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謝亞龍下課!
神廟裡到處都是灰矮人的屍體,這一役,逃亡至此的三百名暴動者幾乎全部被殲。
之所以說「幾乎」,因為最重要的一個傢伙不在死人堆里。骨頭,灰矮人的首領,捕念者的佼佼者,有大智慧的大基佬……我們在哪兒都沒能找到這傢伙,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在我們的陪同下,厄德隆漫步在培羅神廟裡,冷著六條觸鬚的章魚臉,灰白鼓泡眼翻來翻去,逐一審視我們的戰績,直到看見兩個織法者的屍體才微微動容。
「艾克林恩先生,」奧術長老一張嘴就是詭異的土元素語,「現在你被判決有罪,罪名是參與顛覆本城的陰謀。我身為地獄火之城的統治者,現在要逮捕你。」
「地獄火之城的統治者?」賽恩插嘴問,「蘇拉克呢?」
厄德隆的回答簡單幹脆:「死了。」
賽恩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暴亂者的進攻波及了腦池,」厄德隆說,「蘇拉剋死了。」
我問:「我能問一下,當時您在哪兒?」
「腦池,」從厄德隆冷冰冰的語氣里我什麼都聽不出,「我趕去的時候發現蘇拉克已經死了。」
艾克林恩用咳嗽打斷了我們。
「如果我沒記錯,」巫師說,「根據靈吸怪頒布的法律,不服從判決者可以向判決他的靈吸怪挑戰以贏得清白?」
傳奇奧術長老打量了他好一陣子。
「靈吸怪的法律,只對靈吸怪有效,」厄德隆說,「你不是靈吸怪,沒有通過挑戰贏得清白的權力。不過,你剛才的意思是打算向我挑戰?」
巫師笑了。「我以一個奧術施法者的身份向身為傳奇奧術大師的您提出挑戰。您有膽量迎戰嗎?」
「明天下午,七橋角斗場,我給你這個機會,」厄德隆冷冰冰地說,旋即轉向我,「從現在起,人類巫師交由你控制,他必須繼續呆在空間鎖的效果範圍之內。如果明天我見不到他,法曲畸形兒,那麼你就得代替他受死刑。」
「這就是你不把捲軸給我的原因?」艾克林恩裹著毛毯躺在牆頭問我,空間鎖持續的時間有十幾天,無論如何他也是逃不脫的,「因為你知道我就要死了,是嗎?」
「厄德隆的自負讓你活過了今天。」
地下激流的瀑布在我們面前隆隆作響,艾克林恩怔怔地看著它。
「或許,我真的要死了,」他突然用力地揪住自己的頭髮呻吟,「近距離接近厄德隆,我能感覺到他體內的奧術能量就像沸騰的大海,實在是太強大了。據說他掌握了很多傳奇奧術,我想那不是謠言。還有蘇拉克,蘇拉克是傳奇靈能大師,也被他趁亂殺死了?」
我沒有搭腔。
他苦笑:「我一開始就是他選定的替罪羊,是嗎?不是那些半龍。」
暴動伊始,半龍就一個都沒有出現,不論在城市的哪個角落都看不到他們的影子。
「恐怕他們是他的秘密手下,不是臨時盟友,」我緩緩說,「否則他沒有不拋棄他們的理由。」
「好吧,我死定了,」艾克林恩漸漸平靜下來,「但無論怎樣,最起碼我贏得了一次反擊的機會。」
的確如此,如果剛才艾克林恩反抗,厄德隆要下手殺他,他連抵抗的力量都沒有。身處空間鎖範圍內無法傳送逃跑,還在戰鬥中用掉了那麼多高級防護和反製法術……厄德隆伸出一條觸鬚就能把他捻成粉。
休息一個晚上再決鬥,有足夠的時間重新整理和恢復法術,無論如何也比立刻拒捕強。
一個奧術捲軸輕輕地放在巫師的身旁。
「哇喔,」艾克林恩說,「這可真是個驚喜。」
我淡淡地說:「我說過,你會得到的。」
