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四更
第二百八十三章
他是想著問問能不能退貨,畢竟有了大丫跟晟瑾以後,他已經很是滿足了。沒得讓媳婦再去冒險,他可是清楚記得劉嬤嬤說過,女人生孩子那就是走一回鬼門關,一個不慎就會傷了。
在他心裡,就算是要繼承香火,那不是有了女兒跟兒子了么?至於什麼多子多福的話,他卻是從來沒信過的,就好比先帝爺那麼多兒子,最後除了太子之外哪個落得個好下場了?
本能的林寶珠就不願意聽自家那個腦迴路不正常的男人接下來的話了,她也不搭理他,只摸著自個的肚子喃喃道:「寶兒啊,你爹不稀罕你跟娘了,回頭娘帶你跟你哥回桃樹灣,咱也不稀罕他。」
張滿囤一聽這話,也顧不得媳婦是不是再說鬧話,趕忙湊上去小聲哄了起來。
「媳婦,我稀罕,怎麼能不稀罕呢,我就是怕你累著。」說著,他粗糙的大手就摸向了自家媳婦的肚皮,那雙牛眼也慢慢有些濕潤了。晟瑾那時候,他因著漠北戰事沒能陪在媳婦身邊,已然是懊悔的很了,眼下重來一次,就算是天大的事兒也比不過陪著媳婦了。
接著,倆人又是一番你儂我儂,而邊上伺候的香茗過呢秀麗冬梅,也捂著嘴偷笑著識趣兒的退出了房間。老爺跟夫人的感情真好,不說別的,外人誰不知道自家老爺最是喜歡冷著臉看人?操練起下頭的人來,可是絕不手軟的,就算是宗親家的少爺,只要入了老爺管轄的軍營當差,那就沒一個不哭爹喊娘的。也是因著那個,老爺除了有大周第一悍將的稱號之外,也有個黑面閻羅王的名聲。
可是外人哪能知道,在府中時候,老爺完全是另一番模樣?只要對上自家夫人的事兒,老爺恨不能化身成為二十四孝好相公。要是不府中也下人幹活兒伺候著,怕是但凡事關夫人的事情,他都得親手幹了。
「香茗姐,我怎麼看著老爺剛剛並不歡喜,反倒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在林寶珠跟前伺候的四個丫鬟各司其職,但最適秀麗不起眼,這會兒出了屋子,她自然就有些擔心了。
「你別亂想了,老爺對夫人的好但凡是人就都能看出來,眼下怕是一時沒會過勁兒來,待到回神之後怕是就該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見外面有人看過來,香茗不慌不忙的開口說道,「再說,主子的事兒也輪不到咱們議論操心。」
見香茗沒給她好臉色,秀麗不由得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只是想到心裡那點暗搓搓的心思,她還是犟嘴道:「我也是為著夫人著想,畢竟夫人若是身子不便利了,老爺身邊豈不是就沒了伺候的人?」
香茗看了一眼蹙著眉頭,覺得秀麗的話有些不像話了,若是被人聽到怕是又是一番流言蜚語。想到這裡,她不禁心裡暗道回頭要尋個時候同夫人說一下,秀麗似是起了旁的心思。
就好比現在,明明不該她在屋裡伺候,但她卻早早的打扮的嬌俏,待到老爺進屋以後,更是嬌羞滿面甚至還含情脈脈的瞟了好幾眼。也就是夫人眼下心裡歡快,沒得心思在意她,才沒發現不同。
其實也不是說她們做丫鬟的就不能動春心,不能擦脂抹粉裝扮自個。相反,夫人總說做女子的無論身份總不能太過虧待自己,而且也總會把張記鋪子里專門給女子梳妝或是裝扮自己的香粉胰子賞給她們。若是碰上休息時候,夫人還會讓人選了艷麗的料子給她們四個做身衣裳。可以說,她們四個雖然是丫鬟,但在夫人跟前卻抵得上別人家的管家太太姑娘的。
而春喜就是如此,也因著她與黃禮通了心意,所以除了礙於照看少爺不能抹香粉之外,別的時候也喜歡穿的嬌艷秀麗。可那是因著有名頭,對此大傢伙兒瞧著也是暗暗為她高興,甚至還會同夫人一起打趣笑鬧她幾句。
可秀麗卻不同,她們長久在一起,從來不曾見她有過什麼動心的男子。反倒是在外頭聽話本時候,說道才子佳人,風/流少爺與俏丫鬟,多情老爺柔情丫頭的故事時候,她倒是多會滿臉喜滋滋的,似是極其喜歡一般。
外面的事兒打擾不到屋裡正甜蜜喜悅的倆人,在哄了媳婦高興之後,張滿囤心裡也漸漸喜悅甜蜜起來。媳婦又有了身孕,也不知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一會兒我還是讓劉嬤嬤回來照顧你,讓晟瑾的奶娘繼續照看著晟瑾,他都一歲多了,也該斷奶了。」張滿囤心疼自家媳婦,當然,更擔心那臭小子動作沒個輕重準頭,讓媳婦跟著受罪。
林寶珠瞧著他的模樣,忍不住失笑起來,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笑道:「當真是聽風就是雨,我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照顧不好自個,沒得那麼小心。」
倆人正說著呢,就聽見黃禮在外頭求見了,說是到申時了,老爺跟夫人該出發往宮裡去了。
要是往常,自然沒有什麼,他們倆只管照著規制出門就行。可眼下,林寶珠身子不適,加上本就受了寒,要是再去宮中除了三叩九拜的行禮朝見之外,還得忍受著宮宴之上的繁瑣禮節,光是想著,張滿囤就心疼。
所以,他哪裡捨得讓媳婦再去?
