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暈倒
對於明天需要做什麼,林潔鈺覺得現在不是自己應該去過問的事,而是當務之急,一個男人,襯衫解開三扣,雖然依舊很完整的穿在身上,可是那內襯風光在燈光的照耀上若隱若現,好不誘人。
某個女人越發不受控制的靠近他,雙手攔腰抱緊他。
顧以辰眉頭微蹙,將小腦袋從自己的心口位置撥開一點,「不是說餓了嗎?」
林潔鈺面頰微微泛紅,指尖一勾一搭的拂過他的脖子,笑道:「你真好看。」
「……」顧以辰啼笑皆非,將小丫頭片子從沙發上抱起來,「這話你說反了。」
林潔鈺忙不迭的解開他剩餘的衣扣,動作快速到連顧以辰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襯衫已經被他扒拉到了肩膀上。
她莞爾:「我想吻你。」
下一刻,毋庸置疑的雙唇觸碰上他的暖唇,唇齒微微磕碰,不帶疼痛,卻莫名的添上些許情愫。
顧以辰無可奈何的將她丟進浴池中心,打開水龍頭,「別亂動。」
林潔鈺趴在池邊,抬起一腳,撩開他虛敞的襯衫,笑不露齒道:「我若亂動了呢?」
顧以辰拉起她的小腳,嘴角微微上揚。
林潔鈺興緻高昂,指尖滑過他的掌心,「你奈我合?」
顧以辰索性拎著她的腳,修長的手指撓過她的腳心。
「不要,不要撓。」林潔鈺掙扎著從浴池裡爬出來,想要縮回自己的腳,男人卻越發得意的撓著。
「乖乖洗澡。」
「哈哈,哈哈哈。不要再撓了,我洗,我乖乖的洗,不亂動了。」林潔鈺笑得肚子都抽了,怨念極深的瞪著笑意深深的男人,看了眼放了半缸水的池子,邪魅一笑。
顧以辰未曾料到她竟然會這般視若無睹的脫下自己的裙子。
香肌如雪,惹人垂涎。
顧以辰自認自己是個正常男人,面對這讓人血脈膨脹的一幕,忙不迭的轉過身,可是身前那一整面玻璃鏡中,女人紅唇嬌艷,手滑過自己的鎖骨,別提畫面有多誘人。
「你自己好好的洗,我去給你煮點面。」顧以辰幾乎是落荒而逃。
林潔鈺躺回浴池裡,打上泡泡,安靜的又一次睡了過去。
……
「鈺鈺,鈺鈺。」
微微的疼痛在自己臉上蔓延,林潔鈺詫異的睜開眼,不敢置信的瞪著打自己的男人。
顧以辰輕喘一口氣,見她醒來,重新將被子好好的掖了掖。
林潔鈺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會躺在床上,驚愕的坐起身,「我不是在洗澡嗎?」
「以後不許泡浴了。」顧以辰心有餘悸的替她擦了擦被打濕的頭髮。
林潔鈺不明,問道:「怎麼了?」
「你自己在裡面睡著了,如果不是我發覺不對勁推開門進去看看,你就這麼淹死了。」顧以辰輕撫過她的額頭,幸好體溫正常。
林潔鈺按住他的手,「真的?」
「……」
「你確定你不是因為想要看我沐浴才進來的?」
顧以辰忍不住的一指敲過她的頭,「看你都浮在上面了,我還有心思看你是不是沒穿衣服?」
林潔鈺詫異的掀開被子一角,「那我這身衣服——」
顧以辰抓住她的小手,鄭重道:「別亂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真的有這麼困?」
「洗著洗著就想睡覺。」林潔鈺咬了咬唇,似乎也沒有明白自己怎麼就忍不住睡過去了?
