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見鬼了

不要凍著了。李樹達是這樣說的。

甘聲榮和張子聰交互了下眼神。

大門口，李樹達準備去開車。李薇薇拉住他說：「我還得回去和老師說幾句話。」李樹達沖她直瞪眼。無奈，李薇薇打了電話給簡辛說：「簡老師，對，我在門口。」

「怎麼了？家裡有事嗎？人家說看見你哥拉著你走？」簡辛問。

「是。」李薇薇道，「家裡有一點事情。」

「這樣的話，反正今天你也很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明天也要看其他人的表演怎麼樣。」簡辛道。

從對方這話，李薇薇可以感受到，簡辛已經奔著大獎這一目標去了。看來是感覺自己的隊伍很有希望。

李薇薇握緊手機。李樹達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把車開了過來。

兩人坐車回去。已經很晚了，但是想到李樹達出來放邱曼意一個人，李薇薇始終感到不好意思，說道：「哥，要不去看看大嬸吧？」

「你不累嗎？」握著方向盤的李樹達問。

「不累，反正是吃飯時間，我們和大嬸一塊吃個飯吧。」

「這樣，都這麼晚了。」李樹達看看車上的鐘，「我們打包回去吃。」

路上，在某個知名小吃店打包了邱曼意最喜歡吃的小籠包和蝦餃，再打了幾個炒菜白飯，李薇薇來到了邱曼意母子倆租住的地方。

見是一個軍事管理小區，李薇薇有些意外。

李樹達承認：「當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主要是怕被我爸發現，我爸追來又要鬧。」

「我老公安排的？」李薇薇低聲問。

「是的。喬峰說他一個戰友剛好在部隊沒回來有套房子空著一個月，我喝我媽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段時間。我媽說主要是看法院的受理情況，手續辦完后決定回去。」

回去是肯定的，畢竟家不在這邊，而且事發在這邊，是個傷心地，逗留觸景傷情讓人傷心。但是說到法院受理這一方面，李薇薇請的律師團隊很強大，基本上是沒有問題的。只能說，邱曼意這樣說是不想給她負擔，邱曼意大概想在這裡看到她比賽結束再回去。邱曼意是把她當另一個女兒看待了，生怕她插手了他們夫妻婚姻的事情后李康朔會對她李薇薇秋後算賬。

李薇薇對於這些都清楚，所以沒有明拆邱曼意和李樹達的心思，心裡只有一些愧然，只有是如果她再小心一點，也不必讓邱曼意和李樹達如此為她擔心了。

車在小區內的停車線位置內停好以後，李樹達和李薇薇拎著吃的東西下了車。這種老舊的小區是沒有電梯的，李薇薇往上爬樓梯的時候是有些累，畢竟是在舞台上站了將近一天。

要爬到五樓。

李樹達先到了五樓，按了門鈴。

「哎。」裡面有人應了一聲，聽是邱曼意的聲音。

接下來，卻是另一個人的聲音說：「你坐著，我去開門。」

李薇薇跟著爬到了樓上，聽見這個聲音和李樹達一起愣了下。

屋門打開，門口站著段啟。段啟的眼睛極快地掃視他們兄妹倆。

「段醫生下午沒有空，我叫他明天再過來，結果他到了傍晚還過來了。」坐在客廳里的邱曼意向兒子解釋說，然後看到了李薇薇，高興道，「薇薇來了嗎？」

段啟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李薇薇和李樹達走了進去。

「媽，還沒有吃飯吧？」李樹達把食物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沒有。我正想打電話給你說，等會兒請段醫生到外面吃。」邱曼意道。

「不用了。」段啟拒絕，「我吃過才來的。」

「你這麼早吃晚飯嗎？」李樹達問。

「論壇結束後有工作餐提供。」段啟說完這話還在看旁邊的李薇薇。

李薇薇躲著他那雙眼神，感覺他那眼神背後藏著她老公的影子似的，在李樹達後面繞過一圈站到了邱曼意身邊。

邱曼意手臂上綁著血壓束縛帶，在量血壓中，不好起身活動，用眼神示意李薇薇坐下並且問：「你不是很忙嗎？怎麼來了？」

「哥說大嬸今天要複查，我就說順便來看看。之前一直忙，沒有時間過來看，心裡早就想過來看看了。」李薇薇說著，目光在邱曼意臉上掃量著，發現邱曼意臉色這段時間卻有些憔悴的樣子。

顯然，離婚的事情，在邱曼意心頭上的打擊還是不小的。哪怕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情。最讓邱曼意感到難受的，不是小三插入他們的婚姻，而是經過這件事情后，她突然發現自己丈夫另一面可怕惡劣的性格。