當然,林寶珠也是這個意思,眼下一切都不如她腹中的孩子重要。若是她之前沒有受寒,也沒有府醫的那一番警告,許是她也並不會太過在意,左右都是乘著轎子進宮。可現在別說她擔心再惹了風寒,就是不怕風寒強行要去,眼下一時半刻也起不來身。
「媳婦,你就別動了,我等下去錦若院子里接了她,直接帶了晟瑾同去赴宴。到了宮裡,我自然會先去尋皇上說明情況。」不等媳婦開口呢,張滿囤就一錘定音了。要是皇上責怪,那就只管責怪,反正他本來就只想整個將軍的官職護著媳婦,眼下都已經成了護國公,早就夠本了,也不想再想什麼加官進爵的事兒了。
至於皇上的斥責之類的,對他來說,就跟撓痒痒似的,是渾不在意。
待到入了宮,一路上雖然錦若跟晟瑾都還算落落大方,沒有墜了護國公府上的氣度,但依舊有各種目光投過來。而在太皇太後跟皇太后以及如今的皇後娘娘一番賞賜誇讚之後,那群宗室貴婦跟誥命夫人就更家眼熱了。
瞧著那護國公府上的大小姐倒是能撐得住場面的,年紀小小但卻很是穩准,禮數周全,倒是配得上她們家中的子嗣。當然,聽聞這位大小姐並不是護國公親生的,自然在考慮婚事上,她們也不會想著自家嫡長子,許是嫡次子還算門當戶對。
不說那些家中有正當婚齡兒子的人家是如何盤算的,就是別的官家夫人也在盤算呢。聽太皇太后等人的意思是,護國公夫人身體不適才沒能入宮,甚至為了示下恩/寵/,幾位貴人還賜了許多補藥下去。
而還沒打聽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的人,自然就會浮想聯翩了,最後更是有人竊竊私語說道許是護國公夫人有些不好了。其實按著平常人的想法,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入宮赴宴那可是體面光耀的事兒,要不是病的爬不起來,誰肯錯過這次在貴人跟前露臉的機會?
於是可就有人開始琢磨了,若是護國公夫人真不好了,許是自家還有家裡的侄女外甥女的也能得了機會取而代之。倒不是說她們覺得張滿囤這位護國公是個有擔當的能給女人撐起天的,只是誰不知道只要能搭上護國公的路子,那就離通天的道兒就不遠了。
想到這裡,那些慣是會口蜜腹劍的婦人們可就拉著錦若親切的說起話來。只是說來說去,不過是打探著護國公府里的事兒。
而錦若也再不是曾經那個唯唯諾諾膽小害怕的大丫了,現在的她,應對這種場面雖然也跟娘親一樣心裡不喜,但卻也綽綽有餘。當然,與那些身經百戰滿腹心機的人不同的是,她碰上不想答的話,只管笑而不語。這一招還是娘親教的,平時她在談生意或是巡查鋪子時候沒少用,多會唬住不少人。
這次的宮宴因著是新帝登基,又有許多小國的使臣前來覲見,所以與過去不同,大臣跟家眷多是分開的。各府的女眷還有被宮中特准入宮的嫡女們,都坐在右側,而文武大臣則按著官職大小坐在左側。中間是寬敞的大道,還有特地搭建的舞台。
不過因著晟瑾年幼,再加上被太皇太后等人特地關照過,所以這會兒則跟著姐姐錦若坐在女眷席面上。
若是說那些湊上來討好錦若的人是別有用心,那眼下晨月公主跟招娣幾個,則是打心底里同錦若親近。自然,也少不了是為著她懷裡那個正好逗弄的小傢伙兒。
有了先帝爺最/寵/愛,眼下又是與當今關係最親近的晨月公主上前敘話,那些暗搓搓的想要知道林寶珠是否是病重不治的人,哪裡還敢尋那個霉頭?誰不知道晨月公主的性子,且還有她與護國公夫人的交情,要是在這時候撞上去,怕是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出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