顧以辰撫了撫她的手心,溫度恢復過後將一旁已經糊作一團的麵條遞上去,「先吃點吧,等下我重新弄。」
林潔鈺捧著碗,看著像似麵餅的東西欲哭無淚道:「這是什麼?」
「放久了,成糰子了,味道應該沒怎麼變。」顧以辰一本正經的解釋著。
林潔鈺閉了閉眼,勉強的咬上一口,「你吃了沒?」
「等一下我再去煮。」他溫柔的替她擦去嘴角的醬汁,「還行嗎?」
林潔鈺點點頭,「你什麼時候學會煮麵了?」
「家裡的小女人不會弄,以後她如果想吃東西怎麼辦?只能我替她做了。」
林潔鈺面頰泛紅,「你也嘗嘗。」
顧以辰附身湊到她面前,輕輕的吻過她的唇,濃濃的醬汁充斥在鼻尖,他莞爾,「味道真的不錯,我會繼續努力。」
月光如紗,落在窗帘上,朦朧的讓人窺視不到屋內的動靜。
窗外夜風徐徐,一顆流星滑過蒼穹,遺留下一道長長的掃尾。
淮御別墅莊園內,女人依靠在窗檯前,手中的紅酒杯空了又被添滿,她打開珍藏在床底的相冊,一頁一頁的翻過。
年少輕狂,青春隨意,他們相遇在H國,記得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在校的大學生,有著未脫去的青澀。
而她亦是二十歲情竇初開的年齡,也許是對於陌生壞境的怯場,她徐濛冉第一次在孤獨的夜晚里買醉痛哭。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酒吧喧鬧的音樂震耳欲聾,他的出現就像是童話故事裡被設定好的王子角色。
徐濛冉永遠都忘不了那一天,她喝的爛醉如泥,他扛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因為身上沒錢,就找了一個橋洞,過了一整晚。
第二天,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麼邋遢的住在這樣的環境里。
也許是天意弄人,回國后,他成了演員,而她用徐家給的錢投資了第一部電影。
片場見面時,他就是一個男三號吧,戲份不重。
她喜歡上他的認真,喜歡上他的執著,更是喜歡上他的冷漠。
三年來,摒棄自己徐家三小姐的身份周旋在他一個小小明星身上,說出去估計都是一出笑談,如今,想要抽身而出了,某些秘密也是不是應該塵埃落定隨風消逝了?
她再次倒上一杯酒,合上相冊,正準備再飲一杯時,緊閉的房門被人強行推開。
徐江琦一如既往用著那張毫無表情的面癱臉走近,氣氛霎時變得異常詭異。
徐濛冉放下酒杯,將相冊掩藏在墊子下,不明道:「大哥這麼晚了還有事?」
徐江琦默不作聲般打開電腦,調出剛剛被一傳十,十傳百,迅速瀰漫整個網路的頭條熱點。
徐濛冉湊上前,原本只是不經意的看上一眼,霎時眸中的驚慌無法再被掩藏。
頭條熱點:當紅新晉影帝劉煜與徐氏千金秘密熱戀,今高調承認……
徐江琦雙手環繞抱在胸前,等待她的解釋。
徐濛冉腦中一熱,幾乎是壓抑不住自己那無法宣洩的怒火,拿起新買的手機憤憤然的撥打回去。
電話響了幾聲,被人掛斷。
她不甘心重撥回去,這一次顯然對方猶豫著過後還是接了起來。
聽到信號接通提示音,她隱忍不住的怒火怒吼道:「我說過你如果敢報道那個消息,我會讓你後悔來過這個世上。」
對方有短暫時間的停頓。
徐濛冉越發怒不可遏,道:「你最好給我藏嚴實了,哪怕你藏在地底下,我也有本事把你挖出去。」
吼完這一句,她將手機狠狠的拋在床上。
徐江琦面上雖說毫無表情,冰冷的態度一如往常,但是任誰都能看得出他隱忍下的怒火。
他道:「你應該知道現在是什麼局面,顧家是絕不會允許未入門的兒媳鬧出這種不能曝光的緋聞。」
「有什麼了不起,我不過就是跟一個男人貼面照了一張相片罷了,比顧謙易被人在床上揪下來坦蕩多了,我行的正坐得端。」
徐江琦欲言又止,自家小妹那性子他比誰都清楚,這種時候,就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不認輸便死也不會鬆口,她是典型的服軟不服硬。
