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炊事班的夜宵
在臨出門的時候我沖著小瘦子喊道：「你要是再不過來，豬肉可就徹底粘土了，到時候班長怪罪下來我可不替你兜著！」
沒想到這傢伙變臉特別的快，前一秒鐘還板著臉給我上著課，可這下一秒便嬉皮笑臉地小跑著過來抓住了豬肉的另外一頭。
之前看他自己抱著搬扇豬的時候也沒這麼費勁，怎麼兩個人一起反倒是沉了不少，可我哪裡知道對面的這個傢伙根本沒有用力，他只是兜著豬不讓它掉落，其實整個重量都是我一個人在扛著。
咧咧巴巴地將豬肉抬回到后廚，喊著小瘦子我們兩個一用力便將半扇豬給扔到了案板之上。
本合計著這回可以歇著了，可誰知那猙獰漢子將手中砍刀一橫直接擋住了我的去路，他這麼突然的一下子真把我嚇了一跳，而且此刻刀距離我的脖子也就幾公分的距離。
我又一次近乎咆哮似的對他吼道：「你神經病啊，這樣很危險的，要是傷到我怎麼辦。」
猙獰漢子很不以為然地說道：「刀奔你去了，你只需要躲開就好了，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的嘛！」
我突然發現貌似什麼危險的事情到了他們幾個人口中都顯得很是輕描淡寫，一點難度都沒有，他們的意思是別說是刀了哪怕是子彈他們也可以躲得開。
對於他們的這種自大行為我自然不屑，因為我根本不相信就這麼幾個炊事員還能有外邊那些整日訓練的特種兵厲害！
雖然對他們很是不屑，但我還是接過了砍刀，蹲在廚房門口開始賣力地磨著刀，可真等我平靜下來才發現這哪是什麼砍刀啊，這簡直就是一好幾十斤的杠鈴，我現在一隻手勉強能拿動，可那傢伙竟然用它來砍肉，這得多大的力氣啊，這未免也太變態了吧。
「磨蹭什麼呢，還不快點兒，照你這速度晚上人家也吃不到肉！」猙獰漢子大聲對我喊道。
我沒有反駁而是雙手托著砍刀用力地在磨刀石上來回磨蹭，等我覺得差不離的時候，我的衣襟已經徹底濕透。
將砍刀遞給猙獰漢子，這傢伙在手上挽了個刀花，然後連聲贊道：「小傢伙手法不錯嘛，這刀磨得我很是滿意啊！」
說話的同時砍刀已經落在了豬肉上，幾乎沒有任何阻礙的聲音，哪怕連骨頭碎裂的聲音都沒有，我上前一看，只見這傢伙正好劈在了骨縫出直接將肉分為了兩個部分。
我又一次不禁感嘆，雖然這幾個傢伙不怎麼樣，但他們的手藝實在是太厲害了，那麼重的刀一刀下去不偏不倚正中他想要的位置，更為關鍵的是他光用看的就能知道骨頭間的縫隙所在，這放在以前應該就是那傳說中的庖丁解牛刀法了吧。
五個人三個使喚我了，我明白另兩個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所以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我主動出擊，沒準兒還能爭取點主動權。
由於配菜什麼還沒準備好，我便直接繞過了灶台上的那位而是徑直來到了白面書生跟前。
「班長，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他們三都使喚完了，您要是不開口豈不是折了自己的面子。」我很是客氣地說道。
「真沒發現還有人主動找活乾的，也行，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我給你安排點兒簡單的輕鬆的，扛面了什麼的就不用你了，我這白案也用不著太複雜的東西，和面你應該會吧，自己去拿個盆，然後到一邊和去。」白面書生笑著對我說道。
我有些不相信工作會這麼輕鬆，於是便隨口問了一句：「班長，我需要和多少面啊！」
「上百人吃飯你說你得和多少面啊，自己掂量著辦吧，總之只能多不能少，我去做別的麵食了，饅頭面就靠你了。」拍了拍我的肩膀，白面書生便離開了。
這回我可傻了，雖然不知道團里到底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絕不是一二百人那麼簡單，正常團隊編製在千人左右，那就按每個人吃一個饅頭計算，那就是一千個饅頭，那光麵粉我就得按袋計算了，平日里和面也是他一個人全包嘛，那不得累死啊。
