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刨根問底

顯示屏上刺目的「手術中」三個字，讓我和秦培華都倍覺失落，因為我們誰都不知道楊帥的肺移植手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秦支，徐紅玲在什麼地方？」手術室內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去的，而以徐紅玲那份兒為人母的慈愛之心來看，她理當在門外等著才對。可我掃過整條走廊之後，卻沒有發現她的影子。

「那個是不是她？」秦培華左右看看，指向了旁邊的樓道，透過門的縫隙能看到那裡蹲著一個人。

「你在這裡幹什麼呢？」推開門之後，我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觀世音菩薩嗎？」

「兩位警官，你們怎麼來了？」說著，徐紅玲從地上站了起來，順手將貼在牆上的畫像卷了起來，「我知道這多少有點兒迷信成分，但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其實主要是圖個心安。」

「理解。」我點點頭。

「對了許警官，您們是來找我的嗎？」

「有些情況想再了解一下。」秦培華插了一句。

「我知道的。」徐紅玲說著從兜里掏出了銀行卡。

「你這是什麼意思？」秦培華愣住了。「醫院的王主任把事情都告訴我了，謝謝您們允許小帥做肺移植手術。」說著，徐紅玲彎腰朝著我們鞠了個躬，起身時語氣輕快了些，「楊培究竟做過什麼我真的不知道，那些錢怎麼來的我也不清楚，但這不

能成為我佔為己有的理由。你們已經救了小帥一條命，剩餘的錢我必須要交給你們。」

「不必了。」秦培華直接做出了回絕，「你的家庭情況我們都了解過，一個人帶著重病的兒子生活的確是不容易，雖然楊帥正在做肺移植手術，但你要清楚這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很多用錢的地方。」

「我，我……」徐紅玲有些不知所措。「既然秦支這樣說了，你就拿著吧。」我也站出來勸慰著，「楊帥術后恢復是需要很長時間的，而且要家屬全天候的照顧，你可能長時間無法出去工作，需要這筆錢來生活。況且這錢本身就涉嫌違法，能夠幫

到你們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謝，謝謝您們。」我和秦培華的話，讓徐紅玲頓時紅了眼睛，「您們放心，等小帥好了，我一定讓他親自登門道謝。」

「不必了。」秦培華擺擺手，「手術以後最重要的是讓他安心靜養，不要瞎折騰了，你把知道的告訴我們就是最好的感謝。」

「秦隊長，您說，只要我知道，一定全部說出來。」

「是這樣的，小帥最近有沒有和你說過他的私事？」我開始了提問。

「私事，您指的哪方面？」

「嗯……比如朋友什麼的？」徐紅玲這麼一問，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找到確切的點來進行問詢。

「朋友，女朋友嗎？」徐紅玲的表情有了些不對。

「楊帥有女朋友？」秦培華狐疑。

「有。」徐紅玲點點頭，「是那個女孩兒追的小帥，他們的關係本來很好，但後來我聽說鬧掰了。」

「怎麼回事兒？」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徐紅玲回憶著，「小帥剛剛住院的時候，那個女孩兒經常來看他，後來就再也沒來過了。」

「女孩兒叫什麼？」

「唐蕊。」

「你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嗎？」這條線我絕對不能放過，所以趕緊掏出了筆，「或者，有她的聯繫方式也成。」

「我沒有，不過小帥的手機上應該有。」

「他手機在哪？」

「在病房的書包裡面。」

「那就麻煩你帶我們過去一下。」

「好的。」

由於我和秦培華不是穿的警服，所以在進入病房后並沒有引起任何的關注，這也省卻了不少的麻煩。

「許警官，這就是小帥的手機，密碼是1225。」

將手機打開后，我直接瀏覽著通訊記錄，小蕊的名字赫然在列，於是我趕緊將電話號碼抄記了下來，隨後點開了相冊。

相冊中的照片不多，而且絕大多數都是楊帥與唐蕊的照片，兩人長的都不錯，看起來倒是十分般配。

「這個人是誰？」我所指的是一張三人合影，除了楊帥和唐蕊之外，還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

男生看起來比楊帥魁梧的多，肌肉很是發達，但耳釘和辮子卻又增添了幾分陰柔，充斥著一股違和感。

「我不認識。」徐紅玲搖了搖頭。

「秦支，咱們去找這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這個留著辮子的男人，會成為推進案情的關鍵。

