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會師
面對如狼似虎般撲過來的鮮卑鐵騎,冉閔偷偷地向馬後望了眼張楚、徐德、司馬傑三人,見三人除了跑得有點狼狽外,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畏懼之色,這讓冉閔大喜。有大勇者,才有大智。
轉眼間,鮮卑人就已經衝到眼前。傲慢的他們根本就不將冉閔他們幾個放在眼裡,一個使狼牙棒的大鬍子鮮卑騎兵,斜著眼就向冉閔當頭砸下來。他心裡在想,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個娃娃,沒事呆在家裡多好,跑到這兒來瞎湊熱鬧。這下可好,成了無頭鬼了。他的丁點善心還沒有想完。只覺得喉頭一涼,刺痛難忍,整個人也定住了。隨著冉閔將他的鐵槍往回一收,鮮卑騎兵喉嚨上一股鮮血狂噴出來。鮮卑騎兵的動作也定格在了那裡,半舉著的狼牙棒再也沒有砸下來,他在臨死前也在奇怪,這個小孩的槍法太快了,明明是自己先動手的啊,怎麼卻被他刺中了呢。帶著他的疑問,向閻王報到去了。
冉閔身後的三人見主公的身手果然了得,一出手就挑了一員敵將。徐德反應挺快的,他一躍而起,飛腳將仍然立在戰馬上的鮮卑騎兵屍體踢飛。自己則在空中一個漂亮地轉身,穩穩地騎在了馬上,嘴裡罵道:「占著毛坑不拉屎,都沒氣了還賴在馬上不走。主公,你給我搶的斧頭呢?」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開始提要求了。
冉閔見徐德的功夫也是了得,高興地說道:「先將就著用吧,待會兒再給你吧。你沒有看見張楚和司馬還在地上跑么,我得先給他們弄馬。」
聽了冉閔的話,徐德只得撿起狼牙棒,和衝來的鮮卑騎兵們血拚起來。本來有些輕敵的鮮卑人眼見二人都是出手不凡,於是結陣,想將四人圍困起來。他們的如意算盤早就被冉閔看破,瞅著一個使長刀的鮮卑人指手劃腳的樣子,冉閔馬上就將目標鎖定為他。見冉閔躍馬向自己挺槍刺來,那個鮮卑小頭目嘴角一陣冷笑,揮刀便砍。
這一刀力道雄渾,速度奇快,看來也是用刀高手。冉閔拔馬急跳,躲過這一劈,鐵槍尖直刺對方面門。那鮮卑刀手順勢用長刀柄來格擋,冉閔鐵槍尖並不繼續前刺,而是用雙刃槍的利刃左右橫削鮮卑人握刀柄的雙手。這招左右削手,使得又快又狠,嚇得鮮卑人雙手丟刀保手。這下可好,下面的張楚候個正著,長刀在手的他,大喝一聲,將那鮮卑刀手斬於馬下,自己也飛身上了馬。
看到兩個兄弟都在新主公面前露了回臉,這讓仍然在地上搏鬥的司馬傑非常地著急。冉閔看出了他的著急,這時正好有鮮卑騎兵挺槍刺來。冉閔連槍也懶得抬,直接伸手就將刺到面前的槍尖握住了。不等鮮卑槍手回抽,冉閔用力地往前一拽,硬是將鮮卑槍手從馬上拉了下去,冉閔嘴裡喊道:「司馬傑,這個是你的了。」
司馬傑會意,奮力將正與他糾斗的鮮卑刀手一木棒敲翻。幾步上前,一腳下去,將落地正準備爬起來的鮮卑槍手踹昏了過去,奪了他的槍,槍尖一點,也飛身上了馬。見大家都上了馬,冉閔大笑一聲道:「大家不要戀戰,跟我先衝到城門口再說。」
於是在冉閔的帶領下,四人策馬在敵陣中飛快地向前衝殺起來。特別是徐德,見別人都有了稱手的武器,就他還將就用狼牙棒,心裡不服。所以一見有使斧的鮮卑騎兵,他就拚命地往那邊沖。要不是冉閔及時地喝止,這一根荕的傢伙早就給他們跑散了。好在最後,這個黑大漢總算得償所願地得到了一把大斧,這才少了冉閔分神經常去招呼他不要跑散的心思。