寬容，包容，愛一個人要無限地去原諒對方一切的缺點，以前邱曼意和其他人都認為她在這點做的很好，是最通情達理的家庭主婦。結果因為這樣，反而慣養出了一個任性到極點看不起她的老公。

李薇薇的手伸出去，在邱曼意的手背上握著。

邱曼意勉強對她笑笑，道：「我這沒事。剛段醫生看過我情況了，說我治療的效果挺好的。你呢，怎麼樣？」

「我挺好的。」李薇薇說。

「不是說你經紀人感冒了嗎？聽說還一直沒有好？」邱曼意這樣問，確實是沒有想到旁邊還有其他人在。

那邊身為醫生的段啟一聽就聽出了一些不對勁的東西，緊接著問：「感冒幾天了？」

一般感冒，最多一個星期能自愈。不能就說明有其它嚴重問題了，不是普通一般可見的感冒病毒。

邱曼意想了想，答：「好像是快兩個星期了吧。是不是，樹達？」因為兒子聽說人家一天感冒就過去幫人家看了，所以李樹達應該很清楚。

李樹達回頭，對到了李薇薇的眼神，再看段啟和自己母親射過來的疑問目光，頭都大了。硬扛著腦袋，李樹達嘰咕著：「差不多也快好了。」

「是快好了嗎？那就好。」邱曼意感慨著，口氣里流露出之前真有些擔心這件事的，對李薇薇說，「畢竟聽說你和她總在一起。當然，樹達作為醫生接觸病人有這個風險，我也不好說他。」

李樹達道：「媽，我是醫生我很清楚，接觸病人肯定要戴口罩和手套的。」

「現在病人是被隔離了嗎？」段啟問。

「沒有，感冒而已，送醫院人家也不可能說給她住院。」李樹達說。應說唐淑琴那兩天情況比較危急度過難關后，已經沒有大問題了。

段啟從他這句話的口氣里聽不出撒謊的痕迹，心裡似乎可以放心下來。

「段醫生，一起坐下吃吧。」邱曼意招呼客人道，「他們買了很多的，肯定都吃不完。」

好幾個飯盒攤開在茶几上，確實是一桌的食物。可段啟收拾著藥箱，道：「不用。」

「今晚段醫生還有事嗎？」邱曼意問。

「媽，人家有事，我們不能攔著。」李樹達在旁邊說。

段啟準備拎起藥箱走人的手突然一頓，道：「今晚還真沒有其它事了。」

當場李樹達和李薇薇愣了。本來這兩人感覺段啟這麼就走了，他們也不用繼續提心弔膽的了。誠然邱曼意比段啟好糊弄多了。這對兄妹倆只好私底下交互著眼神。

李薇薇心裡有些發急，叫李樹達無論如何都得幫她捂住這個秘密。

李樹達頭皮發麻，快想去撞牆了的節奏。這個段啟，和喬大爺一樣不好糊弄。要是事情被揭發，他會不會被喬大爺扒了一層皮。

段啟是感覺到這屋內氣氛有些不對，尤其是自從這對兄妹回來以後。兩人的眼神偶爾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做了些什麼事情做賊心虛的樣子，躲著他？為什麼躲著他？

邱曼意哪裡知道這幾個年輕人心頭各自盤算的心事，很高興段啟終於願意受邀留下，對兒子吩咐道：「還不快去給段醫生拿雙筷子和碗？」

「哥，你坐吧，我去拿。」李薇薇搶先站起來，她需要先找個地方透口氣冷靜冷靜，避免露餡。

李樹達動作沒有她快，只好任著她去了。

李薇薇在廚房裡拿著碗筷子和勺子，疊放在一起，手機上來了條簡訊，她打開看了下。

原來是國家大劇院里的工作人員發來的，說她們的團隊在大劇院里落下東西了，問她要放哪裡。

李薇薇想了想，說自己等會兒回去拿。

工作人員答話說先把東西不動，放在了他們隊伍用的那個化妝間更衣室里保存。

回頭拿了碗筷子到客廳里，李薇薇對李樹達說：「我有東西落在大劇院里了。」

「要今晚去拿還是明天去拿？」李樹達問。

「我等會兒要回去拿。」李薇薇說。

「不能等到明天嗎？明天你們不得回去？」

「我就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他們給落在那裡了。」李薇薇有想過打電話給簡辛，又想著簡辛一時肯定也想不到是誰落下了東西，一個個問個遍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今天大家都很累，她自己回去一趟就能搞定的事情，不用興師動眾的。