「你好自為之,這件事就算被我攔下來,你以為憑顧家那種家事會選擇息事寧人?你最好自己想好個理由,如果顧老爺子問起,也好有個借口糊弄。」
言罷,男人轉身便朝著房門方向離開。
徐濛冉默默的吐出一句話,「比起我的那些小新聞,我想大哥的心中藏著的那個人才是更不堪,與其勸誡我好自為之,大哥又何嘗不好好的想清楚了。」
徐江琦雙腳一滯,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我好像並沒有資格過來教育你。」
徐濛冉愣愣的看著眼前的房門被合上,虛脫無力的跌坐在床邊,雙手掩面,自己究竟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市中心頂級會所內,喧囂的音樂像似主人肆意的發泄情緒那般激昂著。
封閉的包間內,穿梭來回著數十位打扮靚麗的女人,一個個性感妖冶的扭動著身體。
顧謙易興趣正濃,對於送上酒杯的各位美女皆是來者不拒,一杯一杯,杯杯入口。
「我說徐老二你也別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這女人嘛,沒了一個,還有一堆,瞧,這些女人都是哥給你準備的,挑一個,不,挑一對回去。」顧謙易笑意盎然的將其中兩個女人塞進徐江瑞身邊。
徐江瑞冷冷的瞥了一眼自己一左一右的兩名女人,默不作聲的推開她們遞上的酒杯,自行倒上一杯仰頭喝盡。
「我倒是奇了怪了,曾經縱橫情場豪放不羈的徐二少,也有這麼萎靡不振的時候?」顧謙易放開撲進自己懷裡的女人,漫步走到徐江瑞面前,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江瑞再次倒上一杯酒,「既然你沒有特別的話對我說,那我也不奉陪了。」
作勢,他便想要起身離開。
顧謙易急忙拽住他的手腕,隨他動作一起站起身,「別啊,這節目才剛剛開始,哥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這不特意給你物色了一堆美女嗎,別對著一個過去式的女人念念不忘,這好花謝了,還有一大片正驕傲綻放著。」
徐江瑞不吭一聲掀開他的手,徑直往著大門方向走去。
顧謙易放下酒杯,跟上前,繼續勸道:「你不會真的還想著那個女人吧。」
徐江瑞驀然停下雙腳,靠在牆壁上,仰頭目光渙散的注意著頭頂上虛虛晃晃的燈光,「能把音樂關了嗎?」
顧謙易對著所有女人揮了揮手,「都出去。」
眾名佳麗安靜的一一退出。
顧謙易按下遙控器,包間內霎時安靜下來。
徐江瑞輕嘆一聲,「你說這酒怎麼就沒有味道呢?我越喝越覺得索然無味。」
「都說酒不醉人人自醉,這是徐二少有心事,不想醉罷了。」顧謙易重新倒上兩杯。
徐江瑞認認真真的看著酒杯里晃動的液體,嘴角蔓延開一絲苦笑,「顧二少可有真真的喜歡過一個人?」
「這個問題,你覺得像我這種薄情的人會有那麼想不開的時候?」
徐江瑞點頭,「也對,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給自己添麻煩。」
「所以呢?你真的喜歡上了裴亦?」
「不知道,就是這裡好空。」他舉起手,看似不著痕迹的拂過心口,實質卻是用盡全力才能觸碰到那血肉模糊的心臟,那裡正痛的連呼吸都覺得好累好累。
「人活一世怎麼就那麼無趣偏要給自己心臟添堵呢?」顧謙易搖搖頭,抿上一口酒液,「你可有想過以後怎麼跟你大哥大嫂相處?」
似乎問到了痛處,徐江瑞面色驟然一變,「我該怎麼跟他們相處呢?」
「忘記吧。」
徐江瑞仰頭一口喝盡酒水,重重的將杯子放下,「我應該好好的想想,我以後該怎麼面對他們。」
顧謙易見他搖搖晃晃的走出包間,重新給自己倒上一杯,一口飲盡過後,又忍不住的重新翻出新聞熱點,瞧著上面還沒撤下的頭條,嘴角亦是難以自控的上揚起來。
現在看你怎麼收場!
