王離一下子懂了,「你幾歲的人?跟爺玩文字遊戲!」惱羞成怒而不由得加緊了手上的力度。
「既然不想跟我玩,那表少爺就應該好好跟這屋子原來的主子玩玩遊戲。」趙月吃痛地掙脫他的手,王離注意到那瘦小的手腕被捏得有些紅腫,心不由得跳了跳,眼神好長一段時間無法移開,心不在焉地問道:「什麼遊戲?」
「投毒!」
王離聞聲沉默了許久,興許明白了,忍不住又惱道:「用不著你來教導我。」
「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趙月丟下手中的棋子,「不過是盤棋,表少爺何必這麼糾結。」
「你是故意來氣我的嗎?」王離氣惱地學她丟下棋子,狠狠地瞪著她,瞪著瞪著,突然忍不住笑了,而後一腳將棋盤踢翻。他這一孩子氣般的舉動令趙月忍不住笑了。
「滿意了吧。」
趙月點了點頭,「表少爺就該是這樣的。」
「那這樣呢?」猝不防及,王離一把拉過她未受傷的手臂,另一隻大手快速將她擁入了懷中。他比她高出不止一半,彎下腰抬起她嬌小的臉蛋,逼她仰望著他,指尖撫弄著小孩極滑的柔嫩肌膚,「男人的心思,你懂嗎?」
他的聲音異常柔軟誘人,彷彿從骨子裡透露出成熟男人特有的魅惑,令人想不沉醉都難。
「不懂。」趙月搖了搖頭,「表少爺抓了救我一命的人,是男人該有的心思嗎?」
王離先是一怔,既而眯起了雙眸,趙月一見頓時知道自己犯錯了,捏著下巴的指力陡然加重了。「你怎麼知道的?」
他自以為做得十分隱弊,她卻似乎一清二楚。
若不是為了抓住高離,也不至於讓王盈砍她之事被公子撞個正著而他卻措手不及,當時他明明看見公子和蒙田遠離趙宅的。小翠那丫頭活該被毒死,卻還要因為公子一句話,為眼前這丫頭去救那蠢貨,若不是她胡亂傳話,公子和妹妹也不至於弄到如此地步。
對了,想起那日,蒙田突然離去了,是了為什麼?
王離欲理清反而更亂了,指尖力度不由得更大了,趙月疼得想掙開卻是不能。正這會,一人影猛然朝王離攻去,王離慌忙鬆開趙月揮掌迎上。
拳與掌重重地擊上了,趙月被人順勢抱入懷中連退幾步,而王離僅退了一步。
「公子!」王離不料向他攻擊的人是秦霜,這一掌他可是用了七成的力度。雖然秦霜用了十成的攻擊,到底年少,卻是被他擊得手腕幾乎錯位,整隻手臂都失去知覺了。
王離連忙上前欲查看他的手,卻被他冷冷的一瞥震住了,他只得訕訕賠笑,「公子,我不知道是你。」
「再敢對小月兒出手,下次難保我不會出劍。」說罷,秦霜拉過趙月,大步朝外面走去。
他在生氣嗎?趙月嘴角慢慢揚起了笑容,不小心被突然回頭的秦霜瞧見,來不及收斂笑意,她狀似膽怯地看了他一眼,垂下了頭。
「還笑,差點沒命了你知不知道?」秦霜又好氣又好笑,推門回房,他故作深沉地惱道:「誰讓你去他那的!」
「我不去難道你去嗎?」趙月翻了翻白眼,甩開被抓得生疼的手,推開滿榻的物品坐了上去,低聲道:「二娘讓表小姐給我繼續投毒,我去她哥那告狀了。」
「呃?」秦霜微微驚訝,這倒也是,這件事如果由他去說,就是鐵板釘釘——定死罪了,就像王離清楚趙月自傷而不向他說穿一樣。這丫頭還真是夠聰明伶利的,釋懷隨她坐下,撫摸趙月的紅腫下巴,心疼不已,「就為這事傷你,王離還真是心胸狹隘啊。」
「就是!」趙月翹唇不悅道,她才不會告訴他有關高離的事。