最怕，就怕落下劇本什麼的。化妝更衣室又不是他們隊伍專用的，明天再有其他隊伍來撞見了怎麼辦。

「如果是這樣，吃完飯，我開車送你過去再送你回家。」李樹達爽快地說。

李薇薇卻道：「你都回家了，還專門陪我再出去？我自己打車就行了。你在家裡陪陪大嬸。」

「你一個女孩子家晚上一個人打車怎麼行？」這主意別說李樹達不同意，邱曼意也不同意。

誰也沒有想到這時段啟插聲說：「我送她吧。」

聽見這話，李薇薇連忙給堂哥使勁兒使眼色：No，no，no，你快點阻止他！

李樹達也知道說不定相處久了李薇薇真得在短期面前露餡，對著段啟說：「你出差到這裡能有車嗎？」

段啟想都不用想，甚至都認為李樹達這話有點蠢，即刻就答：「你的車可以借我，我明天開回來給你，反正我要給病人帶葯過來。」

「我的車——」李樹達收著李薇薇快急死了的眼神，口裡遲疑著卻是不知道繼續找什麼借口。

段啟那邊繼續說：「再說沒有車也沒有關係。你們主要擔心她一個人坐車不安全，我們出去打車，我陪她就行了。」

李樹達低下頭，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拒絕再接受堂妹的請求。因為再這樣下去，他自己先得露餡了。本來他自己都想主動說出來了。

李薇薇看李樹達不反應了，心知是完蛋了，又得靠自己了。現在反而得祈禱自己堂哥先別憋不住說了。於是趕緊埋頭吃飯。

旁邊看著他們幾個年輕人的邱曼意是看得糊塗，不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能自己兒子擔心吧，但是，聽說段啟是喬大爺的拜把子兄弟，比她兒子還可靠。李薇薇讓段啟陪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到後來知道母親都這麼想的李樹達撇了撇嘴巴，連自己媽都覺得他不可靠，真有夠衰的。

吃飽飯，段啟從李樹達手裡接過了車鑰匙，和李薇薇一塊下樓。

兩人坐上車，段啟開了車上的導航。他不是整天來這邊對這個城市不算熟悉，對於國家大劇院，也從來沒有去過。

李薇薇在車上努力地找話說，否則不說話的話，只怕段啟那雙和她老公一樣鷹一樣尖銳的眼神會把她扒皮了。

「你一個人到這邊來開會？」

「嗯。」

「習慣嗎？」

對於段啟來說，尤其是他不僅是個醫生，還受過有關訓練，真的是一眼都可以看出李薇薇現在的心虛。他心裡其實很納悶的，李薇薇瞞著他什麼需要心虛了。

「你有事情瞞著我和喬峰嗎？」段啟想，李薇薇瞞著他不如說是瞞著喬峰，生怕他回去和喬峰說什麼了。

李薇薇沒有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一時低下腦袋：「沒有。」

不是會撒謊的人。段啟卻是因為她這個反應不忍心追問下去了，說：「我不太相信你會做什麼壞事。」

李薇薇一樂。她本就不是會做壞事的人。

不是做壞事？瞞著他什麼？段啟想不明白，卻是想起了那隻喬家小兔子。喬鈺那個真叫做能瞞，瞞了他們一幫人將近十幾年。只能說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聽說你今天贏了，什麼時候正式演出。」段啟說，「喬鈺說了，讓我帶花給你。到你正式演出那天，我把花送到你後台。」

「啊。」李薇薇忙道，「不用了。你要是忙，不要來都可以的。」

「怎麼可以呢？」段啟的口氣斬釘截鐵。

李薇薇聽得出，為了遵守和某個人的約定他是在所不惜。

車開到了國家大劇院找車位停下。兩人步入大劇院裡頭。由於段啟第一天來這裡，李薇薇順便帶他參觀了裡面。走在藝術長廊里，上次懸挂的名人影像畫展還沒有撤走。段啟一路走過去瀏覽著走廊里的老舊照片，到了某張照片面前他突然停了下來。

李薇薇吃驚他站在的是那張之前她一樣很有感覺的老照片面前，即在簡辛家裡看過的類似的那張，有那個人在。

只看段啟的頭不由伸過去，幾乎貼近到了照片上某個人的人臉面前，眯著一雙深邃的眸子。

李薇薇問：「你認識照片里的人？」

段啟聽見這句聲音卻回頭看起她來，目光像是在她五官上瀏覽著。

李薇薇根據他這個神情和視線心頭一悚，趕緊回頭去看那張老照片。

照片里，那個她曾經感覺似曾相識的人臉，那鼻子那眉毛那嘴巴尤其那雙眼睛，貌似真的在哪裡見過。是她？

李薇薇頭皮豎起來：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