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流產了

死了？李康君腳底下踉蹌了下。

齊婉瑩看著他這個表情動作，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臉，像是哇的一聲大哭流涕。

見著自己大姐一哭，齊婉欣彷彿一切都記了起來，走過去攙扶齊婉瑩的同時，對著李康君聲嘶力竭地指控：「李康君，你真不是個東西！我姐嫁給你這麼多年，你這麼對她？！有太太心裡卻一直想著別的女人，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李康君站住了雙腿，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腦袋很清楚：「你知道她剛才承認了什麼嗎？」

「我姐她承認什麼了？她不過揭掉了你那層虛偽的皮，你這個三心兩意的傢伙，你敢說你剛才不是在想著別的女人！」齊婉欣接著抱住齊婉瑩一起抱頭大哭，「天下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沒有一個好東西。大姐，算了，這種男人不值得你付出，不值得你哭！」

齊家兩姐妹頓時像悲劇里的女主角，驚天動地的哭泣聲響徹整個屋子。搞到林爺爺都想著鄰居家和保安聽見會不會跑來問他是怎麼回事。然而，這對姐妹顯然忘記了，她們身處的地方，她們所面對的這些人，絕不是他們一哭就可以糊弄到的。

屋子裡的人無不冷眼看著這對姐妹的哭聲。在段奶奶心頭上閃過的是，作，真作，兩個字。

喬鈺在段啟身後探出個腦袋望到客廳里，想，這對姐妹哭什麼？要哭也得是她大嫂。她大嫂才真正叫做悲哀。

想著，喬鈺剛想邁開腳去李薇薇那邊，在看到自己的哥已經走過來時，收回了腳步，不當電燈泡。

喬峰的手摟住老婆的肩頭，抱著。

李薇薇不說話，她的臉色有一絲絲晃白但是沒有倒下。

死了？她的親媽死了嗎？按照齊婉瑩的說法是這樣的。她爸都信以為真了。因為如果沒有死，她親媽不可能不回來找她吧。不死的話，有什麼理由不來找自己的女兒？

不管怎樣，現在這事情既然揭開了一角，齊婉瑩必須把所有真相吐露出來！

對此李康君也是這樣想著，他一把抓開抱著自己老婆的小姨子：「你給我滾！」

齊婉欣措不及防，被李康君扒開后跌出了幾步遠。

趁這個時候，李康君拽起齊婉瑩的一隻胳膊：「你給我說清楚是怎麼回事！薇薇不是你生的，是誰生的？」

齊婉瑩雙腿軟著半截，被迫抬起的臉沖著李康君嘴角提了一提：「你剛才不是在想著哪個女人嗎？我怎麼知道你想的是誰。你有那麼多女人，李康君。」

「我什麼時候有其她女人了！我結婚後一心一意，賺錢養家糊口，養你，養孩子，你哪隻眼看見我在外面勾引女人？」

「那你為什麼問我她是誰的孩子？你既然自認自己一清二白，怎麼會懷疑孩子是誰的？」

「我才想問你是怎麼回事！人家有證據，指明了薇薇不是你親生的。你從哪裡把她抱來的？我再問你一句，你從哪裡誰手裡把她抱回來的！」

證據！是這樣的嗎？有證據，所以這些人，都用這種眼光看著她。齊婉瑩的臉色彷彿搖曳的白蠟燭那樣的白。

「老實說，我本也不想在這裡說的。是你自己先說出口的！」李康君喘息著說，眼看自己手裡抓的女人肚子里還有自己的另一個孩子。此刻，他也不知道怎麼回頭看自己的女兒。

這裡面究竟是怎麼回事，有哪些錯，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齊婉瑩望著眼前男人那雙痛苦的眼神，卻忽然感到一種快意，打自心底產生的快意。他痛苦，很好，她就想看到他痛苦生不如死的樣子。於是，她涼薄的聲音繼續吐出：「我不是說了嗎？你沒有聽見聽清楚嗎？」

是她嗎？李康君的眼珠子一瞪，心頭慌亂了起來：「你說是她？不對！你怎麼會和她認識？她在國外，不在國內。你一直在國內。」

「是，我一直在國內，痴痴地等了你多少年，李康君。你卻自己在國外過著風流人生，把人家女人的肚子都搞大了來找你。你還想說你自己是個東西嗎？」

「你說她懷孕了回來找我？我沒有見到她！我要是見到她的話——」

「你要是見到她，你會和她結婚而不是和我結婚。」

「所以，你那時候懷孕是假的！」李康君憤怒地雙拳握緊，拳頭舉了起來，對著齊婉瑩的臉。

齊婉瑩發出一聲冷笑：「你打，打！儘管打，我告訴你，我問心無愧！」

「你欺騙我這麼多年，你說你問心無愧？！」

「那我能怎麼辦？告訴你那個女人壓根不愛你，不想要你的孩子。我是苦口婆心勸她把孩子生下，說好會幫她養大。這麼多年，確實是我在撫養薇薇，一手把她拉扯成人的。要不是那些狗屁不如的壞蛋，離間我和薇薇之間的母子關係，我問你，之前那麼多年，我們一家三口過得那麼好，有事情發生過嗎？」