就在這時白面書生進去的房間里突然響起了機器的轟鳴聲，出去好奇借著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眼，這一看我的火再次竄了上來。
原來白面書生所進的房間就是一準備間，裡面橫七豎八躺著立著好幾種機器，難怪這麼多人吃飯五個人便可以料理的過來，原來什麼洗菜機、分割機、和面機、蒸箱烤箱反正所有廚房能用的設備這兒可以說一應俱全。
我指著屋子裡的那些機器質問道：「這都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在耍我嗎，明明有洗菜機然後讓我用手洗，明明有和面機卻讓我人工弄，你們到底想要怎樣，說！」
「沒機器給你用你做了這麼多事情，也沒看你耽誤我們誰，真要是趕上機器壞了，或者停電了，難道這活就不幹了嘛，我們幾個都是從百分百純手工干過來的，現在讓你做只不過讓你適應一下，免得以後真遇到突髮狀況了搞不定，當然我們也有整你的成分在，目的就是讓你老實點兒，怎麼你不服嗎？」灶台上的傢伙直視著我，似乎是想直擊我心臟最深處。
我撇了撇嘴然後翻著白眼說道：「別費工夫了，你看不出什麼來，我自學過心理學。」
說完話我拿著面盆邊去舀面了，多半盆的面加上水剛剛好一整盆的量，我一下一下的和著，大概成型后我對著白面書生說道：「面的需求量太大，我還不適應，能不能讓和面機完成我後續的工作，而我負責將面和水調好比例。」
白面書生看了看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於是我弄好一盆往和面機里倒一盆，這回沒有人再說什麼，五個人全都看著我一個人忙來忙去。
有了機器的幫助，這和面的速度可就快了許多，我將和好的麵糰從機器里取出，然後放進去新面，之後我開始揉搓麵糰並且將其切成饅頭，這些工作白面書生並沒有安排，但我卻很是自覺地幹了。
當時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只是和這五個人賭了一口氣吧。
很快所有的饅頭分批次全都進入了蒸箱之中，而我整個人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白色的怪物，麵粉沾在身上而衣服被汗水浸濕，兩者相混合讓身子黏糊糊的，我估摸現在我要是鑽進蒸箱里，一會兒出來的就是一人型的大包子。
看我忙活完這一切，那五位也開始動了起來，本想著他們還會怎麼折磨我，可我站了半天他們也沒對我說一句話，彷彿我就是空氣又或者這個炊事班根本沒我這個人一樣。
這樣一來我也樂得清閑，到外面洗手池裡簡單的把手和臉上的面給洗乾淨，然後這才又返回到廚房。
「幾位班長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請儘管提出來，我雖然南北大菜不會炒，但家常菜還是很拿手的，要不我再去洗點菜，再去弄點什麼其他的東西，只要我能做的都成。」我笑著對他們五個人說道。
突然五個人一起抬頭看了看我，似乎對於我主動要求幹活他們有些吃驚，這個剛才還跟他們因為活多而鬧脾氣的小傢伙現在竟然主動要求工作，這轉變的速度都快趕上他們幾個了。
灶台上的那位想了想然後說道：「去倉庫挑你愛吃的東西拿，然後處理好，等著晚上夜宵的時候用！」
夜宵在部隊里還有夜宵可以吃嗎，這我可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不過看這五個人的表情似乎這種事兒他們總做，既然領導都發話了，我就照辦唄，反正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
