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請辭
「哥哥,怎麼樣?大萊皇帝怎麼說?」納烏爾是真心關心他,所以才會不肯離開,一直在宮門口守著。
察科爾有些說不出口,畢竟他這次可算得上是送上門被拒絕了,實在是丟臉。只是面對妹妹擔心的表情,他同樣沒法子撒謊,只好實話實說,「納烏爾,你猜錯了。」
「那就好。哥哥可是要回去繼承可汗的位置的,絕不能留在這兒。」納烏爾拍著胸脯,斬釘截鐵的道。
察科爾張了張嘴,「納烏爾,是可汗要送我去大萊皇帝的宮中當妃子。」
「什麼?」納烏爾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回事,大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怔怔的看著他,隨後咽了口唾沫,「哥哥,你是開玩笑的吧。」
察科爾並沒有說話,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清楚的告訴納烏爾,這件事情上面,他並沒有開玩笑。納烏爾驚的倒退一步,不住的搖頭,「可汗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荒謬!荒謬!」
她對察科爾向來親近,知道自家哥哥肯定是不願意的,拉了他的袖子,堅定的說:「哥哥,我們走,不留在這兒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當什麼大萊皇帝的妃子,我們回去,我會說服可汗的。」
察科爾啞然失笑,抓住她的胳膊,「納烏爾,你聽我說,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大萊皇帝並沒有同意這件事情。」
「你的意思是?大萊皇帝她不要你?」納烏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頭詢問。
這話聽著總覺得有點不舒服,但是為了防止自家妹妹誤會,他還是認真點頭,「是,大萊皇帝和她的夫君伉儷情深,說是不會納妃。」
「太好了。」納烏爾鼓了一掌,清脆的巴掌聲落入他的耳朵里,瞧著她笑顏如花的純真模樣,察科爾忍不住笑起來。
只是他心底卻忍不住發寒,他原本以為自己就算不是可汗最重要的兒子,可在他心中也是有些地位的,要不然,他不會將結盟這麼大的事情交給自己。可沒想到他只是一件禮物,被他這樣輕易的送出來。
想到這兒,他心裏面忍不住有些發苦,只是納烏爾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他不想告訴她這些不好的事情,只能將這些壓在心底。
另一邊,則是梁國皇宮,魏瑩從御書房離開后就感到有人跟著自己,她雖然任性,可也不是蠢貨。之前她就坑了自家父皇一把,現在她又為了榮遇來和梁國皇帝鬧騰,要是不派人暗中看著她才奇怪。
知道梁國皇帝叫人監視她后,她就歇了出逃的心思,回了自個兒的府邸,伏在案頭上哀聲哭泣,瞧著好不可憐。
她不知道榮遇的傷勢到底有多重,但是這人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物,就是有一點兒損傷,她都是捨不得的,現在傷成那般樣子,她自是心痛難耐。梁國皇帝更是生氣,只因此事他一隻是瞞著魏瑩的,可偏偏,還是傳到她耳朵里去了。
魏媛現在不知所蹤,僅剩下魏瑩這麼一個女兒,皇后自然是心疼的不行,知道她受了委屈,哭著出宮的,當天就尋了過來。梁國皇帝當初能坐上皇位,到後來鞏固朝堂,又很大一部分都是這個皇后的功勞。
因此他對皇後向來是十分尊重,皇后也不同他客氣,行了禮后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皇帝真的打算對大萊出兵?」
這事她是不同意的,當年梁國皇帝坐上皇位后,足足花了十年時間,梁國的經濟才有了起色,現在大萊雖然瞧著弱勢,可也沒到亡國的地步,冒然進犯,說不定會得不償失。
因此她並不贊同梁國皇帝的想法,只是這幾年梁國皇帝一心沉浸在權勢中,早就聽不下去她的話來。她若是說的多了,反而還要惹他煩躁。因此她一直忍著沒說,但是她就魏瑩這麼一個女兒,她總要來護著。
「皇后想說什麼?」梁國皇帝看著她頭上厚重華麗的鳳冠,視線移到她的臉上,竟覺得她的臉龐有些生疏起來,這麼想起來,他已經有很久不曾去皇后的宮中了。
「臣妾是一個後宮婦人,不該干擾前朝,這事本宮記得,只是魏瑩到底是臣妾肚子里出來的。當年皇帝為了安撫自己的兄弟,將魏瑩過繼過去,好好的公主,就這麼成了郡主。」皇后說著抹起眼淚來,「臣妾如今一想起來,還覺得心如刀割,那是臣妾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你就這麼送了旁人。」
梁國皇後年輕時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更是有一副好嗓子,溫婉黃鸝似的,好聽的緊,這會兒雖說是來控訴,可這話說出來,還是叫梁國皇帝身子酥了一半。他不由的抖了抖身子,轉而看向皇后,目光就柔和下來,「朕……」
只是很明顯梁國皇后並不打算和他多說,甚至,她心裡頭是有些厭惡皇帝的,「皇上,臣妾還有些事情,就不多陪了。只是魏媛雖是郡主,可到底是臣妾肚子里爬出來的,皇上可別欺負了她。」