大隊的鮮卑人馬本來正專心地要進攻前方,不想後面卻騷動起來,待看到只是四人四騎在陣中沖闖時,陣前的鮮卑總指揮拓跋津不屑一顧地喝斥驚慌的本部人馬:「幾條小魚,還翻得起大浪嗎!萬箭齊發,射死了事。」
這傢伙想得也不錯,幾個人是翻不起大浪。可是被人橫衝直撞造成的那種心裡荒亂,比大浪還可怕。他太低估了對手,正在沖陣的可是冉閔啊。用箭射是挺方便的,可是他卻忘了這是在本方的陣中,到處都是自己人,莫非連自己人都一併射殺了。他的這種輕敵與錯誤的指揮,給冉閔們一路沖陣而過的機會。他若是下道死令,咬住四人不放,或者是圍而不攻,那冉閔他們要順利地去與冉家軍會合,那就有些困難了。拓跋部的將領是如此自大輕敵,難怪他們後來會被將才層出的慕容部滅了。
冉閔他們的速度太快了,每到一處,還沒有等到敵人想起來圍困他們,就已經殺開血路往前衝去了。就這樣,他們如一柄利刃般地切入敵陣,將裂口快速地由後向前地推進。他們的前面是毫無防備的鮮卑騎兵,後面是反應過來緊追不捨的鮮卑追兵,其中的混亂,可想而知了。
最先發現敵陣中異樣的是龜縮在城門口的冉家軍步兵們,他們此時正嚴陣以待鮮卑鐵騎的再次衝擊,也許這是他們能夠抵擋的最後一次鮮卑人的衝鋒了。經受了太多的敵眾我寡的衝擊,他們的體力和意志已經到了極限。他們看到前面的敵陣排列整齊,虎視眈眈地準備進攻了,而他們的后陣卻好似發生了什麼事情,有點亂,傳出了混亂的聲音。而前陣的鮮卑人卻並不理會,他們都是有著鐵律的戰士,這次他們的任務就是衝鋒殺敵,後退甚至往後看,都是一種膽小的行徑。
竟然後面沒有擋住冉閔他們的衝擊,那前面等待衝鋒的鮮卑騎兵更沒有防備到會有人敢於從后陣衝來。因為他們身後有那麼多的鮮卑騎兵壓后,應該是安全的。所以這個疏忽,被冉閔很好地利用了。
轉眼間,冉閔他們就衝到了敵陣的最前方,直接與冉家步兵相對了。鮑進驚喜地喊道:「是他,少主公!他又來救我們了。」所有正在緊張防禦的步兵們都是心中大喜,暴發出了一陣歡呼。連陣前的鮮卑人也驚了一下,這些釜中之鱉莫非嚇得精神錯亂了,臨死前還要歡呼慶祝一下。
冉閔他們四人很快地衝出了鮮卑人的陣線,向著城門前的步兵衝來。鮑進這時也率領步兵們執盾掩殺過去接應,冉閔他們也趁機沖入步兵的盾牌陣中。待冉閔他們一進入,那面盾牌形成的牆,馬上又合籠了,不留一點空隙,顯得非常的訓練有素。這讓徐德他們三人開了眼,原來步兵的仗還可以這樣打。在他們的印象中,步兵在大隊的騎兵衝擊面前,都是不堪一擊。這也是東晉在以步兵為主的軍隊害怕胡人的鐵騎,吃了敗仗跑到南方去的原因。
這時城樓上的後趙軍也亂箭如蝗,向冉閔他們身後的追兵射去,將那些追兵擋在了一箭之外。冉閔他們也完成了這次驚險的穿敵陣而過的狂奔,讓張楚、徐德、司馬傑三人大呼過癮,雖然他們三人身上都受了點小傷。
冉閔剛一下馬,鮑進領著幾員步將恭敬地向冉閔行禮,冉閔也客氣地還禮。徐德、張楚、司馬傑三人見幾個五大三粗的武夫如此恭敬地向冉閔行禮,冉閔也應對得從容自如,他們就實在想不明白了,這個叫冉閔的小孩是怎樣的一個神人啊。雖然有他父親生前威名的蔽佑,可是也不至於令這些莽壯的武夫對他如此的尊敬啊。剛才聽見那大鬍子喊少主公又來救他們了,難道不成這樣的小孩以前還救過他們。
