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4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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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僅存的理智,她拚命回憶歐洲雪崩規模的分級,長度和體積的裁定,估算眼前這場災難的破壞性。於是眼睜睜地,注視著那個黑色的點頃刻間沒了影。

應該是場小雪崩,雪勢還未抵達坡底就靜了下來,全程不及一分鐘。

但人沒了就是沒了。

何風晚徹底慌了神,支著雪杖滑去。

害怕見到江鶴繁遭雪深埋的慘況,但她仍全速前進,她還記得搜救步驟,必須爭分奪秒。

慌亂中丟了護目鏡,何風晚盯久了雪面,白亮反光刺激眼淚落下,須臾風乾在皮膚上留下細小尖銳的麻癢與疼痛,隨後變成真哭。

「江鶴繁!」何風晚滑至雪崩發生的區域,雙手合成喇叭,放聲呼喚。

回應她的只有嘶嚎的風聲,回憶印象中他最後出現的位置,何風晚立即按江鶴繁教她的方法搜救,從背包取出鏟子挖雪。

不過最早教她搜救的,是哥哥。

那時何風晚才十歲,背過身去堅決不看,氣鼓鼓地問:「你也知道有危險,為什麼還去?」

哥哥布滿粗繭的大手溫柔撫摸她的頭頂,笑眯眯地說:「我沒別的事情可做,只有這一件。我已經被征服了,凡是去過峰巔的人,都會一再地踏上朝拜的路。」

這真是太不浪漫的說辭,完全不能打動年幼的何風晚。

去國外登山不但費時費力,一次旅途就要付出幾十萬的開銷,是何風晚清貧的家境不能承受的。武館出身的哥哥後來不知結交了什麼人,遠赴非洲為私人保安公司工作,成為刀口舔血的雇傭兵。

毫不意外地死在那。

何風晚直到今天也無法理解,不止一次埋怨哥哥是個傻瓜,所有輕視生命的人都是傻瓜。

包括眼下不知埋在何處的江鶴繁。

「江鶴繁!你這個混蛋!」

「你要敢死在這,我非扒了你的皮!」

「我說到做到!還要放干你的血,剝光你的肉,讓你就剩一堆骨頭!」

「……嗚嗚。」

混著斷斷續續的抽噎,何風晚哭出一副沙嗓,她瞪著通紅的雙眼,臉上有了發狂的表情。跪倒在雪地上,她雙手合力緊握雪鏟,很快刨出坑。

雪質干硬,一點不比鏟土輕鬆,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頭頂上方驀地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挖的地方不對,我要是被埋了,該在你後面兩米的位置。」

何風晚愕然抬頭。

江鶴繁側躺在一塊岩石旁,周身被明亮的陽光勾出一圈溫暖的毛邊。

抹了把淚,何風晚手腳並用地往上爬了幾步,生怕是自己的幻覺。

才終於看清他低下眼睫,狹眸匿在陰影里,光線便跳上了顴骨和鼻樑,整張臉觸目驚心的英俊。與他視線交匯的一瞬,何風晚不爭氣地心跳隆隆。

江鶴繁見她一臉愣怔,賤嗖嗖地嘆氣:「沒讓何小姐實現扒骨拆皮的心愿,不好意思。」

「混蛋!」

何風晚回過神,羞憤交加地猛撲過去,朝他掄起手臂,那發狠的神情似要和他你死我活地打一場。

卻忘記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力氣都耗盡了,才站起就是一陣大腦缺氧的眩暈襲來,她兩眼發黑地往後倒。

江鶴繁伸手去撈,沒想到被她拉著一起摔倒。

兩人一道往坡下滾了幾米。

何風晚睜眼,江鶴繁的臉近在咫尺,這才發現始終被他完好地護在懷裡,半點沒磕到。

他深眸溫柔地一開一合,太近了,連剃凈后泛青的須面,那些稀疏卻長得不可思議的睫毛都看清楚。何風晚面向他的脖頸和臉頰燒起來,皮膚下血液亢.奮地流動。

她推了推,沒推動。

不得已,喉嚨擠出微弱的抗議:「你……」

江鶴繁這才鬆手。

顧不上數落,何風晚背向他脫掉手套,捂臉散熱。畢竟頂著大紅臉和他爭執,實在太沒氣勢。

卻不經意瞄到他輕輕抖動的肩膀。

他居然在笑!

何風晚怒吼:「喂!你笑個鬼啦!」

江鶴繁隨即緩了緩,說:「不是你讓我笑的嗎?」

「我——」何風晚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凶著臉,「我沒讓你現在笑!」

江鶴繁索性轉身,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眼前的何風晚一張臉皺巴巴的,淚痕斑駁,看著慘極了。

她趕緊偏頭,音量明顯小下去:「看我幹什麼?」

「等你告訴我什麼時候該笑。」

可惡!

何風晚氣急敗壞地大叫:「現在不許看!也不許笑!」

身後便真的沒了動靜。

及至情緒平復,何風晚之前縈繞心頭的那點難過也散去了。

江鶴繁這才又開口:「這是小型的松雪塌陷。剛才那塊積雪下藏有空間,我的滑動造成額外負載,坡面受力引發了塌陷。」

「不過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還好運氣不錯。我衝過雪崩區,躲在岩石旁邊觀察有沒有後續的塌陷。看著陽光不錯,就順便躺下,然後聽到何小姐的聲音。」

想起剛才的驚慌,何風晚生氣地說:「沒事就早點出來露個頭很難嗎?知不知道我真的以為……你這樣叫別人擔心真是……」

「對不起。」江鶴繁誠懇地垂目。

何風晚無措地張張嘴,他低眉順眼地率先繳械,這下再生氣就是她的錯了。

算了,反正剛才摔倒的時候,他也幫了忙。

何風晚整頓行裝,重新穿好雪板,漫不經心地說:「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好。」

*

下山的一路,兩人都沒說話。

何風晚看向地上蜿蜒的兩道人影,時而重合,時而分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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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心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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