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自作孽

醫院走廊里，李康君徘徊了幾步，回身走到女兒坐的板凳上，說：「薇薇。」

「爸，我都明白。」李薇薇道。

李康君坐了下來雙手拍著大腿，眼睛始終不太敢和女兒對視上，看到女婿喬峰那裡，想起之前的對話，才鼓起勇氣說：「之前，我和你老公商量過後，想著你有孕在身，在沒有確定事實之前，因此沒有告訴你。」

說起來，瞞著她的又不止她爸一個。不，她爸是剛知道，知道的是她老公。而這她早也察覺到，有心理準備又怎麼會抱怨誰。她李薇薇重生了再嫁個男人，絕對不可能再糊裡糊塗的嫁了。對於自己老公和老爸，她都很清楚是什麼為人，道：「爸和他都是為了我好，我知道，沒什麼。」

「你之前自己調查過是不是？」李康君回想起了一些女兒的細節。

「是。」李薇薇點頭，「但是和爸一樣，沒有確鑿證據之前，肯定是不能說的，畢竟是家裡人，不想互相抱怨和指責。」

李康君的手伸出去在女兒肩膀上摟了一把：「你比她會想得多，同樣要當媽的人。」

聽著李康君不再稱齊婉瑩為她媽，說明齊婉瑩做的過分事情終於徹底改變了李康君的觀點，這叫做不作死不會死。

現在那女人在搶救室里，不知道會不會後悔不。李薇薇想，那是不可能的，那女人要是願意給自己的孩子積點德，不會到現在這個結果。

手術室的門打開，醫生走出來。段啟陪著婦科的醫生一塊出來的。婦科的醫生沖段啟使了個眼神，段啟點頭表示明白。李康君此時站起走過去，不管怎樣，孩子是無辜的，走到醫生面前緊張地問：「怎樣？」

「她原先是不是有產檢醫生？」段啟問。

「是，有，趙醫生。要我聯繫趙醫生嗎？」李康君問，雖然心裡納悶怎麼和趙醫生有關了。

「我們需要孕婦的產檢資料，有些東西需要弄明白。」

「什麼情況？」

「她的羊水不是很夠，胎兒與孕齡不太符合，可能有發育緩慢甚至停止發育的跡象。」

李康君心裡還真有點兒被打擊到了，那畢竟是他心裡已經接受並且開始期盼的一個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總想著未來女兒能有個兄弟姐妹能有個伴。

怎麼說？這個孩子真是被自己的母親作死了。這麼說，那個趙醫生說不定有和齊婉瑩同謀的可能性了，因為他上次可是無論如何交代趙醫生，孕婦有什麼事情必須告訴他。

他早該察覺到了，齊婉瑩非要找趙醫生回來。而在證實了齊婉瑩第一次懷孕為假后，這個趙醫生幫齊婉瑩撒謊不止一次已經是證據確鑿了。

李康君憤怒地說：「我要找警察！」

這個趙醫生不是好傢夥！必須繩之於法！

看著父親的神色不太好，李薇薇走過去安撫：「爸，這事交給我老公來辦。但首先聽這裡醫生的，把孩子保住再說。」

「薇薇。」李康君很感動，有個明事理的女兒。只聽說現在多少孩子因為父母生二胎鬧得要死要活，他女兒卻不會。

沒想到的是，有另一個人，更叫他意外。那人剛好走進醫院，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便是幸災樂禍地嚷了起來：「活該！自作孽的傢伙！死了更好！生了孩子也是只畜生！還不如現在就死掉，別給我們能李家丟人現眼。」

一句句字句惡毒的詛咒，眾人回頭一看，竟然是出自本來最愛抱孫子的李老太太。

李康君詫異地看了下連孫子都詛咒的老母親，想了半天，彷彿才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老太太走到二兒子面前，拿手叉著腰像只老母雞叫道：「你到現在還認為，這事情是我乾的嗎？」

李老太太這是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來的消息，知道了齊婉瑩說她當年在自己假懷孕這件事上有所作為是始作俑者。

李康君直瞪了下眼。他絕對沒有說，那時候現場一片混亂，他擔心孩子孕婦都來不及，哪有時間打電話去質問自己媽。他有這麼傻嗎？質問后能得什麼結果？不就吵架，老太太也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的錯。

可現在明顯有人唯恐天下不亂，又從中煽風點火了。最擅長做這種事情的人是誰，一向都知道是那個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的小姨子齊婉欣。