這一路行來,他們三人已經從心裡服了冉閔,再加上這次驚險的沖陣。冉閔的智勇無敵,讓他們覺得無論什麼事,只要是冉閔去做,那就是可能的了。這樣的主公,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正在他們胡思亂想之時,冉閔向他們三人介紹了鮑進、竇興、汪重等步將。在一番寒喧之後,大家也就進入了正題。
說到臨家門口而不能入的尷尬,汪重是破口大罵:「這些羯族狗日的,我們從前線淌著血,爬著屍體才逃了回來,卻關著城門不讓我們進去,讓我們在這兒等死。我操他祖宗,打敗仗又不是我們的責任,要說殺敵衝鋒,我們並不比他們羯族騎兵少。可是他們跑起來倒是快,有四隻腳嘛,當然要先跑回家了。我們回來晚了,又沒有投敵叛逃,憑啥不讓我們進關。」
「就是啊,這次我們冉家軍損失也夠大了,為了掩護太子脫險,連主公也戰死了。」竇興也憤憤地說。說到冉膽的死,看到已經成了孤兒的冉閔,大家一時沉默了。而且就是眼前這個成為孤兒的小孩曾經奮力地救過他們一次,現在到了生死關頭,來救他們的仍然是他—年僅十歲的冉閔,這怎不讓步兵們感動呢。當初冉閔只跟徐德等三人說自己的父親死了,並沒有提起他的事迹。想不到冉閔的父親是如此忠勇的一個人,徐德三人在感嘆之餘作恍然大悟狀,是說冉閔如此勇猛善戰,那是虎父無犬子啊。
見步兵們群情激憤,冉閔連忙勸解道:「各位兄弟稍安莫燥,這陽谷關的城門不開,並不是針對我們,這也是為了防止鮮卑人趁機入內。大夥想想,我們的親人都在關內,誰能保證衝過陽谷關的鮮卑鐵騎不會衝破後趙大軍的防線,對中原的縱深進行燒殺搶掠呢?」
冉閔的話說得有理,激憤的人群沉默下來,終於有人說道:「如果在戰場上戰死也就罷了,可是要我們窩囊死在這城門口,也太不值了。」這話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是啊,這種戰不能戰,逃不能逃地窩在城門口等死,真的挺窩心的。
冉閔向大家喊道:「各位兄弟,你們以前是我父親生死與共的好兄弟,如今雖然你們的老主公不在了。還有我在,你們仍然是我的好兄弟和好長輩。今天我發誓了,有我冉閔在,就不會讓眾位兄弟白白地死在這兒。我會帶領你們回家的,只是不知兄弟們相不相信我?」
說的人說得慷慨激昂,聽者也是豪情萬丈,大呼道:「相信主公,相信主公!」不是冉閔的話說得好聽,是因為冉閔真的有那個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冉閔注意到,步兵們已經將以前的稱呼「少主公」去了那個「少」字。這不僅僅是少了個字那麼簡單,而是代表了冉家軍步兵們從心裡接受了他們新任的家主。不是因為冉膽的威望,而是冉閔靠真正的實力贏得的。
這一次,冉閔要只許成功,不能失敗。這關係到他們這麼多人的生死,也關係到他冉閔的威望名聲。看到冉閔意氣風發的樣子,徐德也上前說道:「主公你說咋個整,我們就跟著你干,象剛才一樣衝殺最好,我們可不是怕死的人。」現在沒有人再把冉閔當作是小孩子看待,只知道他是帶領他們生存的主公,這不知是冉閔的榮幸還是悲哀。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中文網,手機訪問請上,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