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魔門長老
「領教了!」風雨再起,雷霆震蕩,就在這時,陳霆卻突然退了一步。
龐大的壓力下,前進一步固然艱難,想要退走,卻也沒那麼容易,退回這一步,消耗的元氣和精神比前進還要困難,甚至傷到了心脈,但陳霆卻是清楚,縱然打破了對方的精神幻境,但內力已經耗盡,精神衰竭,甚至暴露出了眉心隱脈的秘密,再強撐下去,就是愚蠢了。
何況那老者絕非善類,而且極有心機,一步步將陳霆引到近前,才突然發難,在剛剛的剎那竟然爆發出極為陰邪的氣息,而且似乎還有所保留,更是讓陳霆心生忌憚。
「既然踏入了鬼門關,哪裡還會有離開的機會。」老者嘿然冷笑,哪裡會放任到口的美食溜走,雙掌一壓,氣機變化,眼中爆射出森然而妖異的幽光。
那幽光彷彿黑暗中的明燈,將靈魂引入無盡的深淵,剎那間,陳霆的心神劇震,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縱然明知道有古怪,卻是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腦海中一片迷糊,意志也已開始渙散。
「不好!」
危機關頭,陳霆一口咬破舌尖,竭力維持著腦海中的清明,突然間,眉心處彷彿有火焰在燃燒,隱脈竟然再起變化,竟然向腦海深處衍生,似乎刺激到了一處神秘的竅穴,一下子擺脫了妖異目光的鎖定,游魚化龍身法全力施展,向後急掠。
足足掠到百丈之外,陳霆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剛剛乾透的衣衫再次被冷汗浸濕,看來這兩個月的實力大進,讓自己有些太過自信了,若是剛剛眉心隱脈沒有生出異變,恐怕自己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竟然能夠抵擋老夫的萬化妖瞳!」
看到陳霆逃出掌控,老者怒吼連連,鎖鏈震蕩的更為猛烈,貫穿琵琶骨的鐵環上烏光滾動,符紋似乎都在閃爍著,若是沒有這禁魂鎖,只怕十個陳霆也被他瞬間滅殺,但現在,卻只能以咒罵來發泄怒火。
「原來是隱脈,怪不得……」沈紅葉盯著陳霆的眉心看了許久,但隱脈與奇經八脈不同,就算能夠內視腑臟,也看不出隱脈的存在,沈紅葉自然也看不出什麼。
「此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精神意志竟然如此可怕。」
這場意志比拼的時間並不長,但陳霆彷彿感覺經歷了數個時辰的大戰,全身有如虛脫,雖然開口詢問,但與沈紅葉仍是保持著一定距離。
「我早就說過,這位前輩不是一般的武聖,至於來歷,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魔門的長老,而且修鍊的是亘古魔域的精神秘法。」沈紅葉說道。
「魔門!」
陳霆心中一凜,魔門只是一個統稱,與道門一樣古老,傳言中,遠古魔神便是魔門和道門的開創者,遠古時代,神與魔只是理念的不同,並沒有正邪之分,但衍生出來的道門與魔門卻在漫長的歲月中漸漸成為正與邪,無數典籍之中,都將魔門視為邪惡、陰暗、狠辣、血腥等化身。
實際上,就陳霆所知,魔門高手確實無法無天,行事毒辣,不擇手段,視生靈為螻蟻,常常犯下滔天殺孽,歷朝歷代,都將魔門視為洪水猛獸,禍亂之根源,也是朝廷大軍圍剿的目標。
雖然人人喊打,但也人人懼怕,無數次的圍剿,卻始終無法將魔門徹底抹殺,而每隔一段時間,都有震驚整個大陸的魔門強者伴隨著滔天血海橫空出世,成為讓所有人恐懼的噩夢。
「走吧!」
陳霆點了點頭,不再停留,退出通道后,找了一處最近的石室,一頭鑽了進去。
雖然沒有闖關成功,但收穫卻是不小,精神意志經歷了這場淬鍊之後,已經提升了不少,而且隨著眉心隱脈的變化,似乎打開了一個未知的領域,也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遠古神魔功法竟然真的如此玄妙,竟然能夠壓制亘古魔域,還是眉心隱脈導致識海變化?」沈紅葉暗暗驚訝,就算那魔門長老的精神秘法只是初窺門徑,卻也足以碾壓同階強者,鎮守鬼門關以來,似乎只有一個人闖關成功,莫非陳霆能夠成為第二個。
