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人生若只如初見

周末的時候陸芸抽出睡美容覺的時間，莫林推掉和林恆的約會陪我逛街買衣服，用陸芸的話來說那便是人靠衣裝馬靠鞍，說我暫時還有兩三分姿色，稍稍打扮下，節節食，減減肥，還是能和年輕小姑娘媲美。

在商場里，我和莫林一般是沒有說話的權利的，我們三姐妹里，只有陸芸最明白職場上的女人需要什麼裝備，雖說莫林也是上班族，但因為工作特殊，平時並不需要什麼職業的裝備。於是我和莫林坐在一邊，等陸芸幫我挑好衣服去試衣間試，穿好出來在她們倆面前轉一圈，合適的話就買下。

但試了好幾家，陸芸都說不合適。直到我們快放棄的時候，陸芸忽然眼前一亮，拉著我和莫林往一家店面跑去，指著模特身上的一套黑色西裝說，「那一套給這位小姐試試。」陸芸火眼金睛，果然衣服很適合我，為了她們倆的讚不絕口，我決定大出血買下，可買單的時候，陸芸瀟洒地把卡往桌上一放，「我送你。」

莫林拉著我，一邊幫腔說，「算了，你現在是窮人，步步精打細算，就不要跟陸芸客氣。」

於是，我在陸芸臉上親了親，算是報答了。

買完衣服，第二天一早陸芸早早把我拉起來，給我又是面膜又是化妝的，統共搞了一個多小時，從頭到腳給我變了一個樣子，我自己站在鏡子面前都大吃一驚，舅舅說不出話來，合身的職業裝，端莊大方的妝容，絲襪，高跟鞋，一瞬間，我和之前那個邋遢隨便的家庭主婦，千差萬別。

「你背打直，穿著西裝駝背很難看的，」陸芸在我背後狠狠地拍了拍我的背，叮囑說，「我給你介紹的是行政助理的位置，你要好好把握，機會來之不易的，好多人擠破腦袋想上去都不行，你可要抓緊機會，要是給我雞飛蛋打了，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

「我.......壓力很大.......」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有些悻悻然。說實話，畢業那會兒我雖然工作過，但工作的地方是個小企業，算上我和老闆，才六七個人，少的可憐，平時的要求也不嚴格，那會兒一天打兩三份工，我哪裡來時間打扮自己？錢存起來租房子都來不及，還談什麼打扮。

「別說喪氣話啊，好好做，我相信你可以的。」陸芸正兒八經地看著我，鼓勵地說。

我點點頭，熱淚盈眶。

當我站在陸芸給我的地址所在的大廈樓下，我忽然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我站在門口，抬頭看著高樓高聳入雲，心裡激動萬分。上班的人從我身邊匆匆走過，看著他們行色匆匆，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動，總之，我很激動，因為從今天起，我就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和他們過著一樣的生活。

那種激動，是我當了幾年家庭主婦，從來沒有過的感動。

進了大廈，在電梯那邊分三部，我看其中兩個人很滿了，就等在外面，另外一部電梯分明是好的，但就是沒人坐，當我想伸手去摁另外一部電梯時，我頓了頓，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為什麼呢？因為細細一想，電梯外面等了好幾個人，他們寧願等著擠另外一部也不摁旁邊的一部，那隻說明一個問題：旁邊這部電梯是專人用的，普通職員不能用。

等電梯的時候，我注意了一下，果然沒人用。

等了許久，電梯終於來了，大家都是擠出經驗來的，我一個菜鳥被他們擠了半天還在電梯外面，最後一刻，一個好心的姑娘才拉我一把，把我拉進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我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縫隙中匆匆一過。

我以為只是好多天沒見到，有點眼花了，卻沒想到他就在這裡上班。

電梯里擠得不行，還有各種早餐的味道，我味覺很敏銳，竟然追著味道去想他們都帶了什麼早餐。

這樣想著想著，電梯錯過了十六樓，到十八樓的時候我才猛地想起來，陸芸讓我直接去十六樓找人，我的天，我怎麼這麼蠢？來不及思考，我一步跨出電梯，然後找到安全通道的入口，走樓梯道十六樓。當時一心想著不要遲到，忽略了自己在電梯里被擠得皺巴巴的衣服和亂糟糟的頭髮。

找到陸芸說的地方，我找了前台說我找梁秘書，前台冷冷地看著我，眼睛里完全是打量的意味，末了，她指著入口說，「進門右拐，往裡走，找到總經理辦公室，梁秘書就在那兒。」

我匆匆忙忙說了聲謝謝便趕過去。

順著前台的指示，我終於找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在辦公室外面有一個私人的辦公區，我想這就是梁秘書的位置。傳說中的梁秘書不在，作為新人，我也不敢四處走動，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她。

