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拉塞爾的賭注

「說說新王為什麼要放棄王都，而你為什麼又留在了王都里？」零七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弗利艾陛下並沒有打算放棄王都，他也沒有打算過要臨陣脫逃，但是先前那位龍使帶出去討伐白鯨的軍隊，被龍使滅了一半，回來的路上又接連遭到了魔女教與帝國軍隊襲擊，已經潰不成軍了。」

「討伐白鯨的軍隊，幾乎就是王都的主力部隊了，因此王都已經沒有軍力去抗衡帝國圍城的軍隊了，所以王妃才做出了暫時撤離的決定，支持者們則是那些膽小如鼠的貴族，正因為我對他們的撤離感到失望，才選擇留下坐鎮王都。」

「那個冒充龍使的傢伙滅了一半討伐白鯨的軍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零七對此感到不解。

「那位大人與殿下立下盟約，他先用強悍的實力大鬧王選現場給賢人會壓力，再以龍使的身份將王都的主力部隊盡數調去討伐白鯨，好讓殿下稱王並一舉拿下王都。」

說著說著，拉塞爾臉上盡顯遺憾之色。

「至於那位大人為何滅了一半的伐鯨大軍，因為賢人會畏懼龍歷石上的預言，害怕忽然出現的龍使會擾亂他們的計劃，所以賢人會給那支伐鯨大軍下達了圍剿那位大人的命令，而那位大人在出發前也事先做好了與伐鯨大軍為敵的覺悟。」

從拉塞爾的表情，零七大概猜到了那位冒充龍使的傢伙的下場，不過還是向拉塞爾求證道：

「那個冒充龍使的傢伙，後來怎樣了？」

「那位大人是世間罕見的強者，接連打敗了首席魔法師羅茲瓦爾、劍聖萊茵哈魯特，不過最後仍還是犧牲了。」

聽到這，零七心頭一驚，既然他都打敗了首席魔法師和劍聖，那王國還有什麼人能將他打敗？

而且即便贏不了，以那傢伙的實力，從大軍中全身而退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所以零七想不明白為什麼還會犧牲。

「他是怎麼犧牲的，難道是被暗算了嗎？」

「並非如此。」拉塞爾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后，異常惋惜道：「在伐鯨大軍出發前，賢人會為了保險起見，編造那位大人是半魔的謊言，讓劍聖去請大賢者出山，那位大人雖強，但終不是大賢者的對手。」

說到這時，零七與斯蒂拉都驚了，二人情不自禁地對視了起來，察覺到二人莫明對視的璐璐鼓起了腮幫子。

「大賢者怎麼會去討伐那傢伙？」

「誰知道賢人會那群人使了什麼詭計。」拉塞爾搖了搖頭。

「我沒問你。」

零七冷聲打斷了拉塞爾，目不轉睛地盯著斯蒂拉，想要從她的身上得到答案，斯蒂拉思索了一會後，開口答道：

「按理來說，那傢伙是不會離開監視塔的，所以劍聖請來的賢者，應該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徒弟夏烏拉，那傢伙以前就常以夏烏拉的名字在世間行走。」

竟然把大賢者稱作為那傢伙，而且話里似乎還跟大賢者很熟悉的樣子，這不禁讓拉塞爾好奇起斯蒂拉的身份來，於是拉塞爾望向了零七，打探道：

「零七先生，這位小姐是……」

為了接下來達成某種目的，零七並沒有刻意隱瞞斯蒂拉的身份，於是直接開口回答道：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就是大賢者的女兒。」

「這……」

不只是拉塞爾，在場眾人，包括菜月昴在內都驚得目瞪口呆，因為斯蒂拉此前從未跟他們提過自己的身世。

而最驚訝的人是諾雪和莉莉安娜，畢竟前不久他們親眼見過零七身上的古斯提科聖精靈，還得知零七曾是古斯提科的教宗，更何況他們都知道斯蒂拉把零七稱為主人。

所以他們都非常好奇，到底是怎樣的角色，才能讓這個世上的三傑之一——大賢者，他的女兒，心甘情願地成為僕人。

「零七先生身上真是有太多讓鄙人震撼的地方了。」拉塞爾不禁感慨了起來，「恕在下冒昧，先前零七先生曾說自己是龍之使者，雖然也拿出了龍使面具，但僅憑您這些片面之言，如何讓我相信您是真的龍之使者？」

零七並沒有親自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給斯蒂拉使了眼色，斯蒂拉領會到零七的用意后，當即撩起長發，露出那雙極有辨識度的精靈人尖耳，開口道：