趙月臉上泛起的淡淡的嬌惱,令秦霜看著心如鹿撞,指尖不自覺移了上去,碰上了那柔軟的唇瓣。絲絲酥麻感令趙月輕舔了下唇瓣,舌尖觸碰到他的指尖,頓時微微一愣,臉蛋微微緋紅。
眼前女孩如青澀的果子,被冬日暖陽鍍上了一層迷人的光輝,可口得誘人。秦霜突然忍不住低在頭,快速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而後立即站了起來,走開兩步別過身去。
趙月訝然地撫摸著剛剛被親的肌膚,事實上,她還沒感覺到,他的唇已經離開了。這種感覺,不似戀人般的深情蜜意,反而像幼兒園小朋友偷親同桌般,純真又甜蜜。
望著秦霜少年秀立的背影,趙月忍不住愉悅地笑了,這孩子,不好意思了吧。趙月也不去打擾他,倚著首飾盒,慵懶地斜躺著,靜靜地看著他。
許久,秦霜才平復了羞澀的心緒,回過頭來卻是怔然失神了。眼前托頭望著他的女孩,渾身散發出異樣的風情,儘管她躺在破舊不堪的矮榻,卻比躺在躺在錦繡大床上的宮妃要好看得多。
這是一副極為矛盾的畫面,純真的外表與成熟的風情合而為一的獨特風韻,從她身上,他看到了似妹妹般的純真,又似母親般的溫柔。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視,而後如膠似漆般疑結在一起,再將你的送入我的眼中,我的反饋給你。
不知過了多久,趙月手臂一酸,啪地一下頭跌了下去,慌得秦霜連忙上前扶起了她,這才想起該換藥了。在他面前褪去衣裙,趙月沒有看到任何不愉快的目光,夾雜更多的是憐與惱、疼與惜。
秦霜並不擅長醫術,卻勝在細心溫柔。包紮完,他的額頭都滲出了薄薄的汗,那是生怕弄疼了她緊張出來的。倒不是一點都不疼,只是趙月一直咬牙忍著,沒敢叫出聲來。
替她再次扣好衣裳,看看窗外已是午陽高照了。趙家彷彿因小翠小產陷入了死氣沉沉中,也沒人來叫用膳了。好在趙月剛吃不久,倒也不覺得餓。
收拾了下床榻,拿著錢袋,趙月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很快思緒飛轉,片刻已有了主意。不過,光有手上這點,還是不夠的。目光落在那三盒首飾上,趙月打開一件件看了又看,心中讚嘆不已。
王家果然不是一般的世家,王盈這些首飾要是拿到現代,怕是每一件都能轟動收藏界。生前她雖然隨父親一起去見識過,但並不敢感興趣,她認為致富之道並不在於淘到至寶,來個天降奇財,而在於努力踏實地經營事業,這樣的財富才會源源不斷。
秦霜見她看了又看,以為她既喜歡又好奇,便上前也跟著瞧了瞧,並未顯示出欣喜色。王盈生於富貴之家,每一件首飾都極符她的性格和身份,因而件件都奢華奪目,極為貴重。
「好看嗎?」趙月拿起珍珠金釵貼在發邊,笑著問秦霜。
「還行吧。」他懶懶地回答著,目光落在盒底的一件玉釵上。
趙月也看到了,兩人的手同時伸了過去,觸碰到了一起,趙月先他一步縮了回來,他便從中揀了出來。這枝釵看上去毫無光澤,似乎自從打磨好后,便從來都沒用過。
「這釵是我母……親送到她的,與我給你的那塊玉出自同一塊玉石。」秦霜以指拭去上面的灰塵,愉悅地彎起了唇角,「這次,我先幫你收著,等你長大了再給你。」
呃?敢情王盈把寶貝的當垃圾了。只是這樣下去,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