一個人來到剛才的那間冷庫，粗略地掃了一遍，我發現這特種兵團的伙食水平簡直太不賴了，這都快趕上空軍的伙食水平了，除了常見的肉、蛋、菜、水果以外我竟然還發現了不少海鮮，雖然都是冷凍的，但看品質絕對不差。
既然都說了讓我挑自己喜歡的拿，那我自然不會客氣，各種海鮮和肉類我一次性抱了不少，當我拿著這些東西回到廚房后，他們五個人頓時樂了。
「小子，你這在新兵營有多久沒見到肉了，怎麼感覺你像頭餓壞的小狼似的呢。」
「好傢夥，你這都快把冷庫給搬空了吧！」
「還真不挑食，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還都行，可以那晚上就給你來個海陸大餐，看看你小子到底是真愛吃還是假愛吃！」
我沒有說話而是抱著這些東西到洗菜池那邊開始清理，而且清理的時候我異常的仔細認真。
小瘦子湊了過來對我說：「以後你洗菜的時候最好也這樣，沒準兒頭一高興還能給你點好東西。」
這五個人的關係在接觸這一段時間裡我了解了個大概，在灶台上的那位應該是炊事班的班長，至於其他人的職務我不是很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是當了多少年兵的老油條。
晚餐我依舊沒有看到連長，不過我早已不在乎他來不來食堂了，開飯的時候我主動跑到前面去給戰士們打飯，有些戰士認出了我立馬對著班長調侃道：「金花，你們百花谷納新人啊，那以後我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們六朵金花了。」
班長笑罵道：「滾蛋，你們班長都不敢這麼說呢，你一個小崽子在這胡嘞嘞，小心我讓你們班長給你加練項目。」
那名戰士一吐舌頭端著托盤便離開了，對於他的玩笑我只是笑了笑，晚飯時間過的很快，眨眼間食堂里就已經沒有人了，我們幾個將餐具收回並將其放入了洗碗機中，一切妥當之後我們才開始製作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夜宵加晚餐。
「小子，喜歡什麼口味的，說出來，今天讓你大飽口福！」班長笑著對我說道。
「我不挑食，也不挑口味，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吃！」我嘿嘿笑道。
我又一次看到五個人一起忙碌的身影，而且這一次連小瘦子和案板漢子也加了烹飪的行列之中，五個人一個人做了兩道菜。
在他們菜還沒有出鍋的時候，那香味已經充斥了我整個鼻腔，我強行壓制住饞蟲作怪，這才熬到了開飯的那一刻。
看著桌上擺放著的十道菜，我徹底不淡定了，要不是有班長和幾位老兵在我肯定迫不及待地將筷子伸向每一道菜了。
「別看著了，動筷子吧，這頓飯算是給你辦的接風宴，歡迎你加入我們的隊伍！」班長笑著對我說道。
班長一發話我也就不裝深沉了，索性將筷子甩開，短短的兩分鐘時間我已經把十道菜全都嘗了個遍。
十道菜十種口味沒有一種重合的，最佳難得的是這十道菜的味道簡直堪稱完美，雖說以前我也沒少下飯館，但能做出這種水準的基本上都稱得上高級廚師了。
「怎麼樣啊，這菜還都和你老人家的口味吧！」班長看我吃的那個香勁兒，很是滿意地問道。
我一手拿著螃蟹腿一手豎起大拇指對著他們五個人來了個圈兒贊，同時嘴裡有些含糊不清地誇讚道：「絕了，真是太好吃了。」
猙獰漢子一咧他那大嘴哈哈大笑道：「好吃就行，我們就怕你說不好吃，喜歡吃的話以後接著給你做，不過前提是你小子得表現好了，要不然我們保證你連飯都吃不上！」
在美食麵前我徹底的妥協了，我嘿嘿笑道：「各位老大，我聽話還不行，只要你們每天給我做好吃的，我什麼活都干！」
班長笑罵道：「看你那點出息，光是好吃的就能把你俘虜了，你說你還有什麼發展前途，記住了我們當兵的不能被任何事情所擊倒。」
一聽這話我連忙起身沖著五人敬了個軍禮同時保證道：「我一定謹記班長的教誨，當一名合格的解放軍戰士！」
看著我那滿手滿嘴都是油的樣子，他們五個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