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為了百分之百的勝利

李康君陪女兒來到國家大劇院，第一次到這個地方的李康君，深深地感慨著：「好。」

一個好字，卻是令李薇薇感到納悶。

李康君接著說：「沒有來過。以前可能路過只是在外面看過，很慚愧。」

「爸，你喜歡藝術？」李薇薇只記得父親好像不像和大伯李康朔那樣喜歡聽明星唱歌，對音樂似乎興趣不大。

李康君對此承認：「我聽歌只聽過你和另一個人的。」

「另一個人是誰？」李薇薇問。

李康君道：「這個人是誰，其實我也不知道。」

一個連誰都不知道的人，卻聽過對方唱歌。李薇薇更覺奇怪了。

這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有兩個人從門口走了進來，正是戴墨鏡的鄭甘菊和老王。

鄭甘菊和李康君李薇薇父女倆對視著。

李康君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望著望著，手心裡莫名其妙地抓緊著，掌心裡冒出了一層汗。

鄭甘菊沖他們父女微微含頭，向前走去。老王直接向他們父女走過來，關心地詢問著：「病人好些了沒有？」

「好些了。」李薇薇趕緊表示感謝。回頭的時候，發現自己父親像是木頭一樣沒有動，一雙眼睛只顧著追隨走遠了的鄭甘菊。

真的是很奇怪，不像自己平常的父親。那一瞬間，李康君這個神情真有種被人誤認為是找小三的感覺。但是，李薇薇知道不是。自己父親不是大伯李康朔那種人。李康君望著鄭甘菊這個神情與其說是在看著眼前的人，不如說是朦朦朧朧地不知道望到哪裡去了看到了什麼其它。

老王繼續對李薇薇說：「鄭小姐說了，作為一個歌手，一個藝人，保重自己身體是第一。否則，不管再怎麼出色的表現，都是不合格的。」

李薇薇忐忑地吞了口唾沫，心裡想，自己真想在那個人面前完美表現自己。

接下來李薇薇要一個人前往練習室，李康君只能目送女兒進去，自己一個人轉身離開。

兩個星期如火如荼的排練開始了。李薇薇每天累到只能是回家后倒頭就睡。和喬大爺聯絡的方式又變成了簡訊。因為總是不是她忙，就是他忙，接不上線。這一刻，貌似回到了兩人婚前的時候，李薇薇感嘆著，結婚和沒結婚差不多嘛。

應說極少夫妻能像他們這樣，在婚後貌似還保持著婚前那種神秘的親密的感覺。這大概也是他們兩人各自心裡懷著秘密的原因。

李薇薇是重生的秘密，不能對喬大爺說。喬大爺從事的機密工作基於保密原則，一樣不能對她透露。

就這樣子，到了節目第一次綵排，領導過來審查，準備經歷第一次審核。

那天b組可以說是面臨著最大的考驗。因為這個內部審核不過，相當於連參加文化節活動的資格都沒有了。不像a組，a組的劇本是早就經過審核直接可以上的了。而且，聽說領導之前已經去過a組看過a組的綵排，很滿意，認為那是代表了國家的精神，是國家文化的優秀傳承。領導的讚許聲無疑給甘聲榮吃下了定心丸。

李薇薇只聽說貌似她那前世前夫張子聰去到a組幾乎不說話，在旁邊坐著冷板凳。具體是真是假難說。

時間到了，B組演員們換完簡單的著裝。戲服道具組在加班加點但是未完成，舞台上因此也暫時沒有什麼特別的道具呈現。可以說，舞台上顯得有些簡陋。

領導過來了，簡辛和回來的顧長清親自陪同著走進練習室門裡。

看到中間幾乎空空如也的舞台，領導皺了下眉頭，對身旁的人說了幾句。

李薇薇他們站在遠處，都依稀能聽見領導說的話，貌似是在問：是不是沒有準備好？時間不足什麼的？

因為a組那邊的戲服和道具是原先訂好的，所以隨時都可以上。a組的戲服是古裝劇，精心準備很是華麗，甚至可以形容為奢侈。據說主角身上的衣服上綴滿的珍珠羽毛等裝飾物都是人工一顆顆釘上去的。

相比下，b組是顯得很匆促，很草率。

簡辛對領導解釋：「戲服都在趕製了，道具我們本來就沒有預備很多，因為這不是這個劇的重點。」

對於簡辛這個說法，領導感到質疑，而且提出了一些專業的疑問：「我們國家的許多國粹，一如戲曲，都有著豐富的戲服表現，可以說每個角色的戲服都是一個標誌一個文化象徵。這是我們國家的文化特點。你們去國際上交流，打算怎麼做？想改成國外的嗎？」