她與陳霆之間遠談不上信任,自然不會同在一間石室中療傷,沉吟片刻之後,沈紅葉無聲無息的隱入到了黑暗之中。
昏暗的石室之中,幾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陳霆氣沉丹田,雙掌向天,內息早已恢復,導息運氣,骨骼中一連串的爆響傳遞著,已經開始修鍊第二幅圖像。
修鍊第一幅圖的時候,便差點走火入魔,迷失心智,第二幅圖像的氣息運轉的方式更為繁雜,自然更為兇險,陳霆揣摩了許久,卻是遲遲不敢嘗試,直到眉心隱脈變化,精神力大幅提升之後,才有了一些把握。
氣運丹田,貫穿百穴,骸骨雷動,風雲激蕩,每一個周天運轉,都帶出些許帶著污穢之氣的黑色汗珠,內息似乎也壯大了幾分,若是有足夠的丹藥輔助,修鍊的速度提升的定然更快。
窮文富武,果然沒錯,看來自己也要想辦法多尋找一些修鍊資源了。
陳霆長長吐了一口氣,就在他想活動活動身軀的時候,突然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內息滾動的越來越猛烈,但每一塊肌肉卻變的僵硬,如同被石化了一般,腦海中更是異像紛呈,彷彿來到了一處神秘的時空,大地一片荒涼,遙遠的天空之中,懸挂著九輪烈日,似乎有一道道虛幻的人影在天空與大地間穿梭,其中一道人影最為巨大,如同山峰一般,支撐著蒼穹,散發出偉岸而霸道的氣息,如同天地間的皇者。
「怎麼回事,莫非是修鍊出了岔子!」
陳霆心頭大震,哪裡還敢仔細觀看這尊皇者身影,立時收氣斂息,腦海中的異像也隨之散去,仍舊是在石室之中,精神力似乎被掏空了,周身汗水湧出的更多,但僵硬的肌肉卻是慢慢鬆弛下來。
剛剛腦海中的幻境莫非是遠古時代,那尊無上皇者莫非便是留下這些圖像的遠古神魔。
陳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卻是琢磨不透其中的原因,而心底的危機感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為猛烈。
這危機並非來自於身軀之中,而是石室之外。
砰!
鐵門震碎,一道黑影電射而出,掌心寒光迸射,雪亮的短刀直刺陳霆咽喉。
不是沈紅葉,而是一張從沒見過的面孔,年少而蒼白,目光中充滿著兇狠的殺意。
肌肉雖然不再僵硬,但身軀卻仍是無法移動,偷襲之人時機把握的極為巧妙,不知道在暗中潛伏了多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握刀的少年修為不弱,至少打通了四條經脈,刀法更是高明,鋒利的刀光筆直的切割,將力量發揮到了極限,甚至隱隱有刀罡顯現,速度更是迅捷,已成絕殺之勢。
就在這道刀光距離咽喉不到三寸的時候,陳霆突然張口中一噴,強橫的內勁急吐,化為罡氣,猛的撞擊在刀鋒上,刀光擦著陳霆的脖子劃過,鮮血淋漓,幸好沒有傷到動脈,並不致命。
偷襲之人變招極快,一擊不中,右手刀鋒旋轉,竟然從詭異的角度回刺陳霆的后心,左掌連拍,更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胸膛上。
爆喝聲中,陳霆又是一口罡氣噴出,彷彿利劍般直刺對方咽喉,與此同時,更是借對方的掌力,挪移身形,一個旋轉間,背心留下一道血痕,再次險而又險的避開了致命處。
電光火石間的刺殺,數次在生死間徘徊,驚險之處,甚至不亞於與魔門長老交鋒。
「嗯?」
偷襲之人沒料到自己會接連失手,避開陳霆的罡氣之後,短刀橫掃,險招疊出,竟然施展出一門貼身肉搏的武技。
「找死!」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陳霆都遠在對方之上,但對方的隱匿和刺殺的手段卻是厲害,甚至比沈紅葉還要強上幾分,剛剛的反應若是稍慢一些,躺在地上的恐怕便是自己了。