隔天,晴空萬里無雲。
從303道路一直延續到城門大廈,全路段禁行。
道路兩側全軍覆蓋守衛,任何一個路口甚至人行道上,不能出現任何閑雜人等。
數輛直升機低空飛行,對著來迴路段現場監控著。
顧家大宅,數輛房車緩慢的駛過環山公路,沿途秋風陣陣,氣溫適宜。
林潔鈺坐在自家的車內,探頭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沿的那輛黑色防彈車,忍不住的扯了扯自家三少的袖子。
顧以辰握緊她微涼的手,問道:「怎麼了?」
「今天這是做什麼?」林潔鈺不由自主的望向沿途兩側的警衛兵,氣氛異常緊張。
「沒什麼,就是顧家忍不住的想要對著全國人民證明一下自己的能力,不用太過緊張。」
林潔鈺眉頭微蹙,這種陣勢自己曾經也在新聞上見識過一二,傳聞每隔五年,顧家總會在國慶大會的前幾天召開新聞發布會,開啟三、軍合練,屆時會邀請各界領導一通鑒賞,有人說,這是顧家樹大招風自以為是的告訴全人類,自己就是C國兵力主宰。
也有人解釋說,現在是民主社會,不是一人天下,合三、軍之意意在人心統一,向各國展示自己的力量。
城門大廈前,現場轉播隨行車沿路一路緊跟其後。
顧老爺子領著池夫人以及身後一群領導們走上城樓,面上的笑意難以掩飾。
林潔鈺有些尷尬,想著自己是減少存在感,還是高傲的揮揮手,畢竟自己經常出境的都是娛樂版面,這突然出現在軍部新聞里,仔細想想,挺牛逼的。
於是乎,顧以辰瞧著自家小丫頭對著在場所有媒體毫不吝嗇的揮手示意著,儼然如同領導一般面帶嚴肅。
記者有一瞬間的遲疑,其中也有一兩個曾經報道過婚禮現場的媒體,雖說林潔鈺高調嫁入了豪門,可是這麼莊嚴的活動確信她沒有走錯場地?
林潔鈺就這般站在原地,繼續揮動著雙手,確信所有鏡頭都落入了自己的面容過後,心滿意足的攬住自家男人的手臂,再次興緻盎然的揮著手臂。
顧以辰笑而不語,隨著她一起站在空曠的廣場中心接受各大媒體商的菲林籠罩。
眾人哭笑不得,看了一眼已經走上城樓的領導們,再看看似乎還不滿意的林大小姐,又一次鋪天蓋地的鎂光燈閃爍起來。
顧以辰摟著她的腰,輕靠在她耳側,莞爾道:「玩夠了沒有?」
林潔鈺抬頭望了一眼他的側面,點點頭,「然後呢?我是不是應該發表一些言論?」
顧以辰牽起她的手,將她直接領著走上城樓,「等一下會有發布會,如果你想參加,我可以讓人給你準備演講稿。」
林潔鈺瞥了他一眼,這是把自己當成傻子一樣哄著了?
「以後蘇勝的發布會由你致詞如何?」顧以辰道。
林潔鈺停下腳步,似乎覺得這個建議不錯,「我有這麼上鏡?」
「你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顧以辰一絲不苟的直言道,毋需委婉的告訴她你就是我女神。
林潔鈺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我是不是就能從娛樂版跳到財經版?」
「你一直是我心中的絕版。」
「……」林潔鈺面紅耳赤的移開目光,羞赧的對著城樓還在閃爍的鎂光燈揮了揮手。
「噗。」跟在兩人身後的某個翻譯實在是難以控制的笑出了聲。
顧以辰目光不溫不火的移過,翻譯尷尬的快步跟上隊伍。
「好了,給別人留一點版面。」顧以辰將還孜孜不倦揮著手的小丫頭給拉回來。
林潔鈺合上她的手,兩人齊肩并行而去。
顧以辰緊緊的攥住她的掌心,嘴角微揚。
林潔鈺面色發燙,低了低目光,旁邊一人走過,擦過她的肩膀,她朝著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顧以辰發覺手裡的小手微微一縮,不明道:「怎麼了?」
林潔鈺抬起一手,指了指前方的那道背影,「他身上有什麼東西磕到我了。」
顧以辰蹙眉,斜睨了一眼身後的警衛:「跟上去看看。」