領導最後那句話讓簡辛和顧長清一愣，心裡頭不得不嘀咕之前恐怕有人在領導耳朵邊塞了些什麼不好聽的話，否則領導怎麼會說他們準備把劇本改成國外的了。

顧長清趕緊跟著解釋：「那是絕對沒有的事情。劇本你也看過了。」

「我是看過了，但是，你們說，不是舞台上表現給我看的劇本不叫做完全的劇本，我也就聽了你們的話。你們畢竟是老藝術家，我相信你們的能力和才華。可是，現在你們說的我完全沒有看到。如果說單純劇本而言，我是看不到任何中心主題是與我們國家文化緊密聯繫在一起的。」

對於這點，顧長清還真不好反駁。

眼看老友被問倒在中間，簡辛乾脆搬了張椅子給領導坐，說：「這樣的話，您先看吧。」

「簡老師，你別客氣，我肯定要看的。要不是你是作為總指導，我是看都不會看的。」

領導這麼說，像是給簡辛極大的面子，簡辛和顧長清卻很尷尬。很清楚，領導這話言外之意，如果今天綵排不能讓領導滿意，別想投機取巧認為有身份有資格就肯定能過關。

坐了下來的領導，看到了場邊準備上台表演的演員，眯著眼說：「我聽說你們這裡面有一幫年輕人，很了不起，認為自己能超越老師。」

「青出於藍本來就要勝於藍。」簡辛答道，完全顧不上顧長清在旁邊扯拉她的袖子了，只知道某人太不像話，私底下一直說他們的壞話，她不再反駁豈不得被對方坑死。

領導對於簡辛氣洶洶的回話怔了下后，笑道：「簡老師的脾氣還是那樣直來直去。」

「我這人是不像某人只會拐彎抹角，在背面做了大堆的事情，到了前台變成啞巴。做了就做了，沒做就沒做。」

「但是簡辛老師，一切都還是要看著成績說話是不是？」

簡辛不動聲色：「是，是要用成績來擺事實。」

「那好，我們現在先看看是什麼樣的舞蹈吧。」

B組的內部綵排在進行。a組那邊甘聲榮自然很是緊張。據說被停職的顧長清很快歸位了，而且很快地找到了自己新劇本排練的方向，b組成員都排練得有聲有色，天天晚上練到深夜十二點。與其相反的是，a組的排練表面上看很順利，實則上太過順利反而讓甘聲榮有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感。

甘聲榮決定派人去偷看，然而派誰去都會被擋回來。似乎b組的人已經察覺到他們在盯著自己，嚴加防守，導致b組排練這麼久的時間居然沒有被他們偷窺到一絲。

綵排順利不順利，領導滿意不滿意，其實也看一下時間來斷定。

領導是九點鐘進入b組的練習室的，按理來說，一個劇演完不會超過兩個小時，這是文化節的要求。

這樣的話，領導應該在十一點鐘從b組練習室里出來。

甘聲榮等到了十一點，領導沒有從b組裡頭出來的跡象。想著領導肯定看完表演要慰問老師和演員，這些同樣需要時間。等到了十二點鐘吃中飯的時候，照樣不見領導出來，甘聲榮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在旁看著他這個神情的張子聰打著呵欠，起身說：「甘老師，吃飯時間到了。」

「我再等等。」甘聲榮道，貌似都忘了自己在說什麼話。

張子聰貼近他耳朵邊：「甘老師，你是頭，你這麼不安被下面的人看見怎麼行？再說了，你是鐵板釘釘能上國際舞台的了。他們還難說。」

就是還難說，讓甘聲榮心裡像裝了根刺，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他是恨不得對方在上國際舞台前先倒下。怎麼說好呢，他心裡有種隱約的不妙感，一旦對方過了這次審核，下面對於他會不利。

為此，甘聲榮再次問張子聰：「你不是看過他們的劇本嗎？究竟是怎麼樣？」

「甘老師上次不是說了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嗎？」張子聰慵懶地眯著眼拿他的話回答他。

甘聲榮張口，剛想說什麼。

從門外面走進來的學生，直奔到甘聲榮身邊耳語。甘聲榮聽完對方的話，瞪直了眼珠子：「和簡辛他們去吃飯了？」

「是，和簡辛老師顧長清老師他們一起去吃飯了。」學生報告著領導的最新行蹤。

這豈不意味著領導對簡辛他們的綵排很滿意，否則幹嘛一起吃飯。不滿意的話，直接拍掌走人，簡辛肯定也不會樂意和領導一起吃飯。

張子聰捉著甘聲榮此時臉上的神情。甘聲榮嘴巴哆嗦著，差點兒都吐不出聲音來了。看來這個機會是到了，張子聰想。

果然是，甘聲榮雙手用力一抓張子聰的袖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張子聰試圖甩開對方的拉扯甩不開，只好低聲勸道：「甘老師，你冷靜一點。我又不是佛，不是神。」

