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二合一）」

卡特加特王國王宮內，洛德布羅克家族當代家主兼卡特加特王國國王拉格納，正在與他的弟弟羅洛和他的五個兒子，以及他的私人顧問艾塞斯坦共商討伐王國西北叛軍之事。

作為年初剛用武力奪得王位的強勢君王，拉格納絕對不允許自己的王國內有拒絕接受自己統治的勢力存在，而在王國西北割據一方的金髮王哈拉爾和血斧王埃里克，恰好就是這樣的存在。

與大陸其他人族國度不同，卡特加特王國是信仰強者為尊的國度，拉格納能以武力奪得王位那就說明他有成為國王的實力，卡特加特王國的子民會為他們的新國王而歡呼，卻不會對被奪走王位的老國王哀悼，因為失敗者的下場是死亡，弱者是不配得到憐憫的。

割據王國西北自立反抗拉格納統治的金髮王哈拉爾和血斧王埃里克父子，從本質上來說也不是老國王的忠實追隨者，他們的家族與拉格納的洛德布羅克家族是世仇，以前大家都是卡特加特王國的伯爵家族，有國王居中調解，勉強還能維持明面上的和平。

現在洛德布羅克家族的當代家主拉格納成了卡特加特王國的國王，哈拉爾和埃里克無論是出於自保和生存考慮，還是出於家族世仇考慮，都只有起兵反抗拉格納一條路可以走。

國家組織鬆散的卡特加特王國，民風極其彪悍的人民效忠的都不是他們的國王，而是直接統治他們的領主，這既是拉格納得以奪得王位的原因，也是哈拉爾和埃里克父子成功割據一方的原因。

自立為王后，滿頭金髮的哈拉爾被人稱之為金髮王，喜歡手持戰斧衝鋒陷陣的埃里克被人稱之為血斧王，這便是卡特加特王國境內兩大叛軍首領金髮王哈拉爾和血斧王埃里克的由來。

「父親，最近宣誓效忠我們的伯爵都有十幾個了，再加上我們自己的兵力，這都已經二十多倍於哈拉爾和埃里克的總兵力了，還要商量什麼，我們直接打過去不就行了嗎？」拉格納之子維特賽克搶在所有人之前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我們自己的人剛打完一場大戰，他們需要修整。」常年追隨拉格納南征北戰的拉格納長子比約恩，提出反議：「一旦我們發動對哈拉爾和埃里克的討伐戰爭，哪怕我們身後有十幾個伯爵的支持，我們身為戰爭的發動者，依舊要帶頭派出自己的人作為進攻矛頭。」

「那又怎麼樣？」拉格納唯一的親弟弟羅洛站起身來，滿臉戾氣道：「我們的人才是王國最勇猛的戰士，他們會用哈拉爾和埃里克的鮮血來警告所有人，拉格納的統治不容反抗！」

「可這樣會增加我們的傷亡！」拉格納次子烏伯站在了比約恩一方：「如果我們沒有強大的軍隊來維繫統治的話，那麼洛德布羅克家族對卡特加特王國的統治，根本不可能維持的下去。」

「任由哈拉爾和埃里克自立下去，拉格納同樣會威信掃地。」羅洛不屑冷笑。

「我們就該殺光所有跟我們作對的人！」拉格納幼子伊瓦爾的臉上儘是狠厲之色。

「伊瓦爾，也許你只是想殺光所有正常男人。」拉格納之子西格德譏諷伊瓦爾道。

「砰！」暴躁的伊瓦爾的直接抽出他腰間飛斧，砸向他正對面的西格德。

西格德與伊瓦爾是同胞兄弟，卻一直無法融洽相處；伊瓦爾因天生腿疾而脾氣暴躁，西格德身為兄長不僅不照顧殘腿的伊瓦爾，反而總是出言譏諷對方，以至於兩人關係極其惡劣。

「小子你敢招惹我？」躲過飛斧的西格德，隨即獰笑著撿起地上的飛斧：「我會用你的斧頭砍下你的腦袋，然後送給母親，告訴她，她唯一疼愛的廢物兒子已經不用再被她憐憫了！」

「西格德，除非你今天就殺了我，否則我遲早有一天會親手砍下你的腦袋！」

「砰！」面無表情的拉格納猛拍了一下桌子，對互相敵視的伊瓦爾和西格德訓斥道：「你們要麼就閉上你們的嘴巴給我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要麼就給我滾出去。」

