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惡戰才開始
此時已經是豪情萬丈的徐德、張楚、司馬傑三人,因為都是騎馬,速度自然就要比步兵們快了許多,他們挺槍躍馬就要往前沖。跑了一小段距離,覺得不對,發現主公冉閔正領著步兵方陣整齊地前進呢。三人勒馬在原地等冉閔他們過來,不是他們膽小,而是覺得主公這樣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待冉閔一到跟前,司馬傑首先問道:「主公,這次你怎麼落後了呢?昨天你是跑得多快啊!剛才你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讓我們在步兵兄弟面前鬧了個笑話。」這時的司馬傑已經完全放下來他皇叔的架子,徹底地服了冉閔了。他雖然話語中有些埋怨之意,可是臉上卻帶著笑容,顯得很輕鬆。
「主公,莫非你怕了吧?」徐德和張楚兩人也開起了冉閔的玩笑。見手下們在戰前都有如此輕鬆的心態,冉閔很是高興。當下也笑著說:「既然成了軍人,這個怕字就應該忘了,保家衛國,攻伐拼殺,是軍人的職責。剛才大夥的聲音都挺大的,我喊你們時,你們沒有聽到。反正我曉得你們是聰明的,發現不對,肯定會等我們的。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是可能當時大家振臂高呼時,他們三人沒有聽到冉閔的呼喊,當時他們血氣一涌,立馬就沖了出去,忘記了還要聽冉閔的指揮。真佩服冉閔的鼓動能力,他並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只是象講故事似的就將士氣鼓了起來。不過三人仍然不明白不讓他們沖在前面的原因。
冉閔明白他們的疑問,不等他們來問,就說道:「我們現在加上步兵們運送傷員的戰馬加在一起,還不足二十匹。真正能夠投入戰鬥的就只有我們四騎。昨天我們只是要衝陣而過,並不是要與鮮卑人對戰,所以我們可以越快越好。現在不同了,我們現在是要與上萬的鮮卑騎兵決戰,靠我們四匹馬是打不散他們的。我們的步兵方陣還在後面,必須要相互照應,將整體的力量發揮到最大。我們的部隊組成不同了,當然作戰的方法就應該不同了,不能只憑自己的興緻去了。你們呆會兒跟著我,到時就知道怎麼做了。」
三人這才反應過來,還有一百名步兵跟著呢,咋能自己想跑就跑,想沖就沖了呢,看來這行軍打仗,以後還得多學習。於是冉家軍在他們年少的主公帶領下,進行了第一次的以少擊多的戰鬥。
看到冉家軍不再龜縮在城門口,而是叫嚷著出來反攻了。鮮卑騎兵差點笑出聲來,這些漢人一定是被嚇傻了。不然這些漢人軍隊,就象被逼急了的山羊一樣,就想憑著頭上裝飾性大於實用性的彎角,挑戰群狼的圍攻,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雖然對方人人數少,又不步兵,可是看到他們整齊的陣型,毫不慌亂的步伐,驕傲的鮮卑騎兵們也不敢輕敵。處於中陣的拓跋前哨軍派傳令兵來向他們的陣前總指揮拓跋津親王,看到敵軍方陣往陣左的慕容部的陣前去了,問是否給慕容部援助。
拓跋津在馬上也看到了這一小股冉家軍朝慕容軍陣前去了,矛頭並沒有指向他們拓跋大軍。拓跋津雖然不是一個傑出的將才,但是經受了不少戰陣,對陣方面並不是沒有主見的。他也感覺到了敵軍衝擊鮮卑側翼的目的,不外乎是想將鮮卑大軍陣型搞亂,然後趁機出強兵衝擊。最可能的就是陽谷關內的守軍忽然出來,直衝他們拓跋部所處的中軍。如果他們拓跋部不能頂住,要靠其它鮮卑各部的聯軍,那是不可能的。此時如果要調集自己拓跋部或者右路伏乞、禿髮的的騎兵去支援左路。必然陣型就會有所鬆動,給後趙騎兵以可乘之機,鮮卑人都明白,後趙的羯族人也是以騎兵起家,彪悍勇猛一點也不比他們鮮卑鐵騎差。如果讓這些羯族雄兵打順了手,那後果是很可怕的。以前看似強大的晉軍,就是這麼被趕到江南去的。所以拓跋津決定穩定自己的中軍陣型,不給後趙軍任何的機會
至於冉家軍這一兩百步兵,慕容、段氏、宇文三部,加起來至少也有三千多人,而且全部是騎兵。如果他們連這些步兵都解決不了,那麼以後就不要在遼東西混了。拓跋津的分析還是很正確的,也說得不錯,以慕容等部的彪悍,如果後趙在入侵他們遼東本土,或者生存受到威脅時,如此少的冉家軍步兵,或者再多點也無妨,都應該不是他們鮮卑人的對手的。可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冉家軍的死戰之心和慕容等部的戰爭投機,也就是慕容等部壓根就不是要來和敵人決戰的,他們只是想來分果子吃的,那結果就難說了。關鍵是還有冉閔這個操盤手在指揮,他這個水再清,也會被攪渾的。不是拓跋津無能,而是他遇到了冉閔,也活該他倒霉了。何況他還如此地輕敵呢!
