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26.26.

「我以前做經紀人姐姐助理的時候,看她處理過這種事,應該不要緊。」成珠珠臉色枯焦,聲音微弱像是說給自己聽。

那三篇通稿發得突然,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何風晚沒有理會她,單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坐在沙發上,撈起一個水果抱枕。

「晚晚,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成珠珠緊挨她坐下,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何風晚這才掉過眼睛,視線慢慢有了焦點,問:「他們為什麼拖到今天發?」

潑污水這種事不是該趁火打劫,趕在走秀當日所有人記憶都還新鮮的時候,給予沉重一擊嗎?

眼下過去兩三天,連熱點都算不上了。

聽她這樣問,成珠珠坐不住,針扎似地跳起來,說:「因為今天下午,有篇10萬+公.眾號推文盤點時裝周亮點,把你也算進去了。雖然只是末尾提了下,但下面的留言說的幾乎都是你。」

說著,她調出那篇推文。

何風晚接過來看。

那其實是篇主講時裝周的八卦,以詼諧筆調曆數國際上重要的時裝周,再主寫本次國內的。順便串聯業內頂級模特碰壁的往事,惹人捧腹。

提及何風晚,也是上揚的說辭,祝福她回國有更好的發展。

文章留言確實大半關於她,除了寥寥幾聲譏諷,其餘無不看好。

何風晚盯了半天,又去翻找微.博。

此時的微.博早已炸開,右側的熱門話題「何風晚業界毒.瘤」爬至第三位,就連那篇推文也被指責是對她的洗白。再看看三篇通稿,分別譴責她不專業並質疑她秀霸的來歷,將她與國內其他模特對比得出處處矮人一頭的結論,還揭露她私生活混亂。

從資質、經歷到生活作風,全方位抨擊。

何風晚失笑:「這是有備而來啊!」

成珠珠納悶:「晚晚,你有得罪誰嗎?」

點進熱話與熱搜,連翻三頁都是剛註冊的新號,一色振振有詞的發難。饒是何風晚再雲淡風輕,多看幾眼也堵得難受。

她放下手機,長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希望我不好過,你說是誰?」

那天何風晚連出走秀事故,鼎藝的公關部已經第一時間安排撤銷網上的不良言論,因此才沒造起第一波聲勢。

如今這篇10萬+一發布,對方見事態對何風晚愈發有利,終於出手。

成珠珠問:「所以這次也是姜洲齡嗎?」

何風晚沉下臉色,說:「她始終認為在她最艱難的那段日子,我處處風光,搶了她的機會。她暗戀的攝影師因為工作和我走得近,懷疑我搶了她的人。她能有今天的成績,全靠自己扒上了另一個男人,付出太多。所以她出頭了,必然要連本帶利地討回去。」

成珠珠像在聽一段傳奇故事,呆愣片刻才反應:「可我們沒證據是她做的。」

「別管誰做的,當務之急是解決這件事。」何風晚壓不下臉上的慍怒,索性又撿起手機,「我們不要草率,先等等公關部的動作。」

何風晚說完,登陸那個名為「招財今天動心了嗎」的微.博小號,上面一片清凈。

擰緊的眉頭稍微鬆動,她發了張江鶴繁晚宴上的背影,就算隔了一層夜色,也能看出寬肩窄腰的魅力身形。澄澈的眼睛轉了兩轉,何風晚發文「有戲」。

*

轉天中午,江鶴繁在辦公室發火。

他動怒的樣子很特別,既不會高聲大氣地罵人,也從不跟人無故甩臉色。雙手揣在褲兜里,他不緊不慢地踱到人前,一言不發地盯著對方。

這時,他鷹隼般的亮目,就透出一股兇悍的意味。

好比眼下,被他打量了才兩分鐘,項目管理人哆嗦著兩股戰戰,彷彿隨時都會暈厥。連同一旁的總裁辦秘書,來江氏還不到一周,沒見過老闆這副模樣,嚇得屏息凝神,捧著分析報告臉色慘白。

江鶴繁襯衫挺括,西裝馬甲剪裁精良,一條素色領帶妥帖束出優雅成熟的氣場。偏偏收緊了下頜線條,眼中添了幾分沉冷。

偌大的辦公室落針可聞,好不容易盼他撤回凜然的目光,把頭一偏,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字:「說。」

「江總我錯了,我們不投早期項目,更何況這家公司未來現金流估值不合理,我我我我……我不該放話說我們做領投。」管理聲音愈發虛弱,眼底蓄起薄薄淚光,可憐巴巴地垂下眼睛,「我會負責到底,主動辭職。」

