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夜
看著對面的封敬眉頭緊鎖，米歇爾忍不住舊事重提：「我覺得這件事還是彙報給秦董比較好。」
「不用。」封敬立刻否決了他，他可不想這件事變得更加麻煩，「我只是最近情緒不太穩定，你告訴秦凡，不僅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會讓我壓力更大，這不是適得其反嗎？」
「可是……」米歇爾剛猶豫地吐出這兩個字，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來電人顯示秦董。
封敬眼尖地想去搶手機，米歇爾先他一步，動作飛快地接起了電話：「早上好，秦董，請問有什麼指示？」
封敬眯著眼睛看他，其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米歇爾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聽電話那頭的秦凡道：「沒什麼特別的事，封敬起來了嗎？」
「起來了，他每天都起來得很準時，其實這個拍攝不用起這麼早的，不過他早上會鍛煉一下。」
「嗯，不錯。」秦凡對封敬的表現很滿意，「拍攝工作進行得怎麼樣？」
「很順利，導演十分欣賞封總的演技。」
「那就好。對了，演女主角的朱姝妍，你注意一下，不要讓她跟封敬走得太近了。封敬剛拿了影帝，我不希望他有什麼不好的新聞傳出來。」
「秦董你放心吧，封總可潔身自好了，前晚上朱姝妍來敲他的門，他都沒給她開門！」
秦凡笑了一聲：「行了，那就這樣吧，你好好照顧他。」
「我會的秦董。」米歇爾說完，支支吾吾地似乎還想補充什麼。封敬看出端倪，一把奪過他的手機，放在了自己的耳邊：「秦董，一大早就來查崗啊？」
秦凡見換了封敬來聽，便又和他多說了兩句：「是啊，封影帝現在是我們當紅的搖錢樹，自然要時時刻刻關注著。」
「呵呵，你也好意思說出來。」
「沒辦法，干我們這一行就得臉皮厚。」
封敬：「……」
是的，也沒誰了。
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秦凡秘書的聲音，封敬抓緊時間掛電話：「秦董你先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他說完就乾脆地切斷通話，然後看著對面的米歇爾。
米歇爾：「……」
「呃，封總，我剛才沒打算告訴秦董視頻的事，真的！」米歇爾指天立誓。
封敬笑了笑，道：「那最好。你也別太擔心了，我拍完這支廣告后，暫時沒有新的工作，我會趁這段時間調整一下狀態，相信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好吧。」
「還有，手機里的視頻，全部刪掉。」
「……哦。」
搞定了米歇爾，封敬終於起身去了浴室，開始洗漱。坐在去片場的車上時，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閉目養神，而是拿出手機打開了網頁。
在搜索框里輸入「夢見自己變成了狗」后，封敬耐心地等待網頁跳轉。
這個關鍵詞搜出來的結果並不多，他看了一陣，點了最上端的周公解夢。
「主近期運勢低迷，諸事不利。做事要恪守自己的道德底線，小心淪為竊賊敗壞家族名譽，讓家中先祖都蒙羞受罪。」
封敬：「……」
看上去不怎麼靠譜。
米歇爾見他玩了一路的手機，很擔心接下來的拍攝，好在封敬一直是個專業的演員，面對鏡頭時，他收起了所有個人情緒，全身心地投入角色。
結束一天的工作后，封敬坐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出神。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他的睡意也越來越濃，但他不能睡。
前兩天都是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做了那個變狗的夢，那麼只要他不睡覺，就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眼見著指針馬上就要指向十二，封敬覺得應該給自己找些事做，否則這樣干坐著很容易就睡著了。那……就刷會兒微博吧！
在他起身開電腦的同時，掛鐘的指針在十二點的位置重合。
眼前的景象忽然閃現了一下，封敬下意識地眨了眨眼——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又出現在了那個客廳里。
封敬：「……」
真是一點都不能放鬆警惕！
封敬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為什麼他明明沒有睡覺，還是會做這個夢？
