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章徐臣章

聽項羽稱呼自己的師傅為老道，童子有些氣悶，「我師傅學究天人，別人求一見都難，你這人倒好，我師傅請你進來避雨，還好酒好菜的款待你們，剛剛那會兒說的還像是人話，看起來也像是個做學問的公子，這麼一會就原形畢露了嗎？」

在項羽看來，老道已經不能用神秘來理解了，如此做作，簡直就是鬼鬼祟祟，「還有求於我，我要錢沒錢，要權沒權的，你求我什麼？」不過項羽卻有些佩服這老道，按說項羽說的話老道肯定是聽了去，可卻能夠不動於衷，這分涵養卻是少有。

幾人如悶葫蘆一般，飯吃的也沒有味道，小童子上了壺香茗哼了一聲匆匆離開。

見童子離開，姬榮道：「主公，這徐臣章乃是人人景仰的名士，主公實在不易以老道來稱呼……」

項羽笑了笑道：「我是故意激他呢，誰知道他既然不當回事情。」

姬榮道：「這就好，老朽建議公子可以稱呼其先生……或者道尊也可以。」

沒一會童子轉了回來，見項羽等已經撩下碗筷，童子對姬榮等說道：「請幾位去休息吧，家師要單獨於這位公子敘事。」

項勇呼的一聲就站起來，「什麼意思嗎？這絕對不行，我家主公……」

項羽喝止項勇，「你們先去吧，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我也看出來了，這位徐先生為人倒是有些怪癖，你們若是相隨，恐怕……」

童子帶著幾人轉入廳后，廳中只剩下項羽一人，走到門前打開房門，驟雨被風吹進了屋子，屋外雨落成簾，天地間水氣蒙蒙，站在屋子內都無法看清十幾米外的大門，項羽急忙關上門。

「公子。」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項羽背後響起，轉過身來，項羽上下打量著面前的人。

面前這人黑袍黑巾，鬚髮皆白，長須過胸，若從鬚髮上判斷這人沒有八十，也有七十。可這人卻面色紅潤，臉上見不到明顯的皺紋，如何看也不像是過六十的人，大概常常說的鶴髮童顏就是用來說這樣的人。

項羽拱手一笑，「這位想必就是名滿天下的徐臣章先生了？感謝先生命童子打開大門，容我等進來，還準備的如此周到。」

徐臣章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是凝神看著項羽。

項羽走到桌子前，倒滿一杯茶水，「先生不會是要給我看像吧？我好象與先生並不相識，先生為什麼盯著我的臉不放？」

這個眼神似曾相識，孤陽子第一次見到項羽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只是那是前世的事情了。

「老朽失禮了，公子……請內室詳談。」徐臣章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好。」項羽起身跟隨徐臣章走到一小屋子前。

路上項羽驚奇的發現，徐臣章走的道路明明就應該是童子剛剛領眾人換衣服的地方，可是項羽卻沒有看到那排屋子，長廊也消失了一般。同樣是走過那矮門，可為什麼卻出現完全不同的景象？項羽不免警覺的觀察著。

「公子不用看了，這是老朽的一點小玩意，我們並沒有離開房子。老朽沒有惡意，公子不也這麼說嗎？」

一個小迷宮而已，可是卻十分精巧，門道大概就在那個門處，老道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把機關打開，所以看上去是同一條路，可門后卻別有洞天。

徐臣章打開房門，讓開道路道：「公子請。」

項羽抬步進入小屋子中，屋子內一個巨大的銅製的東西擺在屋子中間，說是鼎吧？卻比鼎多個蓋兒，說是爐子吧？也不太像，看上去像什麼呢？項羽忽然想起，這東西和西遊記里太上老君的那個八卦煉丹爐很像。

徐臣章把門關緊，從丹爐旁邊取出一個小皮墩遞給項羽，「公子，請坐。」

項羽接過皮墩也不客氣的就坐了下來，徐臣章在拿出一個皮墊子，盤膝坐在項羽的對面，「老朽徐臣章，師從鬼谷子……」

「等等。」項羽打斷徐臣章，「鬼谷子老先生現在還在世？」

鬼谷子一代聖賢，先後培養出四名名躁一時的徒弟，蘇秦、張儀、孫臏與龐涓，鬼谷子是戰國百家之一縱橫家的始祖，從其四個弟子來看，絕對可以當得縱橫二字，項羽對鬼谷子多少了解些，所以在提級鬼谷子時也要加上『老先生』三字以示尊重。小理

