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季瑤卻擺手道:「好,今日有二叔這話,往後咱們就不親近,二房的事,長房絕不再過問半句。今日二叔既然覺得是我容不得她,我也懶得喊冤。我只問你,即便入得了端王府,端王內寵頗多,除卻王妃和側妃,美人不計其數,在王妃之前有了身子,王妃和側妃誰容得下季珊?自然是上有主母不容,下有妾室虎視眈眈。

「陛下雖不允許聲張,但二公主為何被罰去嵯峨峰的緣由你們都知道,跌了天家的名聲,陛下連親女兒都能送去和姑子作伴,而二姊在熱孝之中和端王干出這樣的事,世人定會以為季家女兒都不知廉恥,天家男兒個個急色荒唐,季家沒了臉,天家也沒了臉。陛下若知道了,怕沒有我這樣好性子還同你仔細說道,直接賜下三尺白綾、一杯鴆酒,而為保乾凈,或許還要斬草除根的。」

見季延平原本滿是熱切的目光變得越來越驚恐,她冷笑,「我心胸狹隘、陰險狠毒,又見不得別人好?咱們分了家,那就是兩家人,早就不該過問半點,既然二叔篤定了如此,我就自然會履行我的話,咱們以後不親近,你是死是活和我什麽相干?」

季延平聽了季瑤的話,一時嚇得兩股顫顫。

是了,姜氏雖未死,但已然行了喪儀,季珊還在熱孝之中,就和端王幹了那事,還有了孽種。此事一旦傳到了皇帝耳中,為保天家聲名,季珊必死無疑,而鬧出這樣醜事的二房也會被斬草除根!

他怕死的很,方才那心疼女兒和覺得自己要翻身做皇長孫外家的心思立刻盡數被澆熄了,只剩惶恐,又為自己對季瑤說了重話,讓她寒了心的事追悔莫及。

額上冷汗涔涔,因為懼怕而發抖的季延平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季珊臉上,將她打得險些從床上滾下來,「逆女,你這是幹了什麽好事!」

季珊已經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打得徹底懵了,她沒有想到原本站在自己這邊的父親會因為季瑤的幾句話而翻臉。

伏在床邊半晌,她腦袋昏昏的,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有能耐,你就打死我!」

季延平對於方才對季瑤厲聲相向的事悔得腸子都快青了,現在迫於無奈只能打了季珊,沒想到她還是這副態度,火氣也上來,指著季珊罵道:「下流東西,你幹了這樣的事出來,現在又養在你大伯家裡,豈不是要將你大伯一家子架在火上烤?」

季珊咬著下唇,小腹鈍鈍的痛,她緊緊捂著肚子,看著暴怒的父親,心中一陣害怕。

季延平幾乎從來不管他們兄妹,但不代表她不怕這個父親,再怎麽惱恨,她也只能捂著臉,無聲的流淚。

季瑤冷眼瞧著二房父女倆的鬧劇,一語不發。

季延平涎著臉賠笑道:「三丫頭,方才是二叔關心則亂,一時說錯了話,絕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一心只為了你姊姊著想,二叔是明白的。」

「不敢。」季瑤冷笑,「二叔也不必前倨後恭,這樣可笑的舉動,老臉往哪兒擱都不是。我說了再不管這事,我就真的不會管,往後咱們兩家不用太親近,免得我們這起子心胸狹隘、陰險狠毒的要斷了二房的前程。也別去找大老爺、大太太,將季家幾輩子的老臉賠進去,誰想接這爛攤子?她是二叔的女兒,又不是我長平侯府的姑娘,和我們有什麽干係?」

她又睥睨著季珊,「我往日諸多忍讓,皆是看在你年歲尚輕,且被教壞了的分上,沒想到你變本加厲,起了發賣我的心思,我早就不將你當做我姊姊,今日還幹了這樣的事出來。你以為若非你姓季,我可會理你半點?一切不必細說,我做臣子的不敢料理你肚裡的天家血脈,只能交給陛下和皇後娘娘。」

季珊臉色發白,「季瑤,你切莫得意,陛下不會不要自己第一個孫子。」

季瑤笑吟吟的說:「陛下會不會要這孫子我不知,但陛下肯定不會要一個不孝不悌的女人進天家的。」

這話一出來,季珊整張臉都變了色。

她在水月庵中是見過二公主的,天之驕女如這一位,在水月庵中卻只有一個婢女伺候,衣食住行和姑子們並無二致。若非裴璋時不時去探望,怕也有不開眼的去尋釁,連親女兒都能這樣狠絕,她一個臣女又該如何?