兩人移動迅速,按理說今天這種盛會,是不可能會出現任何紕漏,顧家的合練大行一般會在當天才通知地點,不可能會有人提早混進,除非是內部人員。
「這位先生請跟我們走一趟。」警衛適時攔住一名男子。
男子驀然驚訝,急忙掏出自己的工作證,「怎麼了?」
警衛反覆檢查了一番,過後放行道:「不好意思。」
男子收好自己的工作證,繼續上前,安靜的站在各方領導身後。
林潔鈺總是忍不住的往著他偷偷的瞄,或許是上一次被那兩個外國人用手槍抵著後腦勺的後遺症,總會忍不住的聯想到會不會突然又有人拿著槍抵著自己。
「接下來開始合練。」顧老揮手,城樓下嚴整待命的隊伍全神戒備。
聲樂起,回蕩在四周。
「嘭。」混合著音樂聲,一道突兀的響聲顯然沒有被城樓下的任何人注意。
唯獨城樓上的上百人,清晰的聽見那驚怵人心的一聲響動。
剎那,所有現場直播的機器得到命令般出現短暫畫面的靜止。
池夫人最先端坐的位置上遺留著一灘血跡,在靜止畫面過後,重新落入視屏中的眾位領導皆是不可抑制的眉頭緊皺。
也有人發現現場似乎少了幾人。
池家貴賓全數消失不見,只剩下顧家老爺子面無表情的坐在正中位置。
城樓後門處,擔架上女人面色蒼白,右肩上一道血流不止。
而另一側,負責監控的第一負責人神色凝重的不敢吭聲,他身後不遠處是被現場擊斃的嫌疑人。
顧瑾易放下手機,道:「安排的車子會在五分鐘過後抵達,急救人員會先替夫人止血,這一次是我們的大意,過後我父親會親自去醫院表示歉意,希望池先生能夠體諒這件事不易曝光的重要性。」
池晟眉頭緊鎖,懷裡的小妹還心有餘悸的顫抖著,卻也明白事態嚴重,道:「我母親沒有傷及要害,是顧家三少敏銳的察覺到異樣,我不會追究責任,只希望貴國能夠認認真真處理好整件事,顧大少應該知道,現在是有人故意想要挑起兩國事端。」
顧瑾易未加思索點頭肯定道:「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屆時必定給夫人一個交代。」
黑色商務車緩慢駛進院子,兩人急救人員緊急從車內走出。
「三子也去一趟醫院處理一下。」顧瑾易看向站在最角落的男人,雖然穿著黑色外套,但他不用猜也知道脫下外套過後被子彈穿透了血肉的手臂有多驚心駭目。
當時,顧以辰發覺自家小丫頭總是心不在焉,順著她的目光就看了那麼一眼,合練開始了半個小時,理應來說任何人都有些放鬆戒備了,便在這時,一顆子彈精準的穿過人海徑直射向正前方坐著的池夫人。
也許沒有他那麼不帶猶豫的擋了一下,那顆子彈應該穿透的是池夫人的心口位置吧。
林潔鈺咬緊牙關,鼻尖充斥的是揮之不去的濃烈血腥味,她想要脫開他的衣服,可是他卻緊緊的拽著她的手,眉角灣灣,笑得那般自然從容。
醫院內,消毒水混合著血腥味,讓人忍不住的心口泛酸。
「過來。」顧以辰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拂過她蒼白的面容,道:「沒什麼,看著嚇人了一點,沒有傷到筋骨。」
林潔鈺咬了咬下唇,「為什麼當時要跑過去?就算你以身殉國,他們也不會給你送獎牌。」她吼道,眼圈情不自禁的紅了一圈。
「當然不會給我獎牌了,這次最大的功勞可是你,我的小傻瓜。」顧以辰輕柔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以往,自己這麼順著,她一定會消氣,可是今天看來真的把她惹生氣了。
林潔鈺掀開他的手,退後一步,「我不是什麼大義凜然為民為國的大人物,我不想我的丈夫為了別人放棄生命,那種情況下,你不應該自己衝上去,你應該叫人的,你應該——。」
「是我糊塗了。」顧以辰從床上走下,想要抓回她,可是卻被她再次不著痕迹的躲過。
林潔鈺靠在牆上,鼻子酸澀,一滴淚滑過眼瞼,「我就你一個人了,你卻在那時鬆開了我的手。」
「……」