齊婉欣其實是知道真相后，趕緊打電話給齊姥姥報信。齊姥姥想了想，這事情可大了，要是到時候親家李家指責他們家沒有教育好女兒要賠償的話，因此，必須惡人先告狀！

剛好齊婉瑩自己說了都是李老太太一手策劃的陰謀，齊姥姥馬上打了電話給李老太太，一口髒水全潑給了李老太太。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李老太太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麼能不反抗，不覺委屈？她真委屈，因為她完全不知道齊婉瑩做出的事情哪裡來成了事件主犯了。

「她說我吃藥，就忘了自己做過的事情！她牛啊，這種超科技的科幻小說她隨筆杜撰一個，我這個傻兒子，你，李康君，她說你就信！難怪你被她騙了那麼多年都毫不知情！」李老太太的指頭恨鐵不成鋼地在二兒子腦袋上使勁地戳了起來。

李康君忍著老母親的鐵指功，說：「我沒有說過信她說的所有話。她都說了謊，我肯定不可能再全信她的話。」

「既然不信，人家怎麼告狀說要把我告上法庭！」

明白了，李康君明白都是誰幹的了。他慍怒著回頭要找小姨子算賬。哪裡知道陪他媽來的大哥李康朔，對著他又無緣無故發火了：「媽你都好誣陷，你簡直無底線了！我早就說你，將來在老爸墳前都說不清白的了。我問你，是不是你慫恿我老婆，讓她把公司關了！」

邱曼意關了公司？李康君和李薇薇暫時都沒有收到相關消息，可能是邱曼意來不及告訴他們倆。況且公司是屬於邱曼意的，邱曼意想自己怎麼處置，告訴不告訴他們，都由邱曼意自己決定他們沒有過問權。這李康朔卻就此把責任又推到了他們父女頭上來了，氣勢洶洶來討伐他們，索要賠償。

李康君被母親和大哥一下子鬧得頭疼，扶著腦袋走去一邊。

李老太太和李康朔不依不饒地追著他，非要他認罪，非要他賠償。

李康君被逼急了，跳了起來，沖他們兩個喊：「我也沒有錢。公司所有賬上的錢都還欠著人家的。你們要我給錢，行，到時候背債肯定要一塊背的，法律上你們逃不掉的，願意不？」

李老太太和李康朔這才收住聲音。李老太太嘴裡繼續罵罵咧咧：「沒有見你這麼傻的。你大嫂分明只聽你的話，上回都教你怎麼做了，你還不會做！你想想你哥今後怎麼活？公司關了，他上哪兒討生計去。」

「媽，那公司本來就是大嫂的。大哥不會對那家公司還抱著企圖吧？」李康君才知道，原來自己大哥和老母親躲起來是一直在密謀怎麼從邱曼意那裡奪回公司。

「你大哥在那家公司里為她任勞任怨做了多少年，她現在一腳想踢開你大哥，首先觸犯了勞動法！」李老太太這還請教過了法律人士了，振振有詞道。

現場其他人聽了只能是無言以對。

李薇薇沉著道：「爸，不用說了，既然雙方都信法律，這是好事。法庭上怎麼判，他們應該都接受。」

女兒這話說得好。李康君猛點頭，對老母親和大哥說：「事情就這樣了。你們到時候對法官說吧，我又不是法官，沒法給你們做主，更沒有權力幫你們要回公司。」

李老太太張大著嘴巴，啞口無言，不由回頭沖李薇薇瞪了瞪老眼：巧舌如簧的臭丫頭！這孩子，真是她孫女嗎？

為此，李老太太貼近兒子耳邊問：「弄清楚了沒有？你不要傻到又給人家白養孩子。」

「媽，薇薇真是我親生孩子。」

「那就怪了，她不是你老婆生的，誰生的？你大哥搞小三都不把人家肚子搞大，你倒是能。」李老太太心頭對這個二兒子是有氣，說話明顯偏心大兒子。

李康君怒氣了：「有證有據！科學鑒定結果，是不是親生的，我會聽誰說了沒有憑證就去認嗎？我不像大哥那麼傻。」

李康朔挺著發福的肚皮，對弟弟的話乾瞪眼。

李老太太哼了一下：「證據也可以造假的。」

「行，你不認，我認！孩子不叫你奶奶，我挺她！」

面對李康君這麼說，李老太太沒轍了。說真，她還真捨不得不認李薇薇。當然，要不是李薇薇現在出名了，是大明星，她真不準備認。

那邊李康君聯繫著趙醫生，發現趙醫生聯繫不上了。儼然，人家收到風聲準備溜了。

「糊塗呀。」李康君都忍不住責備起自己了。

「等死唄。」李老太太在旁嗖嗖地吹起風涼話，「她自找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要是我，不管她，管她是死是活。」