徐臣章搖頭，「家師在二十三年前已經過世了，就在秦滅齊的那一天，家師曾說，天下一統，在無憾事……」

項羽嘆道：「可惜了，一代人傑卻無緣得見。」

徐臣章道：「過獎了，家師學究天人，臣章沒能學的家師半點本領，慚愧呀。」

項羽道：「人常說，富在深山有遠親，貴處僻壤車馬繁，先生非富非貴，可項羽一路來卻看到好多人慕名而來，山下到先生的觀宇處被人踩馬碾的生生給走出條道來，若是先生無真才實學，這裡何至於門庭若市的，車馬來往不息？在說了，先生若是沒有真才實學，如何會推算的出我今日會來？如何……」

徐臣章道：「慚愧，公子到來並非老朽推算，而是家師，家師曾對我說，二十三年後，晴日雨至，三聲雷響，開門迎客，所以老朽才會如此款待公子，老朽原來還不明白家師為什麼要這麼說，直到老朽看到公子，老朽才明白，家師讓老朽開門迎進來的一定是公子。」

世界上最偉大的預言家？既然可以算出二十三年後的事情來？別人或許不信，可項羽信。項羽追問道：「我們一行八人，先生怎麼如此肯定令師鬼谷子老先生說的一定是我呢？」

「公子面相奇特，眉心這一點傷疤……待老朽仔細看看，其實剛剛老朽隔門已經給幾位相過面了……」徐臣章說著就起身走到項羽身前。

端詳了半刻，徐臣章坐回皮墊子上，喃喃道：「沒錯……」

項羽含笑道：「先生看出什麼來了？」

徐臣章並不急於回答卻說道：「老朽有一師兄，去年來我這裡盤桓了幾日，師兄說，想去廬山一行，我很奇怪，無原無故的去廬山做什麼？師兄笑而不答，老朽一再追問，師兄才說，廬山有王者之氣外溢，師兄說要去驗證一番，可師兄一去就是多半年，老朽久侯不歸，佔了一卦，才發現師兄已經殞命多時了，公子也來至廬山吧？」

項羽聽到徐臣章的話忽然想起來在瀑布下見到的那屍體，看來那死了的人就是徐臣章的師兄啊，「是，我是來至廬山，出山的時候我們在瀑布前看到一屍體，大概就是先生的師兄。」

徐臣章痛哭，「師兄啊——」

項羽勸慰一番，把屍體的具體位置說給徐臣章，徐臣章道：「謝謝公子告之此事，若不得公子告之，廬山那麼大，老朽那裡去尋找師兄的遺骸。」

項羽歉然道：「我以為是無主屍體也沒在意，按說是應該把屍體埋起來的，可我……這事情我也有過錯。」

徐臣章道：「這不是公子的錯，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害了我師兄，若是讓老朽找到他，老朽絕不會放過他。」

項羽更加內疚，害徐臣章師兄的人項羽可以估計到是誰，從時間上看十有**是公孫宏，想象一下，喪心病狂的公孫宏，離開桃花源時候殺害了自己的結髮妻子，逃出桃花源后在山中巧遇徐臣章的師兄，已經窮途末路的公孫宏見到一老者，身上背著乾糧……

「公子在想什麼？」

「沒什麼，你接著說。」

沉寂片刻，徐臣章起身跪到項羽身前道：「老朽有一事求公子。」

項羽將徐臣章扶持起來，「談什麼求字呢？今天先生如此款待，讓我等免於雨淋，先生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只要是我能力以內的事情，項羽一定答應。」