「我聯繫唐蕊。」秦培華點點頭。

當我們走出醫院的時候，秦培華已經要到了唐蕊的確切地址，並且通知她在家裡等著我們過去。

車子行駛在街上，我的目光從人群中流淌而過，心中那股不安愈發的強烈了起來，幕後真兇或許就隱藏在人群中。

或許，他正在某處凝視著我們。

唐蕊和楊帥同歲，本該是最具活力的年紀，可當面對面審視的時候，我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憔悴和漠然。

我無法形容那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就像是人失去了支撐生活的信念，就像看不到希望的自暴自棄一般。

「唐蕊，能跟我們說說楊帥的事情嗎？」

「非要提他嗎？」說到楊帥，唐蕊的眼睛有了些亮光，可她似乎並不願敞開心扉。

「必須要提。」秦培華進門之後就在四處走動打量著每間屋子，在這個時候走過來坐到了沙發上。

「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

「聽楊帥的母親說，你們這對小情侶正在鬧矛盾對嗎？」問著的同時，我拿出紙筆開始做記錄。

「我們分手了。」唐蕊的聲音有些冷。

「為什麼？」

「隱私，不方便回答。」

「好，那我們換個問題。」跟秦培華交換眼神之後，我掏出手機點開了之前轉發過來的照片，「這個人是誰？」

「我不認識。」唐蕊口中這樣說著，但她的眼睛里閃過了一抹厭惡之色，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像是懼怕。

「你沒有說實話對嗎？」我提醒著她，「我們懷疑這個人跟一起綁架案、一起殺人案有關係，所以請你不要做任何隱瞞。」

「他殺人了？」唐蕊回神。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將這個人的情況如實告訴我們就好。」

「他是我和楊帥的學長，叫胡明傑，從事的職業是人體藝術。」

「你們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就是熟人而已。」「你又在撒謊。」我盯著唐蕊的眼睛說道，「這張照片上你們三人勾肩搭背，站在你是楊帥女朋友的角度上看，這本身就是不正常的。關係如果一般，別說楊帥會不會介意胡傑明將手放在你的腰上，你自己這

關都過不了吧？」

「……」

沉默，當我說完之後唐蕊陷入了深深的沉默。那張清瘦憔悴的臉上正漸漸浮現出猙獰，那是一股子恨意。

「唐蕊，我希望咱們能開誠布公的談談，而不是……」

「他是個畜生。」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唐蕊已經痛苦的喊出了聲，隨後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下來。

「唐蕊，你不要激動，先平復下心情。」說完，我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他……」

「他欺負你了對不對？」我試探著問著。

「嗯。」點頭之後，唐蕊再次哽咽抽泣了起來。

「唐蕊，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我知道舊事重提對你都是種傷害，可這種傷害不該讓你一個人來承受，你明白嗎？」我刻意避免著提及胡明傑這三個字，也算是將傷害降到最小吧。

「我明白。」唐蕊抬起頭，那那張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這個畜生，這個畜生那天晚上侵犯了我。」

「究竟是怎麼回事兒？」秦培華忍不住了。

據唐蕊說，楊帥因為家庭條件不好，所以大學期間一直在勤工儉學，並因此結識了學長鬍明傑。

初次見面時，唐蕊就感覺胡明傑這個人有些怪怪的，當時便想要提醒楊帥遠離。可考慮到胡明傑本身是搞人體藝術的，這類人通常都有些特立獨行，加上他對楊帥的確很照顧，因此便改變了想法。

因為楊帥在胡明傑那裡打工，所以唐蕊也經常能夠見到他，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她覺得胡明傑並不像是壞人，於是也就放下了戒備以朋友相處起來。

大約在兩個月之前，也就是楊帥住院的頭兩天，胡明傑邀請他們兩人去家裡做了客。期間三人喝了點酒，由於楊帥不勝酒力，所以很快便睡了過去，也就是在這時候，胡明傑展現出了他所隱藏的一面。

「他是不是有異裝癖？」我再也無法壓制內心的這個念頭，呼吸有些急促的問了出來。

「是的。」唐蕊輕輕點了點頭。

「呼……」長出口氣，我狠狠攥了攥拳頭。

「唐蕊，你接著說。」秦培華催促。

「楊帥喝多了之後，胡明傑說讓我看樣東西，當時我也喝了酒，所以也就沒說什麼，隨後他便去了卧室。」

「當時你並沒有任何防範之心對嗎？」秦培華唏噓著。「沒有。」唐蕊痛苦的搖著頭，「如果有防範之心我就不會跟楊帥去他家，更不會喝下那麼多的酒。那樣，也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