李康君臉色蒼白著直搖著頭，儼然，對方的話讓他腦子裡又有些混亂了起來。

李薇薇雙目注視著齊婉瑩，站了起來：「你不用再花言巧語，也不用在疑三疑四。沒有人在中間故意說你壞話。是你做的太無恥太虛偽太卑鄙！」

「你說什麼？」齊婉瑩回頭。

「我說你蛇蠍心腸，從來沒有對我真正的好過。對，我差點和我爸一樣被你騙了！再被你騙下去的話，或許我們兩人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你原來才是我們家的禍根！」李薇薇想著自己重生前遭遇的那一切，恨不得伸出手立馬把齊婉瑩給撕了。

「你說什麼！」齊婉瑩尖叫著，「你居然敢這樣對我這個媽說話！居然敢說我對你沒有好過？你小時候是誰幫你抄課本？幫你補習功課？天天開車載你陪你去練琴，是誰！」

「這些都是建立在一個基礎上，你沒有自己的孩子的基礎上。一旦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還能容得下我？就如同，你哪怕沒有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你都無法違心作出讓我和我爸單獨合影拍照的事情。你說你問心無愧，我看你是沒有心！」

早察覺了，早知道了！果然是那個賤貨的孩子，流著那個賤貨的血液，所以終究到最後都會與她對著干！齊婉瑩抓著手心，哼一聲：「你真是多心，我要是真容不下你，在你很小的時候，分分鐘鍾都可以弄死你了！」

「你不是干不出來，而是你還有自己的盤算。你首先考慮的是怎麼抓住我爸的心，接下來才有你能實施你自己的計劃。」

「我能有什計劃？」

「你不是一個人，你有同夥！」

齊婉瑩心底突然一陣虛，不怕神一樣的對手，最怕豬一樣的隊友。

李康君這會兒記起了女婿說的話，問：「你和董世豪私下都做了些什麼？」

「我和董世豪？」齊婉瑩故作不知，「他不是你朋友嗎？我能和他之間有什麼事情？他自己都有太太和女兒。是，不知道為什麼，你和薇薇後來都很反感他。」

「你不要再撒謊了！」李康君狠跺下皮鞋，「我們都知道了。」

齊婉瑩臉上再次閃過一絲蒼白：難道她和董世豪之間的電話被竊聽了嗎？誰能竊聽她和董世豪之間的通信？說真，不覺得誰有這個本事。除非——她的目光掃到了李薇薇身邊的喬峰，一瞬間，她似乎什麼都明白了，不由雙腳退後著，不斷地退後著，撞到了沙發邊角上哎呦痛叫一聲后跪了下來。

對於她的哀叫聲，沒有人報以同情的目光。只因為她之前太能裝了，誰知道她是真痛或是假痛。段奶奶都覺得，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獎就應該頒給這個女人。

齊婉瑩的手伸出去，一把抓住丈夫李康君的衣服：「不要聽他們說，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證據確鑿你還想怎樣抵賴！」李康君痛心地說。

「我愛你，我只是愛你！再說，那個女人自己跳海，關我什麼事！」齊婉瑩痛哭流涕。

「那為什麼你瞞著我呢？你瞞著我和薇薇事實做什麼？」

「我不就不想讓你傷心，不想讓你惦記那個女人。再說了，是你媽當初來求我做這場戲好嗎？」

他媽？李老太太竟然知道這件事！

李康君吃驚不已！齊婉欣一樣被嚇住了。怎麼，齊姥姥還只是推測懷疑，李老太太居然才是她大姐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天啊。論誰更會裝？原來不是齊家人齊姥姥。

「你說我媽知道這事情？」李康君都口吃了起來。要是這事情是真的，他真不敢想象下去。

「你到現在都看不出來嗎？你媽那麼討厭我，就因為，這麼多年我沒有給你生個孩子。她認為我連生都不能生——」齊婉瑩哭著說。

「她為什麼求你做這件事情？」

「你當時回國后都失魂落魄的，她怕你想不開，怕你跟著那個女人去跳海。所以，要我偽裝我懷孕生了你的孩子。她說了，這個真相，她一輩子都不會說，會帶進棺材裡面。我必須也不能說。她吃定了我說了對我沒有好處，一定要吃這個啞巴虧。你問她，她也不會說實話的，因為她忘了。」