徐臣章道：「家師斷言從未出錯，家師既然說老朽子息的命全在公子身上，那老朽只能是求公子，希望日後老朽的兒子……」

項羽奇道：「你還有個兒子？」

「是的，老朽有一子，原來隨母姓，叫武福，後來他母親去世后就改回我的姓……」

項羽驚訝的問道：「你兒子是徐福？他現在是不是去海上給皇帝找長生不老葯去了？」

「公子認得我兒？」

項羽忙辯解道：「不認得，只是聽說過，不知道令郎現在在哪裡？」

「公子明知故問，公子剛剛不是都說過了嗎？」

「他東渡海上與我有什麼關係？先生為什麼說他的命和我有關？」

徐臣章道：「公子，老朽直言，這世界上哪裡有什麼長生不老葯？如家師般百歲后而亡者，世人中已經是鳳毛麟角了，強如黃帝，大禹，如今不也是黃土一堆？當今皇帝多病，我那兒子便鼓惑皇帝說，東海之上有仙山三座，名曰蓬萊、方丈、瀛洲，山上有仙人數名，若得童男童女三千獻給仙人，仙人就會賜與長生不老葯，公子，你聽聽，這不是撒下個漫天大謊嗎？我兒那點道行老夫還不清楚嗎？哪裡能求到長生不老葯啊？偏偏當今皇帝就信，還千里迢迢的非要讓老朽去咸陽印證，老朽到了咸陽才知道我兒在皇帝面前信誓旦旦的說出可以求到長生不老葯，老朽無奈只的順著那逆子的話，老朽總不能眼見兒子死於非命吧？」

項羽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令郎還真是人才，膽量更是過人，連皇帝都敢忽悠。」

徐臣章道：「何為忽悠？」

項羽道：「就是矇騙的意思，這是我家鄉話。」

徐臣章道：「是呀，我也沒想到我兒既然會有如此膽量，害的老朽也要陪他一道忽悠皇帝。」

項羽道：「這事情皇帝最終能信，大概還是因為先生吧？」

徐臣章道：「這事情全是小兒一人編造出來的，與老朽並無關係……」

項羽哈哈大笑道：「先生鶴髮童顏，頗具仙風道骨，任誰看到先生都會覺得先生是個可以信賴的道長，所以當今皇上才會讓令郎去尋找仙山求長生不老葯啊，與其說是令郎忽悠了皇帝，不如說是先生迷惑了皇帝。」

徐臣章老臉一紅，「公子之言不無道理。」

項羽道：「說了半天你還沒說為什麼徐福的命和我有關？」

徐臣章正色道：「老朽算出幾年內我兒將要回歸，老朽也說不清楚，老朽只是可以算出我兒回歸將有大劫，而家師留有箴言，我兒之命懸於公子之手，想來一定就和公子有關。」

項羽道：「今日不知明日事，既然先生如此說，那項羽今日就給先生一個承諾，若令郎日後真落到我手上，我保證不殺他，給先生留下一滴血脈。」

徐臣章起身拜謝，「有公子這一言，老朽就放心了，老朽無以為報，只有此物或許對公子有用，望公子笑納。」徐臣章說著從懷裡掏出一

黑色玉飾呈到項羽面前。

項羽定睛看去，原來是一如意形狀的黑玉，「如此貴重之物，項羽不敢受，先生說的事情虛無縹緲，項羽也只是做了個承諾，先生今日如此相待項羽已經承情，先生……」

徐臣章道：「老朽方外之人留著東西也沒有用處，倒是此物對公子有用，未來或許會幫到公子。」

「先生厚愛，既然先生誠心贈予，那我就不推脫了。」項羽接過黑玉收入懷中。

徐臣章見項羽收下黑玉，這才笑道：「此事一了，老朽在無牽挂，公子若是不急，可在山中多盤桓幾日，老朽估計今晚雨就會停下來，明日太陽一出，午後就可以游山了。」

項羽道：「我此來就是為游山而來，既然先生相邀，那我就在盤桓幾日，項羽心中還有些疑問要向先生討教。」

徐臣章道：「不敢當，公子學識淵博，老朽願意和公子切磋一二。今日公子旅途勞累，老朽這就送公子去歇息如何？」

項羽起身道：「我有一事麻煩先生。」

「但說無妨。」

「是這樣的，我在途中救了個墨家的劍客，他身上有傷，先生此處清雅，是個療傷的好地方，項羽有個不情之請……」

「沒問題，讓他留在這裡吧，只是，若是他傷勢完好后，他到哪裡找公子呢？」

項羽也不好說鈄介對他有戒備之心，只好含糊答道：「傷勢好后，他願意去哪裡就去哪裡吧，他並非我隨從。」

徐臣章引領項羽走到牆邊，徐臣章在牆角處拉動一手柄，牆上開了一道門，門外就是那條橫廊，項羽點頭笑道：「機關如此巧妙，這是先生的傑作了？」

徐臣章笑道：「雕蟲小技而已。」

聽到項羽的聲音在橫廊中響起，本在房中的幾人急忙出屋子，項羽回頭時，才發現身後的門已經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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