來自父親的怒火，讓西格德坐會了他自己的座位，本就無法站起來的伊瓦爾，則是依舊用仇恨的眼神凝視著西格德，彷彿這樣就能殺死對方一樣。

「艾塞斯坦，你怎麼看？」拉格納把眼神望向了最受他重視的私人顧問。

「拉格納，你剛成為國王不久，我們既不能過度損耗自己的實力，又不能放任哈拉爾和埃里克的自立不管……」

不等艾塞斯坦把話說完，拉格納忠心耿耿的追隨者，且一直極度敵視艾塞斯坦的弗洛基就詭笑著打斷他道：「你說了一句誰都知道的廢話，果然是最優秀的私人顧問啊！」

「弗洛基，你也給我閉嘴！」拉格納怒瞪了滿臉不甘的弗洛基一眼。

「拉格納，身為國王，你應該把忠於你的領主調動起來，真正以一個國王的姿態發動對哈拉爾和埃里克的全面進攻，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只帶著你自己的軍隊衝鋒陷陣。」

「這裡是卡特加特。」聽不下去的羅洛，忍不住出聲強調了一句。

「艾塞斯坦，羅洛的話沒錯，這裡是卡特加特，領主需要親自衝鋒陷陣才能得到自己戰士的認可，國王也需要先帶著自己的軍隊衝鋒陷陣才能得到王國領主的認可。」

「拉格納，我們應該改變現狀，把這個部落一樣的國家真正變成你的王國。」

「艾塞斯坦，我知道你的雄心壯志，但在卡特加特我們首先要適應這裡的規則，只有在成為規則里唯一的最強者以後，我們才能有機會去改變規則。」拉格納對艾塞斯坦解釋道：「眼下，雖然我已經是卡特加特的國王，但我還不是這裡唯一的最強者，挑戰者依舊還是存在的。」

「那我們就從消滅哈拉爾和埃里克開始，向著唯一的最強者前進。」艾塞斯坦自信一笑。

「艾塞斯坦，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拉格納，我的確有辦法，但只能你一個人知道。」

艾塞斯坦的話引起來了在場其他人的一致怒視，哪怕是以往並不太反感他的比約恩和烏伯，都對他怒目而視，更不用說弗洛基、羅洛等本就敵視他的人了。

「你們先回去吧。」隨著拉格納的一聲令下，羅洛等人只能無奈離去。

「艾塞斯坦，你不用這樣故意得罪他們的，我相信我們之間的友誼。」

「拉格納，你以為我是為了鞏固你的信任，而去故意得罪他們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艾塞斯坦眼神灼灼的望著拉格納，對他問道：「拉格納，你還記得我們一起遊歷大陸諸國的日子嗎？你還記得你最初的夢想是什麼嗎？」

「從不曾忘懷。」

「那你覺得你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在實現你的夢想嗎？」不用拉格納回答，艾塞斯坦自己自問自答起來：「你像一個傳統的卡特加特領主一樣，把你征服的土地和人口分給你的弟弟和兒子，讓他們也成為領主；的確，這麼做增強了你們洛德布羅克家族的實力，但於你自己而言呢？」

「羅洛和比約恩他們的衝鋒陷陣，讓你坐上了卡特加特的王位，但你真的成為了國王嗎？卡特加特王國的國王，應該是唯我獨尊的一國之主，而不是卡特加特實力最強的領主。」

「艾塞斯坦，可能事情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悲觀。」拉格納為自己的行為辯解道：「雖然現在效忠我的領主只有十幾個，但只要我平定了哈拉爾和埃里克的叛亂，我的聲望就會大增，到時候剩下的那些觀望的領主也會向我宣誓效忠，我就會成為卡特加特至高無上的國王。」