「那倒不用。」江鶴繁走到落地窗邊,背脊直挺,「你只是放話,還沒簽。不過做投資的,聲譽很重要,下次不要這樣了。」

已近不惑的管理像是獲得赦免,激動地雙手合十,連連點頭:「是是是……」

「出去吧。」

直到他離開,嚇傻的小秘書仍元神出竅般呆立。

她懷裡捧著分析師交來幾家目標公司的財務分析報告,和貝恩諮詢上年度的全球私募股權報告。

江鶴繁折返,徑直從她手上要走一摞報告。

身著黑色裙裝制服的小秘書這才回過神,撞見他繃緊的臉,撲通撲通大跳的心臟依舊沒能緩和。正要走上前,坐回大班椅的江鶴繁手一揚,她即刻心領神會地應道:「好的,江總,有事您再叫我。」

門外等著總裁辦幾個聽牆角的,見她出來,拉住她紛紛追問:「怎麼樣?是不是很帥?」

小秘書哭喪著臉,跺腳低嚎:「但我更想保命啊!」

辦公室里,江鶴繁放下那些報告,倦意深重地揉了揉眉心。

沒錯,這才是他一貫的模樣,業界誰不知道他生意場上嗜血的本性,每次出手都如一柄鋒利的刀子,刃口淬毒。

然而到了何風晚面前,他這架精妙的機器就不時失靈。

比如昨晚,一次失敗的索吻。

他有多久沒失敗了?

江鶴繁拿出手機,翻看微.博上攻擊何風晚走秀事故的惡言惡語,忍不住想她一個小姑娘哪能承受這樣的歹毒,便打電話把樓煥叫進來。

「怎麼回事?公關部那些人領工資不幹活的嗎?」

樓煥微怔,隨後取下眼鏡,拿鏡布擦拭。

他想自己可能看錯了。

然而等眼鏡戴回去,江鶴繁又說:「這事都過去一天了,怎麼還不處理?」

「……才剛十二小時。」樓煥不得不出聲糾正,為公關部開脫,「熱搜和熱門話題都撤了,媒體的報道和公.眾號的發文也撤了,但是微.博上那些人的留言撤不掉,等風頭過去就好了。」

暫時沒有別的辦法了,何風晚既然不讓他幫忙,他便不能自作主張壞她的規矩。

況且他們確實非親非故。

但轉念一想,他並非什麼都做不了。於是順口問著「何風晚嫂子的事怎麼樣了」,江鶴繁登陸自己八百年前註冊的空白微.博。

翻到一條轉發數上千的熱門微.博,底下獲贊最多的評論寫道:她這種貨色一看就是騙不了外國人,才回來坑我們自己人。

江鶴繁回復:誰和你是自己人?

然後往下,繼續回復。

樓煥:「……」

沒聽到回答,江鶴繁頭也不抬地催促:「說。」

樓煥這才應聲:「一個很有意思的發現,梁叢月與何灝是同鄉,父親經營武館,在當地頗有名望。」

江鶴繁聞聲一滯,撩起眼皮看他:「他們倆是同鄉?那何風晚呢?她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她們同省,但具體……」樓煥遲疑著,「很奇怪,何風晚國內的資料非常少,似乎不是一個地方的。」

江鶴繁加重語氣:「不要用『似乎』。」

「我會加緊弄清楚。」樓煥心虛地看他一眼,又低頭,「先生,這件事你昨晚才交代。」

哦,那是太趕了。

於是緩下語氣,江鶴繁抬手扇了扇,「行,你先出去吧。慢慢查,信息務必準確。」

下了逐客令后,樓煥沒走,仍站在原地。

江鶴繁不得不放下手機,問:「還有事嗎?」

「先生,你不會在幫何風晚……」

江鶴繁瞥一眼頁面上的回復對話框,問:「有什麼問題嗎?」

「先生,你不會……」

江鶴繁正色說:「何風晚有意接近我,我考慮順水推舟,裝作讓她得逞的樣子,放鬆她的警惕,再進一步套出她的目的。」

樓煥瞭然地點點頭。

聽起來很有道理。

但是鬼才信。

「我出去了。」

樓煥說著轉身,卻被江鶴繁叫住:「對了,我們這棟樓是不是還有家酒店?」

「是。」

「鼎藝準備簽的彩妝廣告,你安排去那家酒店取景。」

樓煥不解:「彩妝廣告在室內攝影棚就能完成。」

江鶴繁不做聲地看他。

目光里的壓力又來了,樓煥暗暗嘆氣,應道:「明白了,先生。」

他走後,江鶴繁又默默回復了半小時。

杯水車薪。

可他想著,要是何風晚在掃到這些攻擊言論的時候,看到有人與她同聲同氣,心裡也會好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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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心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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