「除了大賢者女兒這個身份外，我還是精靈人烈陽族的長老，我族曾受饋於龍，因此與龍立下了一個契約，契約的內容是鎮守龍使面具百年，直至有人通過龍的考驗得到龍使面具成為龍的使者，我族便要追隨那位使者一生。」

說到這，諾雪與莉莉安娜恍然明白斯蒂拉稱零七為其主人的真正原因了。

不過拉塞爾是久經黑白兩道的老狐狸，豈會輕易被斯蒂拉的言語動搖，只見其繼續堅持道：

「這聽起來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我還是無法就這樣輕易相信零七先生是龍的使者。」

「所以你相信之前那個冒充我的傢伙是龍之使者，是這意思嗎？」零七不禁冷笑了起來。

「要讓鄙人相信的話，至少也要讓我看到不亞於那位大人的實力，否則鄙人真的很難相信零七先生您說的一切。」

「你想看到何種程度的實力，我獨自擊退圍城的帝國軍隊，這種程度的實力夠嗎？」零七幽幽問道。

「若零七先生真有擊退帝國軍隊的實力，那我便相信零七先生是真的龍之使者。」拉塞爾點頭道。

「這遠遠不夠。」零七嘴角微翹，「拉塞爾，我們來打個賭，賭注就是，如果我擊退了帝國軍隊，你就得成為我的僕人，從此以後聽我從我的命令，如何？」

「零七先生若真有這樣的奇迹之力，拉塞爾自然願意成為先生的僕人，但先生若是沒有做到你所說的，又如何？」

「沒有如何。」零七微微笑了笑，「我這人有個壞習慣，向來說到做到。」

雖然零七給拉塞爾的感覺不像是會說大話的人，但他說的對拉塞爾而言，確實沒有什麼實感，以至於拉塞爾根本無法相信，所以拉塞爾抱著戲謔的口吻道：

「那零七先生，你準備何時去擊退帝國的大軍？」

「在此之前，你要先替我完成一件事情，把龍使討伐白鯨后凱旋迴城的消息放出去，既然你們都認為那個傢伙是龍使，而又都覺得我長得像那個傢伙，且那傢伙又死了，那我乾脆成為他，成為真正的龍之使者。」

「這事不難，零七先生，請給我一天的時間。」拉塞爾順口答應了下來。

「那好，後天正午，我會出城迎擊圍城的弗拉基亞大軍，到時候你把城裡的民眾們都叫到城牆上觀戰見證。」

「好。」拉塞爾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個問題。」零七忽然想起來了什麼，「新王帶著貴族們撤離了王都后，他們都去哪了？」

「去了北方米澤魯子爵的領地，他們計劃在那邊等待古斯提科與各領主的援兵，重新集結軍隊后再攻回來。」

「古斯提科的援兵，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零七頗為好奇。

「米澤魯子爵的妻子是古斯提科大祭司的女兒，通過這層關係，不難借到古斯提科的援兵。」拉塞爾答道。

聽到這，零七的嘴角不禁上揚了起來，看來王國這邊還沒有收到科尼克的死訊以及芙洛狄登基為教宗的消息。

於此同時，一個足以擊潰帝國大軍與盧克尼卡王貴勢力的計謀，在零七的腦中應運而生。

看到零七臉上的笑意后，莉莉安娜也跟著微微笑了起來，開口道：「看來零七大人要開始創造屬於自己的史詩了。」

「嗯，以後就有勞你傳頌了。」零七胸有成竹道。

隨後不久，零七眾人便在拉塞爾的府上共進午餐，進餐完后，拉塞爾又邀請零七一行人在他的府邸住下。

由於之前零七住的那地方太小，現在人多了，還真沒地方給白鱗他們安排去處，於是本著後天就是拉塞爾主子的想法，很自然地接受了拉塞爾的提議。

吃完午餐后，零七又把菜月昴、小六、斯蒂拉三人叫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老大，找我們來是有什麼要吩咐嗎？」菜月昴問道。

零七點了點頭，目光從菜月昴和小六身上掃過，接著開口吩咐道：「小菜、小六，你們兩個跑一趟，去把烈陽族的人從密道裡帶進城來，小六你需要跑得再遠一些，奇力塔卡的那頭飛龍你拿去，去古斯提科聖都找芙洛狄，讓她派兵過來。」