拓跋津令也就傳下去了,各部陣型不變,相信勇敢的慕容等部會輕易地收拾這些不知死活的漢人步兵的。如果這些步兵一旦被消滅,城裡還不見動靜,那麼我們攻城的時機也就來了。過了陽谷關,中原的珍寶美女,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他也做戰前動員,鮮卑騎兵們被傳說中的珍寶美女吸引,鬥志也是空前地高漲起來。只是不知道他們的這個美夢還能做多久,因為真實的惡夢已經開始了。
見漢人軍隊挑了自己做對手,慕容、段氏、宇文三部的人馬嘴角都露出了笑容,雖然他們並沒有被拓跋津的誇讚樂暈,可是仍然覺得這些正在靠近的漢人步兵不過是讓他們砍瓜切菜的活耙子罷了。鮮卑人都自信的認為,只要他們一個衝鋒,這些漢人就全部被踩在馬蹄下了,哪兒還見得到一個活人。
兩軍現在都在箭的射程之內了,也就是到了一個互相都覺得危險的距離了。冉閔讓步兵方陣停止了前進,他孤騎越陣而出,向著鮮卑人的陣前策馬行來。上千的鮮卑騎兵拉開了長弓,鋒利的箭頭都對準了正在緩緩接近的冉閔,連遠遠地跟在後面的徐德、張楚、司馬傑三騎都心生寒意,擔心不已。
冉閔忽然就將馬勒住了,在馬上用鮮卑語連聲高喊了三遍。在胡地生活過的徐德三人,包括冉家軍的戰士中,由於長期與胡人戰,也懂得了些胡人的語言,他們都聽出來了,冉閔這是在向鮮卑人叫陣呢。
這叫陣的打法,在三國,兩晉時期最流行。交戰的雙方,開始不是一上來就大軍掩殺,而是各出一員戰將決鬥,直到一方膽怯,無戰將再上前決鬥,這樣雙方的大軍才開始廝殺。而且雙方都還要紳士地互報名號,甚至各自報拳施禮,要好禮節就有好禮節,可是接下來的搏殺卻一點兒也不留情,這可是要命啊。正因如此,關羽才會有溫酒斬華雄,過五關斬六將,揚了名立了萬。如果沒有這種依靠勇氣和武藝的陣前單挑,一開始就一窩蜂地上前群毆,關老爺要想象現在這麼出名,我想肯定有點難。
只是後世這種尚勇精神和紳士不流行了,大家都喜歡群毆了。現在更絕,還沒有見面就開始丟導彈了,殺傷力是絕對的強。所以關公也就成了獨一無二的神了。所以如果有人在你面前說小日本武士是如何的武士,歐洲人是如何的紳士,你就可以一口啐在他臉上罵道:你丫的無知,中國人一千多年前就玩過了,臭屁啥啊。
不過這種叫陣的戰法,大多都是在雙方力量對比不是很懸殊的情況下。(當然關羽曾經也單超過,所以他成了名。)這時冉閔也要這樣玩兒,大家就擔心起來。其實這也是冉閔為了挫敵銳氣的方法,能在陣前折損其勇將,那種心理威懾力有多強啊。
鮮卑人也不是孬種。馬上就有一員黑蠻彪悍的武夫躍陣而出,此人是慕容部收服的木津部的降將木津流連,使一柄長斧,也是一員驍將。這番出陣應戰,是要來立功掙表現了。雙方各自報了姓名,大家都是好漢,刀下不斬無名之輩。
木津流連自然不知道冉閔為何許人,只知道他是昨天沖陣而過的那個小孩,應該有點本事的。冉閔說完了名號后又加問了一句:「前些日子冉閔失禮,無意傷了慕容皝世子,不知如今可曾康復?」
此話冉閔仍然是用鮮卑語說的,不大聲,但是陣前的雙方都聽見了。慕容部聞言一陣騷動,剛才他們還不把冉閔這個小孩放在眼裡。現在聽說這個小孩竟然就是孤騎闖陣,斬殺擊傷慕容部第一力士莫里兄弟,而且還殺得不可一世,驕傲的慕容皝世子帶傷而逃的冉閔。在他們的理解中,能夠擊殺莫里鳩的人應該是那種頭大如斗,身高體壯的赳赳武夫才對。而現實中的還是小孩的冉閔給他們的想象相差實在是太大了,這對他們的震懾,可想而知。
後面的徐德三人也意會了冉閔的意思,這是要給敵人心理壓力呢。司馬傑大聲地說道:「主公,你還是來快點吧,或者手下留點情。聽說遼東前幾日雪災,壓塌了好多民房啊。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回家救壓在雪下的父母妻兒吧。」司馬傑的「善心」果然起了作用,慕容部的鮮卑騎兵們都露出了憂懼之色,誰沒有個牽挂啊。