胸骨沒有斷掉,但內息震蕩間,仍是氣血翻湧,反倒化解了身軀的僵硬,怒氣勃發,殺機閃爍,陳霆五指成抓,黑虎掏心,直接抓向對方胸口。
偷襲之人的身法雖然迅捷,但卻如何逃得過陳霆的感應,肌肉的僵硬還沒有完全化去,太虛逍遙和游魚化龍的身法卻已經可以施展,猛烈霸道的內勁碾壓,使得本就空間狹窄的石室幾乎要爆炸開來。
竟然趁自己修鍊之時來偷襲,陳霆出手自然不會留情,招式變化,以掌化拳,只一拳,便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一道人影倒飛出去。
強烈的殺意沸騰,目光橫掃,雖然無法做到神識外放,但也能敏銳的感覺到遠處的黑暗中隱藏著五道微弱的呼吸。
「這些人,全都該死!」
煩躁暴虐的氣機涌動,陳霆的目光中已滲透出一絲腥紅,神魔圖錄功法運轉,肌肉卻沒有再次變的僵硬,腦海中也沒有產生異像,但卻已被殺意充斥,一腳踏出,直接將血泊中掙扎的刺客胸骨踩碎。
陳霆絲毫沒有理會腳下血水橫流,身形展動間,已沖入到黑暗的通道之中。
寂靜被撕裂,慘叫聲,怒吼聲,飛掠間的衣襟帶風聲,還有骨頭碎裂的聲音不斷從黑暗中傳出,片刻之後,才重新歸於寂靜。
陳霆帶著滿身的鮮血和殺氣走出來,黑暗中,已多了五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隨著實力的不斷提升,在這一層地宮之中,已經沒有人能夠再對他產生威脅,卻還是有門徒敢在暗中窺伺,原本陳霆不想再動殺念,但剛剛的事情便是個教訓。
看來自己殺的人還是太少了。
……
就在陳霆大殺四方的時候,地宮深處的青銅大殿中,一襲紫衣飄然而動,面帶血痕的女子素手輕揚,把玩著一隻精緻的瓷瓶,不時的以錦帕擦拭,動做輕柔,神態專註,在她的身前,沈紅葉半跪於地。
「那小子的情況如何了?」血痕女子將瓷瓶放下,隨意問道。
「他已經開始修鍊第二幅圖像,實力提升的雖然快,但性格卻是越來越暴躁,似乎隨時都會被殺意吞噬,我已經引了幾個門徒前去試探,相信應該有結果了。」沈紅葉恭敬的說道。
「遠古神魔武學極為霸道,就算經脈逆轉,能夠勉強修行,若是沒有強大的意志和體魄,遲早會成為一具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血痕女子淡淡說道:「不過,當日他沒有殺掉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精神意志也提升了不少,或許能夠壓制住功法中殘留的神魔意志。」沈紅葉猶豫著說道。
「無所謂,反正不過是一步閑棋,你繼續留在他身邊吧。」血痕女子隨意的擺了擺手:「若不是魏老怪對他有所期望,我根本不會注意他,不過,他的實力已經不適合留在第一層了,再給他一個月的時間,若仍是無法闖過鬼門關,便直接把他送到第二層。」
「是,宮主!」沈紅葉起身退下。
……
石室之中,陳霆足足花費了十天時間,才將胸腹間的殺意壓制下去,但也只是壓制,不是化解,氣結於胸,是莫大的兇險,縱然誦讀再多佛經都沒有用,但現在的情況,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陳霆沒有理會功法帶來的隱患,氣息一沉,再次修鍊起神魔圖錄的武學。
血腥殺戮再次震懾住了這一層的門徒,沒有人敢在暗中窺伺,更沒有人前來挑戰,甚至連沈紅葉都沒有做出逾越的舉動,乖乖的聽從陳霆的吩咐,似乎認同了劍奴的身份,而陳霆卻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謎一般的少女。
沈紅葉的年紀比陳霆還少,境界修為卻是差不多,而且所學駁雜,涉獵極廣,見識更是不凡,不僅對武道的認識遠非陳霆可比,更是連大陸之上的諸多隱秘都如數家珍,更為重要的是,她似乎已經對陳霆放下了戒心,幾乎是有問必答,甚至有意指點陳霆。
陳霆暗暗稱奇,卻也是不得不心生佩服,雖然戒心沒有消除,但敵意卻是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