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災星

韓伊一靜靜看著自己身邊躺著的兩個瘦弱的小娃娃，很難形容自己有一種什麼感覺，這是她的孩子，這間屋子裡沒有任何可以讓她當鏡子來照的器物，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長成什麼樣子，但是莫名其妙的，她就覺得這兩個孩子眉眼間很像前世的自己。

一定要讓他們倆活下去。

要怎麼活下去呢？這一家這麼窮，就是她自己也不過十六七歲就生了兩個孩子。恐怕就是這身體也是元氣大傷。韓伊一的沉思很快就被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了。

「老二呢？別人天天從鎮子上掙錢往家拿，他天天把錢填了他那個沒二兩肉婆娘的肚子，他長這麼大，我老婆子沒享他一分福，如今還要讓我拿錢給他看病，我可沒錢給他看病。」

屋子裡唯一的窗戶緊閉著，她看不到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只能豎起耳朵仔細聽院內的對話。她聽見之前自稱是她嫂子的人，帶著愉悅的語氣大聲向那個尖細聲音解釋著：「娘，老二沒事了，人都醒了，老二媳婦也已經生了！生了兩個娃呢！這可是大喜事呢！」

老二送回來時，大河說了鎮子上的大夫說二山子不成了，雖然現在醒過來了，但日後吃藥什麼的總是免不了。

老二家的雖然不怎麼講話，但人還是不錯的，大著肚子，都幫她幹了不少活，所以何氏也想幫他們一把，趕緊把生了雙胎的好消息說出來，也許婆婆一高興能拿點錢出來給二山子看病。

有心想要再說兩句，還沒有開口，就看見自家相公再給她使眼色，緊接著她就被姜老太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

「你說她生了兩個？這是要了我的命哦！哎呦喂，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那兩個就是災星啊，他們一出生，老二就受傷了，糧食也欠收，今年可怎麼過啊？」姜李氏想到自家良田的收益和隔壁家的一般田地收成一樣，就恨不得一巴掌拍飛老二媳婦和她生的兩個小崽子。

等大步走進了堂屋，看到姜老二的血淌的到處都是，姜李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惡狠狠地看向老大媳婦。

「你是恨不得老婆子我趕緊死，是不是？老頭子啊，你睜開眼看看吧，你走了之後，這些個惡毒婦人，就是想叫我早早的跟著你一起走啊，老頭子啊，你快睜開眼看看吧......」姜李氏一屁股坐在地上，佯裝著哭天抹淚。

「娘，你這是做什麼，大嫂一個弱質女流在家，怎麼抬得動二哥啊，爹走了......我們家可全靠娘你撐著了，娘您可得保重身體啊，大哥你還不快把二哥移回他屋子去，這麼大血腥氣，衝撞了娘可怎麼得了。」

姜叔山看向自己的大哥，示意他趕緊把床上的人移走，自己把老娘從地上攙起來，扶到飯桌旁坐了下來。

「娘，爹走了，您可就是咱們家的掌家人了，今年收成不好，二嫂一生又生了兩個，也沒足月，說不得後面是不是要請大夫......」

姜李氏氣的眉毛都要飛起來了，「誰敢？誰家天天請大夫的，要錢一個子兒都沒有，我乖孫寶兒就要進學了，誰都不能糟蹋他讀書的錢。」

聽到想要聽到的話，排行老三的江叔山放下了心，「好好好，我什麼也不說了，您老健康最重要，等下吃了飯，我就去李家村把寶兒和他娘接回來，娘這麼惦記他，得讓他回來給娘磕幾個頭。」

堂屋裡上演著一出母子情深，而韓伊一看著眼前躺著的男人，震驚、不可置信席捲了她。

這是姜仲山的臉！韓伊一伸出手描繪著手下這張臉的五官。鼻子，眼睛，嘴巴，下巴......

「姜仲山？」手下的臉雖然黑了許多，消瘦了許多，但這張臉明明和姜仲山十八九歲的樣子差不多。

「你是誰？」男人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