季珊渾身都嚇得發抖了,白著臉緊緊捂著小腹,「不會的,我肚裡有端王的孩子,陛下不會對我如何的,你休想誑我,你一輩子都要被我踩在腳底!」

季瑤含笑,上前輕輕理著季珊的鬢髮,「季珊,你從出生就註定要被我踩在腳底,誰讓你不是大太太生的?我和裴珏的婚事你是阻止不了的,即便你能入端王府,來日見了我,也只能卑躬屈膝,稱我一聲『晉王妃』。我會是晉王之妻,而你,即便能活,一輩子也就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妾室。更何況,陛下十之八九是不會讓你活下去的。」

這話刻薄到了極點,季珊臉色本就蒼白,此時更是連一點的血色都沒有了,怔怔的看著季瑤。

季瑤冷冷一笑,她沒有這個愛好去踩別人一腳,但對於季珊這樣藉由踩別人才能擁有成就感的女人,她從來是不怕以牙還牙的,更何況季珊觸及了她的底線。

季瑤說完,和季氏一起走了。

季珊怔怔的坐在床上,想到皇帝在登基後以雷霆手段料理了兄弟們,若是他也這麽對自己……她嚇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只能如攀住浮木一樣緊緊拉著季延平,「爹……爹你救我,我不想死,我肚裡還有皇長孫啊,陛下怎麽捨得讓我去死?」

季延平看著女兒,心中也是慌亂,知道季瑤今日是鐵了心要將季珊逼上絕路,又想到往日女兒給姜氏教養得驕縱不已,而自己又從來不過問的事,更是倉皇,既痛心沒有好好管教女兒,又對方才喝罵季瑤的事追悔莫及,若沒有方才的事,興許季瑤還願顧念幾分姊妹之情……

【第四十二章御前告狀】

季瑤出了門,季氏才笑道:「我瞧著你的手段比你娘當年還厲害。你娘還會顧念幾分臉面,你卻是乾脆。」

「臉面是自己掙的,求別人給,不是個長久之計。」季瑤坦然回答,「況且這事,誰有膽子敢瞞著?一旦捅開了,那可是知情不報的罪名。左不過我和裴珏沒了緣分,總好過一家大小全因為季珊這不知廉恥的下獄好。」

季氏靜默微笑,只看著這個侄女,感嘆她的心思實在和年齡不符。不拘如何,能獨當一面,來日定然是晉王的賢內助,況且皇帝的年歲越來越大,年長的皇子們之間的內鬥早就開始。

嗯……看來也該想想是向著哪個皇子才能保住王家的盛況了。

和季氏分別後,季瑤去找季延年了。

季延年真是煩得不行,回屋休憩了一會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聽說女兒來了,忙起身迎她,「如何?」

季瑤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見季延年臉色鐵青,差點氣得倒仰,忙扶住他,又端了茶給他,「爹爹彆氣,為了她不值得。我已然將話撂下了,往後長房和二房涇渭分明,這糊塗帳,咱們犯不著為他們算。」

季延年拉著女兒的手,感動不已,同樣都是嬌生慣養的,以前女兒也混帳,但後來懂事了就變得這樣貼心,事事比他這當爹的還妥帖。

反觀季珊,還比季瑤大呢,卻跟個孩子似的胡鬧,全憑自己的念頭,不會瞻前顧後。

季延年越想越氣惱,連勒死季珊的心都有了,但她的肚裡懷著天家血脈,這事已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了。

「事不宜遲,我進宮面聖,向陛下陳詞。」季延年搓了搓臉,「陛下要罰,為父也認了,只怕牽連了你的婚事……」

「老爺不必擔心,大不了我和晉王殿下無緣,總歸這家中這樣不安寧,我也沒有什麽心思嫁人了。」為使父親安心,季瑤只能這樣說。

接著季瑤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到裴珏那裡去,這才吩咐人往宮中遞牌子。

外面有人來通稟,「大老爺,二老爺正跪在院子里向大老爺賠罪,求大老爺再寬恕他一次。」

「寬恕?」季延年騰地一聲站起來,破口大罵道︰「荒謬,連累長平侯府,還險些害我的瑤兒,若非那腹中子矜貴,我現在就拿了弓弦勒死她,他還敢來求寬恕?不如去問問閻王肯不肯寬恕這樣的人,哼!」

季瑤聽他最後一聲「哼」,不由得樂了,感嘆著爹這回果然是氣壞了,心中又盤算起若是進宮去,應當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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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點江山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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