過了大概兩分鐘，一個穿著職業套裙，黑色四萬，高跟鞋，長頭髮，大約二十五六歲的，畫著精緻妝容的小姐出現在我面前，她打量我的時候，也是驚訝錯愕的，看了我幾眼，我尷尬極了，連忙開口自我介紹，「你好梁小姐，我是陸.......」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打斷我，拿著手中的文件夾從我身邊走過，空氣中留下一股香水的味道，後來我才知道，那款香水叫香奈兒全黑可可小姐，是一種非常性感而魅惑的味道，十分適合性感妖嬈的梁小姐。

「我知道你是誰。」梁秘書把文件夾往桌子上一扔，然後雙手叉腰，趾高氣昂地看著我，塗了口紅的嘴唇看起來非常豐潤性感，她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眼睛不屑地一眨，說，「你遲到了十分鐘，本來我要交待你的事情十分鐘之前就應該說了，到現在還沒說。我做事情呢，一般是什麼時間做什麼事情，過期不候。你現在去樓下的星巴克買一杯熱拿鐵，一塊烤法式三明治。」梁秘書漫不經心地說。

我如雞啄米般點點頭，心想，這秘書不好相處，以後的日子怕是.......光是看看她這張要妖精般的臉和面無表情的樣子就明白了七八分。

梁秘書盯著我，我立即反應過來，趕緊把包放下就往外走，梁秘書在背後叫住我，走上來，給我友情提示說，「既然是新同事，那我友情提示你一條，陳總喜歡熱拿鐵，但是溫度不能太高，你可以讓店員在熱咖啡里加三塊冰，這樣溫度剛剛好。」

我感激地看著她，笑笑說，「梁小姐，謝謝你，不懂的以後還勞煩你多多指教！」

梁秘書朝我擺擺手，她手指甲上的紅蔻丹分外艷麗，你說是什麼樣的總經理喜歡這麼妖嬈的秘書？「我只會提醒你這一次，因為你的遲到造成了我不能跟你講解注意事項，這是你的責任。我提醒你，趕緊去，不然遲了。買上來過在這裡等著，我送進去。」

她這麼一說，我立即飛快反應過來，到電梯口搭電梯，但這會兒上樓的人特多，等的話不知道要等多久，情急之下我只好咬牙從安全通道走樓梯下去，十六樓啊，我一個月都沒有這麼大的運動量，匆匆趕去星巴克，按照梁秘書的吩咐買了東西，又趕緊回到公司去。

擠電梯的時候我一直害怕手裡的咖啡灑了，一直舉在頭頂，電梯里時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我被擠到角落裡，到十六樓的時候又從最裡面擠出來。買個早餐，我像是結束一場戰鬥，差點要了我的命。

在前台錯愕的眼光中經過，回到梁秘書的位置，她卻不在，我心想本來就是買給經理的早餐，我送進去和她送進去不一樣嘛？再說她一再催促我快點，那肯定是經理著急。等了兩分鐘，梁秘書還沒回來，於是，我心一橫，敲了經理辦公室的門，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可能是因為隔音的關係，那以瞬間，我竟然沒聽出來就是他。

當我拎著早餐進去，只見辦公室里一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背對著我站著，在書架上取什麼東西，我拎著早餐，有些小心翼翼地走近，然後怯生生地說，「經理你好，我是新來的行政助理，這是給您買的早餐，咖啡的溫度不知道合適不，你先嘗嘗看，我第一次買，不知道.......」

我後半句話卡在喉嚨里，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他慢慢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我，手裡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對我說，「孟之柔，我們又見面了。」

他是陳晉庭。

千算萬算，我算漏了陸芸可能找他幫忙。

我獃獃地站在原地，像凍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陳晉庭輕輕笑了笑，放下文件夾，繞過常常的原木辦公桌走到我面前來，接過我手裡袋子的一瞬間，他的手指碰到我的手指，那種微微涼的觸感一下子把我從恍惚中拉回來。

「陳先生，你怎麼........」

他打開袋子看了看，拿出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朝我揚揚手，說，「味道不錯，但是我喜歡美式清咖，下次幫我買那個吧。」他看見袋子里的三明治，眉毛皺了皺眉，說，「雖然我已經吃過早早餐了，但是這個可以留著中午吃。」

什麼？吃過早餐了？什麼意思？我說，「你吃過早餐了那還叫梁秘書幫你........」話說到一半，我終於反應過來，根本不是陳晉庭要吃早餐。

「嗯？你說什麼？」陳晉庭眉毛一挑，問我，「我沒聽清楚。」

「沒事兒，那個.......陳先生，不，陳經理，早餐不是給你買的，你還給我。」

「哈哈哈哈哈哈，」陳晉庭開懷大笑，說，「不是給我買的，你讓我嘗嘗？」

「那個.......是我弄錯了。」

我著急得臉紅，上前拿了陳晉庭手中的袋子就往外走，他叫我我也沒停住，我的天，第一天上班就這樣？我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