「什麼？」

「有人給她喝了種葯，喝完她就忘了。我也喝了一點，但是沒有全忘。」

「誰給你們的葯？」李康君著急了起來，手拍大腿，「是不是那個文學大師？他，他以為我殺了他家裡人，我哪有！」

齊婉瑩抬頭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還有，董世豪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李康君急著又問，問清楚自己心裡所有的疑惑。現在他和女婿一樣，徹頭徹尾感覺到這個事情完全不簡單，明顯是有人有著一種特別的目的性在做這件事。

「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拿著我的把柄來找我，前幾年的時候，我都沒有答應幫他做什麼事情。」齊婉瑩說。

「所以——」李薇薇眼睛尖銳地眯著，「你們剛才是不是通過電話，商量過什麼事情了，否則，董世豪怎麼會去海邊？」

齊婉瑩打了個抖，眼前的李康君再次瞪著她：「你到現在還撒謊！」

「沒有！沒有！他們說她死了的！董世豪自己不相信，要去看！」

李康君轉身就往門外走。董世豪要去查看，說明有些證據表明，那個人或許還沒有死。他不能讓其他人找到那個沒死的她，要是那些人不死心對著她再動手怎麼辦。

「你，你不能去！」齊婉瑩雙手一撲，抱緊了李康君的大腿。

李康君腳步想動也動不了。他不可以太用力掙扎，有可能誤傷到齊婉瑩肚子里的孩子。

「爸。」李薇薇說，「你現在過去也來不及。沒關係，我已經委派范律師叫人跟蹤對方。應該會很快會有消息回來的。范律師會酌情處理的，如果那些人敢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

李康君回頭，詫異地看著女兒的這般冷靜。

同時回頭的齊婉瑩，向李薇薇射出的目光彷彿毒箭。

李薇薇只衝父親點點頭。

喬爺爺發話了：「親家，做什麼事情都好，吃飽肚子最重要，才有力氣去做。來，先吃飯吧。」

段啟已經把現場包好的餃子先下鍋翻滾了，在剛才李家人爭論的時候。

段奶奶手腳利索地擦著桌子。幾個爺爺互相幫著搬來板凳。

喬峰扶著太太在飯桌前坐下，又對老丈人使了個眼神示意。

李康君意會後，心裡雖焦急卻也冷靜了下來。他轉身回來。齊婉瑩也就沒有理由抱住他的腿不動了。

大鍋的餃子擺上桌。掌勺的段奶奶拿了個大勺子，給各自的碗里添餃子。

一時間大家都只有吃東西的聲音。

齊婉欣這時不敢鬧了，她知道了再怎麼鬧在這群人面前壓根沒用，走到自己姐姐身邊，對著那鍋餃子吞口水，卻和齊婉欣一樣不敢湊過去。

段奶奶最後端了兩碗餃子到這兩姐妹面前，冷冷地笑了聲：「不要誤會。我軍從不虐待俘虜。」

齊婉欣當場被嚇得魂都沒了，這個老奶奶氣勢好可怕，比齊姥姥還可怕上幾倍。

齊婉瑩低著腦袋，劉海下那雙眼睛冷不丁斜視下段奶奶那張臉。

把兩碗餃子往茶几上一放，段奶奶回身走回那邊的桌子，擦過喬爺爺背後小聲說了句：「這女人，道不定還在說謊，心沒有死呢。」

喬爺爺臉色沉著，看到孫子那裡。

喬峰給自己太太的碗里夾著菜，接到爺爺的眼神微含了下頭。

齊婉瑩低頭其他人像是看不見她在做什麼，她是在自己的手機上飛快地發著簡訊。可是沒有用，無論她用簡訊或是微信，都無法給外面的人發出信息。

董世豪接受不到她的信息，這下要怎麼辦？

急得她滿頭大汗，沒想這時候肚子一墜。

齊婉欣這下真的大聲尖叫了起來：「流血了，流血了！」

齊婉瑩低頭看到自己雙腿間落下來的鮮血，雙眼越瞪越大，越瞪越大，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黑暗的漩渦將她一口吞噬下去。

其餘人聽見叫聲都回頭看。

段啟站了起來。後面喬鈺突然一抓他衣服。

「喬鈺。」看見的喬爺爺發出聲音。

喬鈺皺了下眉頭，才鬆開那隻手。

段啟的手掌心像是安撫摸了下兔子的腦袋，再走過去查看病人的情況。

李康君自然是從桌邊跳了起來沖齊婉瑩跑過去。

看著這一幕的李薇薇，眼帘垂下，心知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父親的孩子。旁邊，喬大爺緊緊地抱住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