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沖陣
根據冉閔的印象，這裡距離陽谷關已經不遠，最多一天的路程了。想不到這次在這兒收了三個得力的手下，真是無心之得啊。
張楚三人也將他們的遭遇給冉閔將了，自從五胡亂華之後，中原地區的漢人生活的艱辛，冉閔也是深有體會的。三人在戰亂中都成了孤兒，又沒有跟上漢人大規模南逃的步伐，所以就滯留在了中原地區。生活異常艱難，他們三人才結伴北上，希望在關外尋求些活路。哪知鮮卑地區也是戰亂不斷，他們三個異族要在那兒生活也就太困難了。最後只得南歸，路上為了吃飯，將隨身的武器也變賣了，直到冉閔現在看到他們現在的狼狽樣子了。
「三位也不要悲觀，我現在也是孤兒，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就會很好地在這亂世中生活下去的。並且，還會幹出些事業來。」聽到冉閔如此的說，司馬傑他們三人又對冉閔又多了些親近，畢竟是同病相憐啊。而且冉閔那種自信的大氣，也感染了三人，他們不由得好奇地打探起了冉閔的家世。
冉閔覺得好笑，這才記起了剛才他們自我介紹時，都自我炫耀地將自己的出名的老祖先搬出來。原來他們也都深受晉時門閥制度的影響，難道有才之人都要出自名門才可以么，有點可笑。冉閔將他的身世說給了他們聽，果然三人都沒有聽說過冉家有什麼顯赫的事績。
似乎是為了要安慰冉閔，徐德粗聲道：「英雄不問出處，主公年少有為，定會帶領我們闖出一片天地來的。」
張楚也說：「就是啊，漢高祖劉邦，曹操等都是出身並不顯貴，甚至寒微，卻成就了天下霸業。」
司馬傑用他的娘娘腔說：「就是我們司馬氏的先祖，開始時，在曹魏也不過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官。後來不是一樣的開創了大晉江山。」這傢伙不知是開導冉閔還是在自誇，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冉閔哈哈大笑，他本來就覺得門閥制度的可笑，眼見三個手下這時還來開導自己，不禁心生一種溫暖，於是笑著說道：「祖先的光榮是他們的，現在並不能給我們帶來任何實質性的好處。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冉閔不才，願與諸君共謀天下，如何？」
這話聽得三人熱血沸騰，所謂潛龍在淵，必然與魚蝦有別，冉閔這個潛龍，總會有他龍飛在天的時候。他們都激動地向冉閔再次行了一個單膝跪拜禮，口中齊呼：「唯主公馬首是瞻！」
冉閔大笑著將他們扶起，幾人在大笑聲中，一齊向南，往陽谷關方向而去。
山坡的那邊，就是陽谷關了，四人都是一陣興奮，終於要到家了。奇怪的是，雪晴后的天空在陽谷關上空，卻是塵土漫天，籠罩著一片陰鬱。已經有過戰陣經驗的冉閔知道，只有大隊的人馬踐踏才可能激起這種漫天的塵土。莫非鮮卑人已經開始進攻陽谷關，這裡是進入中原的入口。
想到這裡，冉閔心中一緊，如果讓鮮卑人攻破陽谷關，那麼鮮卑鐵騎的長驅直入，定會讓本已飽經戰亂的中原人們，再次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於是冉閔讓三個手下加快步伐，欲去看個究竟。
見平和的冉閔突然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徐德他們不明原由，也不便問，只得跟在冉閔的馬後狂奔起來。還沒有轉過山坡，就聽得了喊殺聲震天，果然陽谷關前的大戰開始了，司馬傑三人也開始緊張起來。
一過了山坡，扼守在山谷之中的陽谷關的高大的城牆門樓就呈現在眼前。千創百孔的百年雄關，經歷了多少次血腥的戰爭洗禮，仍然屹立不倒，見證了多少名將鮮血，戰士白骨，歷史總是在無情地重演。為了這道進出中原的雄關，不知出現了多少次的血流成河，橫屍敝野。是關的錯，還是人的錯？歸根結底還是人的錯，沒有人就沒有關。
關前有一大片開闊地，似乎專門是為了攻防雙方演練廝殺似的有很大一片開闊的平緩坡地，足可以容納上萬人同時在此忘情地搏殺。此時有數不清的鮮卑騎兵在縱橫奔突，喊打喊殺，漫天的塵土，就是他們捲起的。他們的前面並沒有對手啊，遠遠地可以看見後趙的軍隊都在城牆上，正城門緊閉不出的堅守呢，他們用得著這麼鼓聒費勁地這麼亂沖亂跑么。
冉閔覺得不對勁，雖說鮮卑人是對著陽谷關方向喊叫，可是他們的共同指向卻是城門口一帶，莫非他們正在進攻城門。冉閔敏捷地一躍而起，穩穩地站在了馬鞍之上，手搭涼棚向城門口眺望。