張楚也說道:「所以說主公你要速戰,不然耽誤久了,即使你放了他們一條生路,等他們跑回去,也只有去收屍了。」這兩個傢伙一唱一合的,說得讓人不得不信,剛才滿臉輕蔑之色的慕容等部的騎兵們,早已經換了一種神色。經他們這樣一說,好象冉家軍現在是戰場的主斬了,這些鮮卑人能不能快點回家,還得他們說了算。可是他們沒有想到自己才一百多人,但是對於已經亂了心智的慕容部的士兵們,卻迷糊地相信了。冉閔心中暗喜,這些傢伙反應還挺快的呢。
徐德見別人都露了臉,他可不能落後,於是也用鮮卑語向冉閔喊道:「主公,你可答應要幫我弄把斧子的啊,我看這傢伙手裡的斧子正合適,就是它了。」
聽在木津流連耳里,卻比吃了蒼蠅還難受,這是對他的何等侮辱,他大怒道:「你們這是在妖言惑眾,待我劈了這個娃娃便是了。」說完拔馬衝來,掄斧直取冉閔。
冉閔笑罵了一句:「這傢伙言多必失,也好,動手就動手,話說多了也累。」兩人合馬戰到了一處,轉眼就過了幾個回合。如果冉閔要是起了殺心,這心態失衡的木津流連絕對不會在冉閔手走得了三個回合。一是冉閔只想傷他一下,在敵方心意已亂的情況下,挫敵將可能會比殺將更可以打擊敵人的信心。因為恐懼是可以傳染的。二是他答應了徐德那小子的事,要搶別人的武器,雖然跟強盜行徑沒什麼兩樣,可是還是盡量要做得光明磊落一點。
冉閔幾個當胸連刺,木津流連只有招架之功了。接著雙刃鐵槍一記見血封喉,槍尖直指對方咽喉,木津流連以為這下自己死定了。哪知冉槍尖下沉,啪地一聲拍在木津流連執斧的左手臂上,刺痛傳來,看來骨頭也被這一拍傷了。這時木津流連哪裡還拿得動大斧,只得放手,右手單手執斧。可是那槍尖如靈蛇一樣的又向木津流連的右手襲來,嚇得他趕緊丟了斧頭,拔馬便逃。面子沒有命重要啊。
見木津流連敗逃,冉閔並不追趕,而是將那大斧在槍尖上轉了幾圈,頭也不回地向徐德拋去:「接著啊,這下沒有意見了吧。」徐德丟下手中那把不稱意的斧頭,連忙接住主公才繳獲的戰利品,東得放聲在哈哈大笑。
見冉閔這個小孩如此兒戲地就贏了木津流連,早就歸心似箭的慕容部騎兵沒有心思再上前單挑,有著同樣家鄉的段氏、宇文部也是同樣心境。獨自站在陣前的冉閔鐵槍往上一抬,這是進攻的信號,冉家軍們吶喊著就衝殺過來。
前陣的慕容部騎兵試探性地衝鋒了一下,見一下子還衝不破冉家軍的步兵陣,漢人的長矛實在利害,轉眼就刺翻了二十多個陣前的慕容騎兵,後面的段氏和宇文部又進攻不堅決。這時慕容部騎兵心中的戰意已經就少了七分。這時后隊的段氏部已經有人開始退了,這還得了。然後是宇文部騎兵,也穩不起了,開始退卻。還在戰鬥的慕容部騎兵心裡就不平衡了,誰家又沒有受災呢,你們能跑,我們就不可以跑啊。反正是拓跋部的事,關我們鳥事啊。要跑,誰不會呢,誰的馬術又比別人差啊。所以這些急於回家的部隊,在冉家軍的猛衝下是一觸即潰。
效果達到,冉家軍的目標並不是逃走的慕容等部,而側向攻擊中間的拓跋部。氣急敗壞的拓跋津見慕容等部如此不濟,他是大罵慕容等部無能。他卻不知,正是他今日罵著無能的慕容部滅了他們拓跋部。好在伏乞、禿髮二部還在右陣堅守,也許他們家鄉沒有受災吧,這讓拓跋津安心了不少,指揮拓跋部軍隊向冉家軍反衝鋒。現在真正的血戰開始了,冉家軍將全力都使了出來,奮力地向拓跋部的陣中挺進,他們在等待城裡後趙的羯族援軍。
正站在城樓上的寧破陣見冉家軍果然衝散了敵人的左陣,並向敵人中軍挺進血戰。在感動之餘,身披鎧甲的寧破陣大聲一呼:「是男兒的,今天就跟隨我寧破陣出城破敵。」說完命令打開城門,騎馬帶頭衝出了城門。他的身後,也跟出了一千左右血性羯族騎兵,如風般地向拓跋部陣前捲來。
後趙軍隊果然攻來了,雖然是意料之中,卻也讓拓跋津心中一凜。待看見出城的僅有千多騎兵,而且那城門還在他們身後關上了。拓跋津知道後趙軍中有了意見的分歧,不禁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這點後趙騎兵,正好給我拓跋騎兵練手,這陽谷關,看來今天是保不住了。」不等他發令,伏乞、禿髮二部的騎兵,舞刀弄槍,吶喊著從側翼向出城的羯族騎兵衝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中文網,手機訪問請上,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