「我做不到你的那麼偉大,我做不到看著你為救別人而不顧自己。我很自私,很無理取鬧,可是我害怕。」
「對不起,鈺鈺。」顧以辰抱住她因為害怕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按在自己心口,「你聽聽,我不會離開你的,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永永遠遠都不會。」
「我真的很壞,我不想看見你受傷,不想看到那刺眼的血染紅我的雙眼。」林潔鈺抓緊他的衣衫,蹂躪在掌心裡,惆悵不安。
「是,是,都是我的錯,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鈺鈺。」顧以辰握緊她的手,一點一點的讓她鬆開力度。
她抬起頭,目光如炬的瞪著他眸中瀰漫開的自己的影子,「不會再鬆開我的手了嗎?」
「不會,睡著都要抓著。」他抹去她眼角的淚痕。
林潔鈺低下頭,包紮好的傷口又一次血流如注,瞬間染紅了那白色乾淨的襯衫,異常醒目。
「不要看。」顧以辰將她的頭抵在自己的心口,「沒事的,就一點血而已。」
林潔鈺閉上雙眼,那一幕卻是如同魔咒一般重複回播在自己腦海里,血,鮮紅的氤氳成一團血霧,連呼吸都能嗅到空氣里那漸漸濃烈的腥味,讓人心口發緊。
「叩叩叩。」門外,池晟抱歉的露出一抹苦笑,「我似乎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林潔鈺詫異的從他懷裡坐回地毯上,看見身後笑得有些勉強的男人,急忙心虛的移開目光。
池晟依舊站在你門外,道:「我是來感謝顧先生救了我母親一命。」
顧以辰指向一旁的椅子,「池先生請坐。」
「不用了,看這情況,顧先生應該還沒有處理好傷口,我晚些時候再過來。」池晟紳士般合上那扇門,當視線被阻止過後,有些無奈的抹了抹自己的額頭。
護士重新進入病房,再一次將裂開的傷口處理好之後安靜的又一次退出。
顧以辰拍了拍病床另一側的位置,「過來。」
林潔鈺舉步維艱的移動著雙腳,最後還是乖乖的躺在他身邊,原先的血腥味被衝散,轉而縈繞而來一股濃濃的藥水味。
她縮了縮身子,貼在他心口位置。
「沒事了,睡一會兒,等消炎水掛完,我帶你回家。」
驀地,林潔鈺直接坐起身,「傷口會發炎,二少都說了你不能回去。」
「我是男人,只是擦了點皮而已,你別聽他危言聳聽。」他重新將她攬回懷裡,「醫院味道太重,你會睡不著。」
「可是——」
「我也累了,陪我睡一覺好不好?」似乎證明自己的疲憊,顧以辰先行閉上雙眼。
林潔鈺不再多言,枕著他另一隻完好的手臂不再胡思亂想,安靜的沉睡過去。
顧以辰翻過身,溫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額頭上,「我真的不應該放開你的手對不對?」
病房外,顧瑾易來回徘徊無數遍之後,終究推門進入。
顧以辰伸出一指示意噤聲,動作輕盈的從床上坐起,「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們出去談。」
休息室內,顧瑾易點燃一根香煙,緊蹙的眉頭漸漸的放鬆,他道:「嫌疑人已經被擊斃,你是怎麼知道他有問題的?」
顧以辰倒上一杯水,喝上兩口,「鈺鈺一直盯著他看,如果我警覺一點,那這一幕也不會發生。」
「我沒有料到那群人還真敢明目張胆的槍襲。」
「你知道是什麼人做的了?」
顧瑾易點點頭,「剛剛提上來的劉家。」
「你是說那個把自己的老婆兒子給送去當人質,結果算錯了一步,親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至親的劉將?」