「拉格納，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難道忘了你曾經的夢想了嗎？」

「艾塞斯坦，不是我忘了自己的夢想，而是我在奪得王位的過程中想明白了很多。」拉格納耐心解釋道：「以前我認為把所有權力收歸一人之手，就能讓卡特加特王國走上強國之路，就能讓我的家族永世為王，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限制卡特加特王國變成強國的因素，確有我們的制度原因不假，但根本原因還是我們的人口太少，不足以支撐我們的國家崛起成為強國；至於讓我的家族永世為王，那就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了，因為我無法保證自己的子孫都是強大的戰士，甚至我連讓自己的兒子和平相處都做不到。」

「所以，後來我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與其把整個洛德布羅克家族掌握在我一人手裡，還不如讓家族裡的每一個成員都成為領主；只有這樣，洛德布羅克家族才會真正強大起來。」

「即便有一天我不再是洛德布羅克家族的家主，我相信遍布卡特加特的洛德布羅克家族領主，照樣可以讓我們洛德布羅克家族成為卡特加特的最強家族；而洛德布羅克家族的強大，又會增強卡特加特王國的實力，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卡特加特與洛德布羅克共生共強！」

「拉格納，你把一切都想的太美好了。」艾塞斯坦並不認可拉格納的設想，他直言不諱的評判洛德布羅克家族成員道：「你的弟弟羅洛野心太大，就算是你坐在王座上，也只能讓他有所收斂，而無法根除他的野心；遲早有一天，他會在自己野心的唆使下，做出你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你的長子比約恩很強勢，他有多年闖出來的名聲，無論是在路人還是兄弟里，都有極強的號召力，但他的魯莽和對女人孩子的無情，同樣聲名在外；你的次子烏伯是個明事理的人，這點從他自小就能照顧極其敏感的伊瓦爾就能看得出來，但他的意志不夠堅定，遇事猶豫不決。」

「維特賽克，他多少也是明點事理的，可他對自己的兄弟太過冷漠，每次西格德和伊瓦爾有爭吵的時候，比約恩和烏伯都會出面制止，唯獨他一聲不吱完全看戲，沒有一點兄弟情；西格德是有自知之明的，但他喜歡逞口舌之快，這對於一個領主來說是非常致命的。」

「伊瓦爾，他不是你所有兒子中跟你最像的兒子，但卻是最有可能繼承你事業的兒子，甚至在我看來，他比你更有成為國王的潛力；只可惜，他那暴躁的性格和脾氣讓他經常失控。更讓人頭疼的是，他對西格德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這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拉格納，如果你的弟弟不是羅洛，你的兒子只有比約恩和烏伯，我相信你的卡特加特與洛德布羅克共生共強計劃，還是有一定成功可能性的，因為你有足夠的時間和條件去實施這個計劃。」

「但羅洛、維特賽克、西格德、伊瓦爾他們的存在，讓你的計劃根本不具備實施條件；即便你強行去實施，我想更有可能的結果，是你們洛德布羅克家族遲早會爆發一場內戰。」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拉格納面色如常，似是早就知道了這些情況。

「拉格納，你應該借著平定哈拉爾和埃里克叛亂的機會，先消耗羅洛、維特賽克、西格德、伊瓦爾他們的實力，讓他們失去反抗的實力，等到叛亂平定以後，再藉機明升暗降收回他們的領地和軍隊，把他們的領地和軍隊全部分給比約恩和烏伯。」

「艾塞斯坦，你說的辦法是對的，但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們可以確保比約恩和烏伯不出問題，可誰能保證他們的後代也不出問題？」拉格納神色平靜道：「也許，等到比約恩和烏伯共同執掌卡特加特的時候，他們就會面對我現在所面對的問題，我不敢保證他們身邊也能有你這樣的智者相伴，所以我要給他們如此處理這種事情做個榜樣。」

「你想發動對外戰爭？」多年的相知相伴，讓艾塞斯坦瞬間猜出了拉格納的心意。

「卡特加特我是準備留給比約恩和烏伯的，羅洛、維特賽克、西格德、伊瓦爾他們的領地，也是卡特加特的一部分，但可以不在現在的卡特加特境內。」拉格納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