「可你居然剋扣了一個,」艾克林恩沒好氣地盯了我一眼,「我是該感謝你這時候仍然知道兌現承諾,還是該痛斥你的惡劣奸商行徑?」
他一邊說著,一邊展開了捲軸。
「而且這也不是『真言術:死』!這是……」他的眼睛越瞪越大,聲音卻越放越低。
我轉身離去。「祝你好運,巫師。」
本能釋放室的紅色拱門已坍塌成了廢墟,戰火燃盡,血跡仍隨處可見。
紅獸人三兩下搬開碎裂的巨石,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揮之不去的屍臭從裡面直躥出來,熏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守在這裡,不允許任何生物進出。」
我這樣吩咐他,然後給自己灌了一瓶麻痹藥水,大步邁入岩洞,向深處走去。
激戰過後泡了個SPA,之後舒舒服服地一夜睡到第二天中午,現在的我容光煥發,精神力盡復不說還頗見增長,心靈異能的運用更加流暢自如了,這或許是好事,只是時時造訪腦袋的眩暈和頭痛也更加強烈了。
我沒去七橋角斗場等著觀看巫師對厄德隆的決鬥,毫無懸念的對決缺乏吸引力。我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艾克林恩能死得毫無痛苦,儘管這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渺茫,我仍然如此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
本能釋放室的血紅帷帳都被撕扯成了碎片,(到處是蜷縮的卓爾雌性的屍體。她們個個瞪著眼睛,吐出舌頭,有的用力掐著自己的喉嚨,甚至有的用指甲挖開了自己脖子上的氣管。當城市陷入了激戰,沒人在意這些變成腦殘的卓爾雌性的死活,不知是誰擊塌了岩洞大門,於是毫無抵抗力的她們都被困在岩洞里窒息而死。
我仔細地逐個兒檢查她們,直到發現了令我滿意的傷痕:那是一個身材高大健美的卓爾雌性,在她纖細僵硬的後背上有一條狹長的割裂傷,傷口從肩膀直劈到臀部,幾乎把卓爾切成了兩片,卻一點兒血跡都沒流出。這是轉位者的次元斬擊。
穿過被我徹底破壞的秘銀門,人面葵的花房裡瀰漫了濃郁的臭氣,花房裡同樣找不到一個存活的生物。伯根杜爾和幾百具肉花盆的屍體一直都浸泡在小湖裡,把水搞得腥臭無比。
我無聲無息地漂浮走過水麵,小心翼翼地穿過湖心小島,足不點地筆直向前。
又走了很長一段路,幾近窒息的空氣變得清新起來,我發現自己穿過了花房后長長的隧道,正站在一片絕壁的中央。
這裡赫然是另一個陌生的地下裂谷,和地獄火之城的裂谷相平行,只是這裡一片死寂,下面沒有熔岩火焰河,上面也沒有地下急流瀑布。沒有地熱,沒有水源,刺骨的寒冷,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連苔蘚都無法在這兒生存。只有無窮無盡的風暴在遍布黑岩的裂谷中肆虐,如果不是我牢牢抓住了石壁,這呼嘯的狂風不知會把我卷向何處。
一點火光在我面前的黑暗中跳動,似乎觸手可及,實際卻遙遠不知凡幾。
暴動伊始,半龍就一個都沒有出現,不論在城市的哪個角落都看不到他們的影子——這裡是跟地表直線距離超過五十英里的幽暗地域最深處,又有奧術迷鎖的限制,非靈吸怪生物想直接傳送進出本城無異於做夢。兩個來自地表的半龍,他們又能藏匿到哪兒?