他一個人趴在地上平復了一會兒心情，抬起頭來望向四周。
今天客廳沒有開燈，黑漆漆的，只有走廊的房間里透出一些光來。鍵盤敲擊的聲音時不時地從門裡傳來，想必是那個女人正在房間里用電腦。
微涼的夜風吹進窗口，封敬望了一眼半開的窗戶，朝陽台走了過去。
這個陽台是用玻璃封了的，頂上還掛著幾件晾曬的衣服，封敬把腦袋湊到防護欄的空隙間，往樓下看去。視野不是很高，估計這一層也就七八樓的樣子，樓下是小區景觀，有水有亭子，綠化面積還不錯。路燈下，一對男女正在拉拉扯扯，看上去像是吵架的情侶，封敬仔細聽，甚至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麗麗，你聽我說……」
「滾，我不想聽！」
「不是……」
「啪！」
封敬：「……」
從聲音的清脆度判斷，這一巴掌應該挺疼。
把視線從這對小情侶身上移開，他目光所及之處，還能看到兩棟高樓。他特別有耐心地數了一下，一共是二十一層。再遠一點的地方，是小區的大門，門外有一條馬路，馬路的另一側是一條河流，河水平緩地流著。河邊可能擺的有燒烤攤，他能聞到一些烤肉的香氣。
一輛車停在小區門口，守門的保安幫它打開升降桿，車子緩緩開了進來。車前燈掃過草叢，驚動了一隻流浪貓，「喵」地竄到更深處。
封敬的神色凝重，做夢的話，真的能做到這麼精細嗎？他在這個夢裡面，構建了這麼多細節？
精心規劃過的小區環境，路燈下吵架的小情侶，草叢裡的流浪貓，空氣中的烤肉味——這一切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訴他，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他一個人站在陽台吹了十分鐘的冷風，終於抖著身子回了客廳。
他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從小接受科學教育，變成狗這種荒唐事，放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沒辦法再繼續逃避。他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又是為什麼會發生，也許他應該等到回A市后，找個天師來幫自己看看？
這個想法讓他有些自嘲，以往自己最嗤之以鼻的一類人，現在卻可能是唯一能拯救自己的人。要說還有什麼值得慶幸的，就是他發現，他好像只有在深夜才會變成這條狗。
按照這兩天的情況，他應該都是在十二點后變身的，那麼把十二點定為第一個變化點，他又是在每天的幾點變回去的呢？他的鬧鐘設置的是六點，這種變化應該是發生在十二點到六點之間。
為了搞清楚自己會在幾點的時候變回人，封敬趴在沙發上，盯著牆上的時鐘。等他再次回過神時，耳邊的鬧鐘正嗡嗡作響。
封敬：「……」
他昨晚還是睡過去了。
他記得他最後的記憶是凌晨三點半，也就是說，在三點半之前他都沒有發生變化。
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封敬看見米歇爾欲言又止的表情，揉了下自己的頭髮從床上走了下來：「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你也別再錄視頻給我看了。」
他之前還在為只有晚上變身而慶幸，卻忘了他變成狗的時候，那條狗也會變成他！所以說，他是和那條狗靈魂互換了？他在影視、小說和動漫作品里，看過許多靈魂互換的故事，不過人家都是和女主角互換，為什麼他是和一條狗互換？看不起誰啊！
米歇爾看著他千變萬化的表情，嘴角動了好幾次，最後只應了聲「好的」。
去片場的路上，封敬發了條消息給他媽媽：「早上好啊~[微笑]」
王母娘娘：沒人告訴你這個微笑的表情，很不友好嗎[微笑]
封敬：……我以為你們中年人都覺得這就是微笑的意思
王母娘娘：那我們中年人的愛你感受到了嗎？[微笑][微笑][微笑][微笑][微笑]
封敬：……嗯，很深刻
封敬：我找你是想問問，你之前跟人家介紹的那個道士，真的靈驗嗎？
王母娘娘：怎麼，你不是說我這些都是封建糟粕嗎？[微笑]
封敬：我是這樣認為的，不過我有個朋友，一直說自己在片場遇到了髒東西，讓我幫他問問有沒有靈驗點的道士，幫他做個法事啥的。
王母娘娘：我介紹的那個人很忙的，不一定有空，而且人家是天師，不是道士[微笑]
封敬：「……」
竟然有這麼多人迷信「天師」，封敬很心痛。
王母娘娘：我把他秘書的聯繫方式發給你，你讓你朋友先跟秘書預約吧。
封敬：？？？？？
封敬：還有秘書？還要預約？
王母娘娘：不然你以為呢？二十一世紀了，小朋友[微笑]
封敬：哦，好的，謝謝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