「劉啟這輩子六親不認,在軍中也算是一名狠辣的將帥,只可惜做事太絕,做什麼都要爭個誰勝誰負,與顧家明爭暗鬥了幾年,這一次被破格提名大將,本以為他會安靜一段時間,得瑟一段日子,看來他終歸是見不得別人高調。」
「有證據嗎?」
顧瑾易熄滅煙蒂,「你覺得以他這些年的運籌帷幄,步步為營,會給自己留下不利後果?」
「H國那邊又怎麼處理?這一次池夫人可是在我們的領地上被人槍襲了,雖說池先生不做計較,可是那些拿著話題的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這點不用擔心,當時池夫人受傷的事沒有人敢泄露出去,只要穩定好池夫人以及池先生和池小姐,我相信此事被放大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很難。」
顧以辰心緒稍稍放鬆,「既然有人故意沖著我顧家來,我想以大哥你的脾氣,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的放過對方對吧。」
顧瑾易平靜的面容上嘴角微不可察的揚了些許,「你應該知道二弟的那個未婚妻吧,徐家三小姐。」
「嗯,這事又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事跟她沒關係,不過我想接下來的事或許會跟她有關係了。」
顧以辰不明,「你打算怎麼做?」
「劉啟失了兒子,如今已經六十了,再想生,估計也看不到他長大成人了,所以他必須要找一個接班人,你應該知道昨晚上的新聞吧。」
顧以辰仔細的想了想,點點頭,「那個劉煜跟劉啟有什麼關係?」
「他是劉啟的侄子,劉家在前幾十年,可是沒權沒勢,他大哥被人拐去了H國當苦力,在那裡生下了劉煜,後來劉煜回國進入了影視圈,再後來也算是機緣巧合,劉啟發現了他與自家大哥七分相似的模樣,查了他的所有信息后確定的身份。」
「你要利用劉煜?」顧以辰否決,道:「徐濛冉馬上就要嫁給二哥了,你現在搞出這些事,你覺得父親還會讓她進門嗎?」
「父親不是同不同意,而是沒有選擇,老二是什麼脾氣你很清楚,就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嫁給他,估計沒有一個月就得離婚,更何況你家鈺鈺那個性子老爺子都能接受,徐濛冉再不濟,只要她斷了那關係,反正老二也不會在意她以前愛過誰。」
顧以辰站起身,扣上外套,「還真是期待顧家特意搞出的大新聞,希望徐家能夠頂住這輿論壓力,我也相信徐三小姐那心理承受能力,畢竟嫁給顧二少,更需要挑戰不是嗎。」
兩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絲毫未曾注意到門外欲哭無淚的某二少。
顧以辰打開休息室門,正好看見未來得及躲開的顧二少,嘴角勾唇一笑,笑得異常的不懷好意。
顧謙易眉頭微微抽搐,咬牙切齒的瞪著他,「你最好別玩的太大了,否則弄的徐家那個老頑固生氣,我想我們的下場會是一樣。」
「這句話你應該勸誡大哥,畢竟我現在是傷患,我需要的是休息。」顧以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逐顏開的徑直走回病房。
顧謙易斜睨了一眼身後巋然不動的身影,悻悻的止步。
顧以辰小心翼翼的合上病房的門,走至窗前將帘子放下些許。
病床上,女人蜷縮著身體,安靜的熟睡著,不時往著旁邊的位置摸了摸。
顧以辰明曉她的舉動,忙不迭的將手臂送過去。
林潔鈺觸碰到他暖暖的皮膚,心滿意足的扣上他的臂膀。
顧以辰輕柔的順著她的長發,一點一點的消去她的不安。
夕陽西下,天邊的紅霞映襯著半邊蒼穹,如火艷麗般灼目,美的異常驚心動魄。
林潔鈺驚醒,茫然的尋了尋空無一人的屋子,看了眼窗外的夜空,拂過自己臉上不由自主淌出的冷汗。
她竟然不知不覺的睡了一整天?