言罷,她站起身就離開,卻是沒有和他說下去的半點興緻。梁國皇帝看著她的背影,怔在原地,表情不斷變幻,忽然就猙獰起來,一掌拍在桌面,只是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梁國皇宮裡的事情,夏子衿一無所知,若是知道會鬧出這個樣子,定然會忍不住開心的。要知道,梁國皇帝可是給她找了不小的麻煩。
告訴了察科爾自己的意思后,夏子衿倒是沒什麼心裡負擔,反倒是察科爾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面對他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還沒有等他害羞夠,一件事情就促使他不得不來見夏子衿,夏子衿見他這般急著求見自己,忍不住詫異,「七王子,你是有什麼急事嗎?」
「大萊皇帝,還求你救救我妹妹,她落水了,還沒有醒過來。」察科爾不復之前的自傲,語速極快,面帶懇求,「納烏爾小時就曾落水,身子受不得寒氣。」
夏子衿一改之前懶洋洋的表情,坐直身子,取下自己的腰牌遞給徐德仁,「徐德仁,你帶著朕的腰牌,去請張院首,讓他趕緊前去救治納烏爾。」
「多謝大萊皇帝。」察科爾深深的看她一下,左掌按在胸口,滿是謝意。
瞧著他謝自己,夏子衿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察科爾這才起身下去,神情焦急,可見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妹妹。
夏盛卿見她一直盯著察科爾的身影發獃,忍不住皺眉,面色有些不悅起來,「子衿,你為何一直盯著他。」
「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夏子衿聞到空氣里瀰漫的酸味,忍不住失笑,繼而眼神凌厲起來,「好端端的,納烏爾怎麼會落水?」
「許是不小心貪玩了。」夏盛卿瞧著她一臉緊張的樣子,捏了捏她的臉頰,並沒有在意。
夏子衿瞧著他的表情,沒有說出自己的擔憂,她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似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攪的她不得安寧。夏子衿嘆了口氣,眼神中露出些許無奈來,只不過片刻,她就收起自己的表情。
希望這事只是無意,倒也罷了,若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讓她查不出來,定然饒不了這暗中的人。夏子衿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神。
那邊察科爾得了夏子衿的腰牌,立刻過去找張院首救治納烏爾。納烏爾與草原女子有很大不同的原因就在於她的身體不允許她像一般女子那樣瘋。現在這掉到河裡,雖然是夏天,可也要了她半條命。
納烏爾休養了七天才醒過來,這期間,夏子衿一直在調查此事,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她無意中掉了下來。雖然夏子衿還有覺得疑惑,可到底是認下這結果,沒有繼續查下去,左右納烏爾已經醒過來。
只要納烏爾沒有出事,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在大萊逗留了這麼久,察科爾見納烏爾休養的差不多了,就和夏子衿辭行。至於條約,夏子衿自然是修改了一下,她和梁國只怕很快就要開戰,如今與匈奴結盟,不是什麼壞事。
匈奴為此付出的就是若是梁國真的出兵攻打大萊,匈奴要負責騷擾梁國邊境,如此可分散梁國的兵力,大萊應付起來要輕鬆許多。
比起讓他留在大萊這樣的餿主意,察科爾自然是答應下來。送他們出城的依舊是夏天勤,他們離開后,夏天勤同樣到她跟前來辭行。夏子衿看著他去意已決,嘴巴動了兩下,露出三分無奈來,「一定要走?」
「自然是要走的,你這邊已經沒什麼事情需要我,我若是再留下來,豈不是惹人厭煩?」夏天勤笑了笑,面上雖是若無其事,實則心底已經泛起驚濤駭浪。
夏子衿無奈搖頭,「也好,朕就不留你了。」
她轉眸,端起桌子上的茶盞,沖著他揚了一下,「朕就以茶帶酒,送你一程。」
夏天勤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有些唏噓,當初他一心想著皇位,與夏子衿斗的不亦樂乎,這回過神,卻是如今這番樣貌了。
他同樣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深深凝視她一眼,「皇上,這大萊的江山就交給你了,你萬不可辜負先帝所託。」
夏子衿眼眶突然有些濕潤,她卻是硬生生忍下淚意,點了點頭,允他回封地去了。看著她背影,她忍不住長嘆一聲,還是夏盛卿過來,按住他的腦袋,「子衿,他走了才快活些。」
雖然她知道夏盛卿說的是實話,可這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發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