他們就在這裡,而且一直都在。
我不打算冒險用心靈異能去探測,剩下的兩個半龍,那個半龍巫師還好說,另一個卻是心靈術士進階的轉位者,顯能水平不亞於我,對心靈異能的波動相當敏感。
幸好火光周圍綽約人影的尺寸為我提供了衡量距離的參照物——即便是擁有黑暗視覺的半龍,在這寒冷孤寂的地方也只能燃起篝火取暖。
又觀察了一小會兒,我的眼中銀光爆閃。
六級心靈異能,時間加速。
跨過任意門,進入另一時間幀的我來到了裂谷對面一處淺淺的岩洞里,站在距凝滯不動的篝火前五十英尺處。
看到眼前因處於標準時間幀而定格的景象,我饒有趣味地微微偏頭,圍繞篝火席地而坐的幾個人一半兒都是老面孔,久違的熟人組合真讓我感到親切。
在我面前正對著我的,是遍尋不獲的大智慧基佬,捕念者頭目骨頭;一左一右,分別是半藍龍精靈和補好臉的半龍巫師。另外還有三個灰矮人,我能感到他們靈魂之光比骨頭還要明亮,如果我沒猜錯,他們也同樣是暴動者頭目,頂級捕念者。
骨頭和灰矮人就不必講了。捕念者是靈吸怪的天敵。
我親眼見半藍龍精靈顯現過心靈術士的心靈異能,顯然在進階轉位者前他不是心靈武士,或許是操能系或者傳送系的心靈術士。轉位者空間移動的強大優勢是以犧牲顯能水平換來的,我估計他只能顯現五級的心靈異能,這方面我略高一籌。
至於半龍巫師,實力很難評估。再菜鳥的初級巫師照樣能使用高級奧術捲軸,那位美餐女士自身施法水平不會超過七環,卻差點兒用九環奧術捲軸送我上路。雖說我只見過半龍巫師施展六環奧術,但在我的秘法視力里他璀璨如繁星,也不知身上帶了多少魔法物品,一個高級巫師唯一不缺的魔法道具就是捲軸。
現在,我要殺了他們。
隨著心靈異能的顯現,篝火周圍十英尺內頓時閃爍起一片奪目的星質光輝。
我瞬發了一級心靈異能,油膩術。和奧術相比,心靈異能的油膩術是以心靈力量從星界中抽取星質油化而成,它不僅可以使區域內的物體滑不留手,生物站立不穩,還有令它們光彩眩暈的效果,所以又有別名叫星質光輝。
然後又是一個一級心靈異能,操控火焰。
這兩個心靈異能都不是直接作用於生物,捕念者的異能抗力再高也休想抵抗。
剛剛展現完這兩個心靈異能,驟然襲來的時間幀動蕩使我感到一陣眩暈噁心:時間加速結束了,我回到了標準時間幀。
「幸會,先生們。」
在魔法警報結界的手鈴聲中,六個敵人驚怒交加地看見我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同時在一片燦爛光輝中滑倒在地。我按耐住噁心,欣賞篝火在操控火焰的作用下驟然膨脹,油膩術的覆蓋範圍一下變成了火海。
下一瞬間,火焰重新縮小,油膩消失得無影無蹤——半藍龍精靈強忍火燒的痛苦,增幅顯現了三級心靈異能,解除靈能。
儘管如此,散發著焦臭和肉香的所有敵人還在痛苦呻吟著打滾,一時沒人向我進攻。至於不停嚎叫的半龍巫師,很不幸,他剛補好的臉蛋又成了一塊六分熟的烤肉。
這使我有充裕時間撐過了時間幀變動導致的頭暈和戰慄,完成了新的異能顯現。
傳心者特有的四級心靈異能,心智分裂。
這個心靈異能可以讓我的心智分裂成兩個獨立的部分。每個部分都完全自主的行動,就好像一個身體有兩個人格一樣。次要心智無法控制身體,但是每六秒都能額外多顯現一個心靈異能。只不過次要心智所能顯現的心靈異能比主要心智的低三級。
這是個威力強大的心靈異能,也是我最不願接觸的一個心靈異能。
兩個心智,雙倍疊加的頭痛。
在完成顯能的一瞬間,難忍的劇痛揪扯著我的大腦。
低級生物,你們必須付出代價!劇痛點燃的狂怒使我用心靈感應向他們放聲咆哮,巨大的心靈怒吼回蕩在每個將死者的心頭。
以痛苦的名義,顫抖吧!