「醒過來了?」顧以辰從洗手間內走出,有些彆扭的用一隻手撲了撲臉。
林潔鈺睡得久了有些發懵,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床上跑下來,反反覆復的看著他的手臂,「沒事了嗎?」
顧以辰瞧著她額頭上未乾的汗水,蹙眉道:「做惡夢了?」
「沒有,就是睡得久了,夢魘了。」林潔鈺想要脫下他故意穿著的外套,而他卻依舊藏得嚴嚴實實。
顧以辰替她抹去汗漬,「醒了,我帶你回去。」
「你今天還是待在醫院較好。」顧謙易敲了敲門,直接進入病房,「手臂都被打穿了,你真以為是小傷?」
顧以辰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轉而對著她道:「沒事,別聽他故意誇大其詞。」
「我是醫生,對於病人我只會一視同仁,傷口很重,稍稍不注意會出血,你今天最好在醫院裡待著,晚上如果發熱,我也好讓人及時給你處理。」
「我到時候會給你打電話。」言罷,顧以辰握緊她的手,不曾猶豫的繞過還在苦口婆心勸誡的顧謙易,往著病房外走去。
顧謙易苦笑,「我說你倒是聽聽醫生的話啊。」
坐進車內,林潔鈺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不今晚就住在醫院裡,等一下還要換藥。」
「換藥是明天一早,我給你準備好了早飯會來醫院。」顧以辰捧住她的腦袋,下頷靠在她的額頭上,溫柔道:「睡了那麼久,肚子餓不餓?」
林潔鈺再沒心沒肺,這個時候似乎也是毫無食慾。
顧以辰見她興緻缺缺,心疼的越發更緊的抱著她,「不餓也要吃點東西,七伯等下在路邊停一下。」
司機環顧著四周,確信前面有餐廳過後驅車而上。
「買回家吃,還是就在店裡面用?」顧以辰瞧著她毫無血色的一張臉,眉頭一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可能真的是餓了。」林潔鈺神情懨懨,枕在他肩膀上,音如蚊音那般。
「三少,你陪著太太吧,我去給您打包一點晚餐。」司機先一步下車,一路小跑至店內。
顧以辰摟著她,「我終歸還是大意了,是不是剛剛被嚇到了?」
「靠在你懷裡,血腥味混合著消毒水味道,時時刻刻的刺激著我的腦神經,如果那顆子彈再偏一點,穿透的會不會就不是手臂,而是你的身體呢?」
「顧謙易是騙你的,只是擦過我的手臂而已,你不相信我?」
林潔鈺目不轉睛的瞪著他,夜色有些昏暗,她捕捉不到他眼中瀰漫開的自己的影子,低下頭,閉上眼,「我再缺根筋,也看得到了被血侵蝕過後的外套上有多少血。」
「鈺鈺——」
「媽媽當年躺在手術室里,清冷的走廊上就我一個人獃獃的坐著,來來往往那麼多的人,卻沒有一個停下腳步,我害怕一個人守在外面,那條走廊,就像是通往黃泉的忘川河,漫長又幽冷,心中的暖一點一點潰散,自己卻無能為力溫暖下去。」
顧以辰抱緊她瑟瑟發抖的身體,「不要說了,不要想了,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林潔鈺咬住他的衣衫,「我不要你做別人的英雄,我寧願你是一個普通人,也不要你用血去成就那樣的虛名。」
司機大叔站在車外有些尷尬的數著旁邊的路燈,確信車內兩人沒有什麼別的動作過後,打開車門,自顧自的說道:「我想三少受了傷,應該吃點清淡的晚餐,就帶了兩份湯,和兩份包飯。」
「謝謝你,回去吧。」
「好,好。」司機忙不迭的點頭,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再次駛入車流中。
月上中天,卧房內,小燈的燈光落在床幃上。
林潔鈺翻了翻身,熟悉的想要去抱住旁邊的身影,指尖剛一觸碰對方,她警覺的被驚醒。
指腹下觸碰到的溫度高的太不正常,她急忙打開燈光。
顧以辰沒有任何反應,額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預示著他的體溫多麼的驚人。
林潔鈺從床上跑向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覆蓋在他額頭上,又警惕的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
突然一隻手握住她顫抖不安的手,她低下頭,看著他蒼白的面容上微微一笑。
他因著高溫,聲音有些干啞,「沒事,估計是發燒了,客廳電視下的柜子里有退燒藥,我吃一點就沒事了。」
林潔鈺放下手機,就這般赤腳跑出卧室。
顧以辰靠在枕頭上,單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頭暈眼花看不見眼前的景物,憑著本能拿起床頭的手機,編製好一條簡訊過後,意識模模糊糊的發送出去。
客廳內,林潔鈺焦急的找到急救箱內放好的藥盒,正準備走向廚房倒水,一股劇痛從小腹炸開,她雙腳一沉,跌倒在沙發上。
面色瞬間蒼白如紙,她想要撐著沙發站起來,可惜疼痛在一點一點加劇,就如同那一日親戚上門時一樣,痛的她差點咬住舌頭。
「琛——以辰——」藥盒落在地上,她的身體滑過沙發邊緣倒在地上,意識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