「我知道，但是，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可以對抗你的老師，不是嗎！」

「甘老師，你不是很討厭超越老師的學生嗎？」

「不要這麼說。顧老師很喜歡自己學生超越自己的。」

顧長清是喜歡學生超越自己，但是肯定目標人選中不包括他。張子聰心頭髮出一聲冷笑。僅憑這點，實際上他早也打定主意要拉甘聲榮一把，道：「甘老師，我們也去吃飯吧。雖然沒有領導陪同，但是，有其他人陪同也不錯，是不是？」

甘聲榮的眼睛直盯在他臉上，不久發出一聲詭異的配合的笑聲：「是，你說的是，張作家。」

B組這邊，老師們陪同看完綵排的領導去吃飯了。李薇薇他們自己換戲服和收拾東西。對於具體怎樣，他們心裡也沒有太大的譜。只知道看完綵排的領導表情看起來有些模稜兩可，琢磨不透。

領導都是這樣，不然怎麼會威信。張帥說著這話給其他人安慰也給他自己安慰。只因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這次綵排不過，他們算徹底完蛋了。主要是沒有時間讓他們調整和再來一遍了。

李薇薇目光閃爍著，卻是回想著那個領導看完表演后一雙眼睛盯著她的那個眼神。那眼神是讓她突然想起簡辛在朱家裡看著她的那個奇怪眼神了。

簡辛、顧長清和領導，在飯堂里坐下，遵從規章制度只點了簡單的工作餐。

領導拿筷子撥著餐盤裡的菜肴，臉上儘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簡辛和顧長清心裡都很忐忑，在於看完綵排后領導到現在一句話都不吭，不知道是好是壞的結果。只叫她們一塊吃飯是為什麼，只是為了不讓她們熟的太難看安穩她們，她們可是絕對接受不了。

琢磨到最後，簡辛主動開口：「莫局，你說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反正還有甘老師在，讓他代表，我和顧老師也不會有任何意見的。一切都是為了集體榮譽。」

「簡老師。」莫局臉上閃現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情看著簡辛，「我之前那樣說你們是想給你們一些壓力。怎麼可能輕易不要你們上呢。最多不就讓你們改回原來那個劇本來演。畢竟，多一個組上舞台都是多一個機會，像你說的那樣，一切都是為了集體，個人並不重要。我更不重要。」

「莫局。」簡辛和顧長清一塊兒都快無奈了，眼看對方這話又像是什麼都沒有說。她們只想要一句話行不行。

莫局這一刻卻突然看起簡辛的臉，問：「聽說你認識那個當主角的小姑娘。」

簡辛知道那些在外面瘋傳她和李薇薇之間不公平交易的謠言，生氣地澄清著：「莫局，你想這事是像我這種人能做的嗎？我要是想給她走後門能這麼明顯？我早把她接到京城加入我的團隊不是更好？事實上我連她家裡都有些什麼人她爸她媽叫什麼姓什麼都一概不知。」

「我相信你說的話。」莫局道，沒有看出簡辛有半點撒謊的痕迹，他想的是，「你看中那個小姑娘沒有什麼特別原因嗎？」

簡辛從對方這話才意會到對方和她一樣，從李薇薇身上像是看到誰了。對此，簡辛低下頭顯得默然起來。

莫局瞧著她這個表情很快讀懂，說：「要我說行不行，如果她上，那肯定行。如果她不是主角，我還真不會批。」

這點，和顧長清的意見不謀而合。顧長清說：「要不是看到她，我是不會弄這個劇本的。」

「因為你們這個劇實在太冒險了。沒有特別才華，像一顆百年才出一個的巨星那樣的演員站在舞台中心，基本上沒有人能看懂這個劇。」莫局這話十分專業，使得簡辛和顧長清只能點頭稱是。回頭來說，莫局肯定地感慨：「她演的真好，真的。」

簡辛和顧長清聽到這裡，才緩慢露出一絲鬆口氣的微笑。

那邊甘聲榮和張子聰走著，一直追問張子聰妙計。

張子聰說：「打敗對方，有兩種辦法，一是增強自己實力，二是等著對方實力自己消弱。」

「這麼說，為了百分之百的勝利，只能是——」

「最好兩種都做，甘老師你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