「媽，我完全不知道怎麼和你說了，你回去吧！」李康君完全忍不下去了，跺腳趕人。

「你趕我？」老太太吃驚。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也不喜歡我你孫子孫女嗎？你留在這裡做什麼？這裡每個人都惹你討厭！你回去不是更好，不用在這裡被我們氣著？」李康君拿著老太太的話說。

老太太氣呼呼的，但是照現場看來，她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利益可圖，在這裡乾等豈不是浪費她精力，想一想，轉身，帶著大兒子：「走吧。反正神仙在，也留不住她的命。」

這些話，在要被推出手術室的齊婉瑩耳朵里都聽著了。齊婉瑩臉色白得如紙，剛才她在手術中出血，聽醫生講的話，保是暫時保住了，但是完全不知道明天。

現在她能怎麼辦？找董世豪幫她嗎？董世豪哪裡會睬她。說到最後，她還得回頭去哀求李康君李薇薇他們。

幽幽的光線在齊婉瑩的眼眶裡閃了閃。

走回來吩咐護士把病人轉移到病房的段啟，一看到推床上齊婉瑩那副眼神，很快就明白了什麼。想著要是正常的孕婦，經歷這麼恐怖的流產先兆后，早就一臉慌張無措了。也就只有眼下這個女人，如同他奶奶說的，壞心不死，所以一臉冷靜的。

抓他衣服抱怨他要去救一個壞人的兔子，回頭肯定又會說他的了。段啟心裡悻悻然的，但是，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只要當醫生，不止是他，兔子也得面對。

「送她去病房吧。」段啟說完這話把頭一轉就走了，懶得和這種病人說一句。

齊婉瑩盯著他穿的白大褂，嘴角勾起一抹冷凝。她很清楚穿了白大褂的人就得履行什麼樣的職責。所以在那時候，她心裡真沒有李康君慌亂，因為她知道有個厲害的大夫在那肯定會保她。

病人回到病房。李康君在門口躊躇了會兒走進去。

齊婉瑩睜開眼，看著他：「媽的話我都聽見了。她老了，記性不好，你不要怪她。就當這事情是我做的。」

李康君聽了她這話一口悶氣鬱在心頭，在望到她大著的肚子時，忍著氣說：「醫生叫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這剛好是她要做的，無論如何，這孩子是她的法寶，是她的殺手鐧，她肯定要保住的！唯一擔心的是，齊婉瑩眼光幽幽地轉了轉，小聲說：「薇薇剛才也說了，說我有了孩子對她就不一樣，她會不會心裡懷著恨意了？我知道她都抱怨我了。」

「你瞎說什麼！」李康君猛地發火，「她要是想害你孩子，我能看不見！你能不能長點腦子！她對你，夠仁心仁義了！我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有這麼個女兒！」

「你彆氣，我也只是這麼說說。」

「你敢說出來你心裡不怎麼想？」

齊婉瑩臉上落下兩顆淚珠：「我這也是擔心我的孩子，沒有其它，我更沒有想過害薇薇。人都有私心你懂的。」

李康君背過身，明顯不再輕信她的一派謊言。

齊婉瑩在被子里的手心緊緊抓著。

李薇薇和喬大爺在醫院裡並肩手牽手走著。本來不怎樣的心情，在感覺到和喬大爺這樣好像辦家家有趣的牽手時，李薇薇笑了起來，心裡逐漸開了朵花。

只要老婆心情好起來了，喬峰心裡也鬆了口氣。陪老婆在醫院的花園裡坐下，午後陽光還好，挺熱的，晒晒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

李薇薇把頭一歪，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懶洋洋地眯著眼睛，快要睡起了懶覺，嘴裡瞎咕噥著：「你說，到時候這孩子像我還是像你？」

「這個不知道。」喬大爺老實吐道，「我問段啟，段啟說現在還看不出來。」

男人都是這樣嗎？不能羅曼蒂克地陪女人幻想一下嗎？李薇薇了無生趣地彎了下嘴角。應說喬大爺生性不會幽默，沒法子，她嫁給他時就知道了。不過，不花言巧語的男人，從另一方面來說最少不知道怎麼騙人。

李薇薇雙手伸出去，往喬大爺虎腰上抱住：「就這樣讓我抱一下。」

她這個嬌氣的聲音讓他骨頭都酥了起來。喬峰戰慄著，回頭在她清秀的素顏上凝視著。李薇薇下意識地嘟起嫣唇，感覺著他那片剛性又性感的嘴唇在她嘴巴上親著。她的嘴角彎起，很滿意。

一時間的心猿意馬，讓喬峰快把持不住，吸口氣，離開她的嘴唇把她抱了抱摟了摟：「突然對我撒嬌，是有什麼目的，說吧。」

喬大爺是足智多謀的參謀，不好糊弄。李薇薇縮縮脖子，主動承認：「讓我一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