精神波動清晰地傳入了我的意識,半藍龍轉位者顯現了次元跳躍。這個打算利用倒地不起的同夥做肉盾,自己拉開距離顯能偷襲的膽小鬼。
痛楚和狂怒賦予了我超越自我的巨大動力。
就在半藍龍轉位者身形消失的電光火石的一霎,七級心靈異能,傳送變向。
這個直覺轉念就能顯現的心靈異能可以改變範圍內敵我一切傳送的終點。無論這傳送是靈能的還是魔法的,是小到空間滑步、行影術、相位互換、任意門,還是大到傳送術乃至異界傳送、傳送法陣。無需考慮原傳送距離限制,都將由我接管傳送並為它重新指定一個新的終點。
至於我重新指定的這個新終點……
我抬起頭,冰冷地注視著轉位者的兩條腿了無生氣地從岩洞天頂垂下來,跳躍的篝火為它們在岩壁拖出兩條長長的影子。半龍轉位者被我直接變向傳送進了頭頂數百噸的岩石里,上半身擠得粉碎。
四個灰矮人剛剛掙扎著爬起來,被我瞬發一個油膩術又摔翻在地,同時次要心智對準半龍巫師顯現操縱聲音,主要心智又對準他顯現了一個四級心靈異能,操縱肢體。
早在精神力進階可以展現六級心靈異能的時候,我就選擇了拓展轉化繫心靈異能的職業專長。
操縱肢體,這個轉化系的四級心靈異能根本用不著和獵物精神接觸,就直接控制其身體行動。如果對手是體質強韌的灰矮人捕念者,我不能保證成功,但是對身體纖弱的巫師,這招十拿九穩。
這異能對僅憑思維就能顯能的心靈術士用處不大,但一個要想施法則必須頌唱咒語或使用手勢的巫師……
半龍巫師還在垂死掙扎,他想去觸摸他的高級儲法戒指,這是個好主意,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雙手不聽使喚地扯開了自己的褲腰帶,攥住自己的下體,慘叫著以超過五百每秒的手速做起了活塞運動。
我轉而把目光投向仍在油膩里打滾兒的灰矮人們。
該處置這幾個暴動的殘渣餘孽了。或許我應該把贊格羅傳送過來,他會很樂意解決他們,尤其是骨頭。
我正想著,骨頭突然一骨碌當先,身軀蜷縮成球嘰里咕嚕滾向岩洞口。其他灰矮人有樣學樣,滾得比跑得還快。我措手不及,沒能攔住。除了一個滾錯方向撞在岩壁昏迷不醒的,其他兩個都順利逃脫。
他們先後消失在洞口,滾落漆黑無比的裂谷。
在那一瞬間,我看見骨頭以高難度的動作凌空翻滾,面向我高高豎起了拇指:「我一定會回來的!」隨即消失在黑暗中,狂風中只隱隱傳來他拖長聲的尖叫:「啊啊啊,該死的狼牙棒!我的……痔瘡……」
火焰噼剝作響,為岩洞里鋪上一層暖色,洞外漆黑一團,狂風怒號。
我穿過轉位者雙腿那兩條長長的影子,來到了倒在油膩中死去活來的半龍巫師面前。當篝火把我巨大的影子籠罩在他頭上,他渾身顫抖,抬起六分熟的爬蟲臉看著我,一臉的驚恐。
現在只剩你和我了。我對他心靈感應。
「奧運加油,謝亞龍下課!」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裡帶了哭腔,「奧運加油,謝亞龍下課……」
我知道他想要幹什麼,那是八環奧術,真言術:震。僅大聲念出一個威力無比的詞就能讓近距離的敵人無條件震懾麻木,不管對手是否能聽見那個詞——顯然聰明的巫師考慮到沒法做手勢才改用了這個純咒語施法的奧術。
只是這個威力無比的詞兒他就是念不出來。
咒語在發聲的瞬間被分解重組,出口就成了連誰也不知道涵義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半龍巫師顫抖著,抓緊了和油污一塊兒裹在身上的移位斗篷,把手指抓得蒼白,我沒操縱肢體阻攔,可他仍舊不敢觸發它——頭頂上掛著的那一位已經給他做出了良好示範。
我蹲下,跟他面對面,他觸電似的畏懼后縮。
觸鬚撥開了他抓緊移位斗篷的手。於是他蜷起身體嗚咽著,哭得像個嬰兒。
「奧運,加油,謝亞龍,下課,下課……」他近乎絕望地反覆嘮叨,身上毫無奧術能量波動,可能是在向我求饒。
痛苦,是我的朋友。
我在他心裡輕聲低語,觸鬚緩緩爬上了他滿是鼻涕眼淚的烤肉臉。
請容許我向你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