「好的零七大人，我們現在就動身嗎？」小六打探道。

零七點了點頭，隨後小六跟著菜月昴一起出了零七的房間，房間里只剩下了斯蒂拉與零七二人，零七開門見山道：

「斯蒂拉，你覺得憑我一個人能擊退帝國大軍嗎？」

「如果只是對付那些雜兵的話，來再多都不是你的對手，但帝國也有非常棘手的傢伙，他們的大將軍奧魯維，是實力不遜色於盧克尼卡劍聖的角色。」

「對上奧魯維，我有多少勝算？」

「不好說，如果我們一起上，就有十成的勝算，如果你自己一個人對付奧魯維的話，用上露菲婭和芙洛狄的話，至少會有八成勝算，剩下兩成在於，不知道奧魯維會有什麼底牌。」

「跟我說說奧魯維的情報。」

斯蒂拉點了點頭，俯身將櫻唇靠向零七的耳旁。

……

入睡前，有人敲響了零七的房門。

待零七打開房門后，手裡捧著一件黑色衣物的璐璐出現在零七的眼前，零七愣了愣，開口道：

「進來說吧。」

璐璐將手裡捧著的那件黑色衣物放到了零七的床頭柜上，露出如花般的笑顏，用手撫著那件黑色衣物，說道：

「這是我前些日子親手做的斗篷，可能做得小了一些，但應該能穿得進去，你可不能嫌棄啊。」

「嗯，好，謝謝。」

零七這聊死天的功夫，瞬時讓房間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璐璐有些拘束地坐在零七的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開口道：

「你別傻站著了，坐這裡來。」

「好。」

零七點了點頭，乖乖地走到璐璐身邊坐了下來。

零七剛坐了下來，璐璐便猝不及防地伸出雙臂環住了零七的腰，還把臉頰輕輕枕在零七的肩膀上。

零七愣了愣，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璐璐。

「把頭轉過去，別一直盯著人家看……我會害羞的。」璐璐臉蛋忽然滾燙起來。

「好。」零七乖乖地把目光從璐璐身上挪開。

兩人相繼無言了許久后，璐璐率先打破沉默，開口道：

「零七，你變了好多。」

「有嗎？」

「你一開始給我的印象，冷得像塊冰雕，給人一種生人勿進的感覺，但是回來之後，我發現你身邊的夥伴變多了。」

零七沒有否認，點頭道：

「嗯，因為經歷了很多。」

「你開始變成了另一個我不認識的零七了。」

「人總會變的，我們重新認識就好了。」

聽到零七這話后，璐璐安心了下來，臉上隨之盛放笑容，道：「嗯，那我們重新認識，我叫璐璐，餘生請多指教。」

「嗯。」零七點了點頭。

「不許說『嗯』！」

璐璐猛然用雙掌握住零七的臉頰，把他的腦袋轉了回來，然後飛快用香唇堵住零七的口。

零七摸不透璐璐的意思，選擇僵成一塊石頭靜觀其變。

不知過了多久后，璐璐主動分開了吻住零七雙唇的香唇，臉蛋快要滴出血一般，羞得低下了頭。

「那我該說什麼？」零七幽幽問道。

「說些我愛聽的話。」

「比如？」

「你……喜……喜歡我……之類的。」

「喔。」

「你倒是說呀！」璐璐急得忍不住想要再強吻零七。

「璐璐，我不太懂這些。」零七神情嚴肅了起來，思緒隨著目光飄向窗外的圓月，「總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回到故鄉那邊去的。」

「不能為我留下來嗎？」璐璐盯著零七問道。

零七沉默了，璐璐得到了答案，悄然落淚。

「我不太懂這些，璐璐。」零七再一次重複道。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你的故鄉。」璐璐問道。

「現在還不知道，也可能回不去了。」

「那我希望你留下來。」璐璐也隨著零七的視線望向了窗外的圓月，「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

零七搖了搖頭，幽幽開口道：

「雖然我不太懂那些，但是我知道，人對於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想要佔有。」

「我還以為你這榆木腦袋不明白我的心意呢。」璐璐吟吟

笑了起來，「原來你知道的啊！——」

「我還不明白喜歡、或者愛一個人，是怎樣的心情，我沒有這樣的經歷，無法體會，所以不懂。」

璐璐沉默了一會後，笑著問道：

「那你想要佔有我嗎？」

零七搖了搖頭，但卻說道：「我想保護你，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非常看重的人。」

「獨一無二的那種嗎？」

「嗯。」零七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呀？」

「朋友？」零七回頭看了看璐璐。

「能更進一步嗎？」璐璐笑著問道。

「可以試試。」零七點了點頭。

「那我決定了！」

「是什麼？」

「如果有一天你要回你的故鄉去了，一定要跟我說。」

「嗯。」

「我會跟你一起去的。」

聽到這話，零七愣愣地望向璐璐，而璐璐又一次主動把香唇貼近零七的嘴唇。

此後，零七的房門一夜未打開過，直至天亮，璐璐才戀戀不捨地從零七的房間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