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更添傷

恐,更添傷

然而,踏進冷宮之人,不是林總管,而是俊逸非凡儒雅的司空逸。

不待端午招呼,他自若地坐到廳中木椅上,笑道,「最近又憔悴了不少,我還真不敢帶你去見孩子們。」

端午瞳孔頓時光彩熠熠起來,「他們在哪裡?司空逸,你是現在帶我去嗎?」

司空逸唇邊的弧度愈加上揚,有一抹詭異的意味,「將她好好裝扮一番。」對身後的宮女吩咐著。

端午忙起了身走向妝台前,再次求證的問,「逸親王真的會帶我去見孩子們?」

司空逸含笑不作答。

未過多久,端午便梳妝完畢,遠山眉,狐眼上挑,胭脂白裡透紅,再配上墮馬髻,終是蓋住了憔悴蒼白。披著厚厚的大氅,任誰也無法瞧見瘦若枯骨的嶙峋身形。

華貴得羽蓋車侯在冷宮門前,對周遭肅穆蕭瑟的慘景形成及其強烈的對比。

「夫人請上馬車。」

端午瞥了一眼司空逸,他正穩坐馬背上,也向後看著端午,笑意融融。

不知為何,端午總覺得司空逸有些怪異,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照理說孩子們應該在宮裡,雖然離冷宮有些遠,但也不用乘坐羽蓋車。再說,司空凌不是下令任何人不許靠近冷宮的嗎?為何司空逸還能駕著馬車而來?罷了,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端午收起心中疑惑,緩緩上馬。

「娘——」

突然地兩聲清脆悅耳的童音傳入耳膜。

「莫兒,落兒!」端午迅速衝進馬車內,一把將兩個孩子擁入懷裡,喜極而泣,「孩子,我的孩子……」

「娘,娘不哭,落兒不要惹娘哭。」眼淚滴落在紀落粉嫩的小臉上,紀落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輕柔地擦掉端午的眼淚。

「娘沒哭,娘高興,落兒乖。」端午徐徐放開兩個孩子,抹掉眼淚,喜笑著說。

「落兒本來就很乖,哥哥和爹都說我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了。」紀落高揚著頭,得意洋洋的說,模樣十分可愛。

「爹?」笑容瞬時凝固,端午迷茫的重複著。

「是啊,爹最喜歡落兒,爹,落兒說得對不對?」紀落跳起身,坐到馬車另外一邊去,撒嬌地拉著端坐之人的衣袖。

「爹本來就最喜歡落兒了。」那人寵溺地摸了摸紀落的頭,喜愛之情瞬間流露。

那個人,不是殘酷暴戾、冷血無情的嗎,怎麼會有這麼柔和溫暖的氣息?端午不可置信地搖搖頭,瞪大著瞳孔凝視司空凌。適才進馬車時便被孩子的聲音吸引了去,全然沒有注意到一角的司空凌。他怎麼會和孩子們在這裡?那這輛馬車又要駛到哪裡去?

「皇上,現在起駕嗎?」侍衛在外問道。

「嗯。」底氣十足,司空凌應道。

「娘,爹說帶我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哦,娘,爹真好,落兒也好喜歡爹。」雀躍的紀落撲在司空凌懷裡對端午說。

剛一坐穩馬車便行駛起來,端午微垂了眸,心底一片複雜。落兒,竟然會叫他——爹。

「爹也喜歡落兒。」

不似以往那般低沉冰冷,語氣中似乎還有些歡喜,端午猛然抬頭看向司空凌,發覺他正含笑地看著她。迅速收回視線,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如此看來,他對孩子們不錯。這樣也好,她便放心了。端午長出一口氣,終於穩住了心跳。

司空莫將這一切收歸眼裡,眼中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娘,這麼久你去哪裡了?落兒好想你。還有,為什麼別人的爹娘都住在一起,哥哥和落兒只能見到其中一個?」紀落烏溜溜的眼珠左右旋轉著,小臉滿是疑惑。

不自覺地,端午蹙了蹙眉,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司空凌,他還是在看著她。她該如何回答落兒這個問題才好?說因為多年前,他殺了一個她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讓她無法再面對他?不,孩子們正純真可愛,不應該知曉這些沉重的陳年往事。

「因為娘在生爹的氣。」司空凌凝視著端午,薄唇邊的笑容有些無可奈何。

不可否認,他非常喜愛紀落,因為是他的女兒,更因她像極了端午。自他命令將端午發配冷宮后,他夜夜獨酌,甚至一飲至天明,卻怎麼都無法醉到將她揮出腦海的地步。

強制逼迫自己不去見她,可對她,他總是無法控制自己。在冷宮,見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他竟發覺自己的心會有莫名的疼痛。

終始再恨,也全都是因為愛吧。

昨夜,他是醉了,但是還未醉到神智不清的境界。所以,他選擇遵從自己的心。

端午,這次,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落兒,你叫娘別生爹的氣了,爹和娘就會一直陪在落兒身邊了。」司空凌輕哄著,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慈父的氣息。只是任誰都無法發現那雙狹長細眼內飛速地閃過一道璀璨光芒。

「娘最疼落兒了,爹,你放心,落兒和哥哥一定幫助爹你取得娘的原諒!」紀落鼓起臉頰,自信地說。

「不愧爹這麼疼落兒!」司空凌又看向端午,嘴角笑意愈濃。

馬蹄之聲鏗鏘於耳,端午收緊了心思,實在不願意再去多想司空凌究竟意欲何為。恐,更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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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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