他終於看清楚了，在緊閉的城門口外，龜縮著一隊步兵人馬，正用盾牌抵擋著鮮卑人的亂箭攻擊。從他們那黑色的衣甲和緊密的陣形來看，冉閔心中一緊，那正是那天他營救過的冉家軍，怎麼還沒有進關，卻在關外的城門口與這麼多的鮮卑騎兵們耗上了。冉閔略一思索，也是得出了結論，很有可能當這隊冉家軍敗退回來后，大隊的鮮卑追兵也跟隨而至，守關的後趙軍見冉家軍身後有大批的鮮卑騎兵，根本就沒有緩衝的距離，害怕在放同為後趙軍的冉家軍進關時，鮮卑騎兵也跟著衝進來了。所以任憑冉家軍如何叩關叫門，裡面就是不開。這也不能怪守關的後趙軍無情，這關可是關係到中原千萬人的安危啊，所以他們寧願犧牲冉家軍這一百多人的步兵，也不敢拿關內萬千人的安危去冒險。
實際情況也大體和冉閔猜想的出入不大。那天自從和冉閔分手后，殘存的這隊冉家軍，由步兵副將鮑進帶領，按照冉閔的提議，專門走僻靜的小道，確實也躲過了鮮卑人的銜尾追擊。可是人畢竟沒有馬快，當他們這隊步兵人馬到達陽谷關前時，追兵們也不期而至。憑著熟練的步兵陣形和求生的**。他們且戰且退地到了關門口，卻進不了關，就這樣尷尬地停在了門外。
眼見如肥羊般的對手就在眼前，鮮卑騎兵們發動了幾次衝鋒，都被冉家軍步兵們頑強地擋住了。關樓上的後趙軍隊也適時放箭抑制鮮卑騎兵向門口的這隊步兵衝鋒，並從樓上丟下了些食物給疲憊飢餓的冉家軍步兵們。所以這一小股步兵也就奇怪地在鮮卑騎兵與後趙守軍的夾縫間生存了下來。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龜縮在城門口的步兵明顯萎靡了許多。各路鮮卑先鋒部隊都已經后臨城下，大概有近萬人了。他們準備今天在佯攻城門口的步兵殘部時，突襲攻城。故意造出這麼大的陣仗，所以冉閔他們也遠遠地聽到了。
冉閔下馬來，將自己看到的情況簡單明了地跟另三人說了。司馬傑說道：「敵人這麼強悍，我們還是先避其鋒芒，過些時候再過去吧。沒有看到他們正想收拾城門口那股步兵么，沒準兒我們過去，讓鮮卑人一併將我們也消滅了。」張楚和徐德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他們都有此意，一齊看著冉閔，畢竟冉閔是他們現在的主公，一切還得他說了算。
「要走你們走，我不會怪你們的，我是一定要過去的。那裡有我的人，我要去救他們。」冉閔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似乎在說著與他無關的事。
「你的人？」徐德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雖然先前冉閔跟他們介紹過了他家有一支家族軍隊冉家軍，幫助後趙拱衛都城襄國。可是在徐德等人眼裡，所謂的家族軍隊，最多不過是干點看家護院的工作。哪裡見過這麼英勇的家族軍隊，敢於以兩百不到的區區之數，硬抗鮮卑的上萬鐵騎。而且他們的領導者，就是眼前這個小孩，也是徐德他們現在的主公—冉閔。
「對。我要去救他們。」冉閔斬釘截鐵地再次強調。
他的義氣和鎮定感染了徐德，他大聲地說道：「你是我們的主公，哪裡有屬下棄主而逃跑的道理。你做什麼，我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跟隨的。」司馬傑和張楚也表達了相同的意思，力陳他們都不是膽小怕死之輩。
冉閔在感動之餘也暗自高興自己沒有看錯人，真正的勇者，是敢於面對千軍萬馬時能夠勇往直前。這三人說到了，不知道他們做起來怎樣。
「好，有我在，也一定保證兄弟們也在。話不多說，準備衝擊吧！」三人也答應得乾脆，張楚好象有話說，冉閔馬上讓他把自己想說的表達出來。
張楚也不再猶豫：「主公敢於拚命，我們豈敢苟且偷生。只是，只是，你騎著戰馬，我們卻步行，而且連一樣象樣的武器都沒有。這樣在敵陣中很容易被衝散，即使主公驍勇無敵，到時你又顧得到哪個呢。」
這話說得有道理，冉閔笑道：「這我也早就想好，沒有槍沒有馬，那就到鮮卑人那兒去奪嘛。說說你們想要的武器吧。」似乎在開訂貨會時的輕鬆。
「我要大斧！」「我要長刀!」「我要長槍！」三人也輕鬆而激動地嚷開了，冉閔的輕鬆感染了他們。
「好！不過待會兒自己的東西，自己要撿快點啊。戰馬就不要太挑剔了，能跑就行，況且鮮卑人的馬兒都很好，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冉閔成功地挑起了三人的鬥志，心中很是高興，此時也是豪氣四射地向手下說道。
於是在幾人嘻嘻哈哈中，三人隨著冉閔的戰馬向敵陣中衝去。後面的鮮卑騎兵首先發現了這四人一馬的奇怪之眾，正叫嚷著衝來。幾個鮮卑騎兵樂了，除也前面一個小孩手裡還拿著一桿短鐵槍外，後面跟著馬跑得氣喘的三個人穿得象叫花子，甚至連件象樣的武器都沒有，手裡都拿著一截木棒。這樣也來打仗，憑著這幾個人也要來沖陣，那跟自殺找死又有多大的區別呢！轉眼間，幾十騎鮮卑騎兵揮刀舞槍惡狠狠地如風般向冉閔他們包抄過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中文網，手機訪問請上,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