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勢

順勢

沈惜本就看好喬漪和齊珏,如今見齊珏肯用心思,自然是想要幫他一把。

「侯爺您不許從中作梗。」沈惜微揚起下巴,看著一臉護妹心切的喬湛道:「只要阿漪願意就行,我看齊珏就很好。」

那次沈惜試探喬漪時,便察覺到她並不反感齊珏。雖說齊珏看起來風流有幾分紈絝之態,卻並不輕浮。行事進退有度,略顯活潑跳脫,正好同喬漪互補。

喬湛有些不甘的冷哼一聲,既是夫人發了話也值得聽著。

「能做侯爺的朋友,足以見齊珏卻有過人之處。」沈惜見喬湛軟化下來,忙笑道:「看您就知道齊珏差不了嘛!」

正所謂人以群分,若齊珏果真是個不好的,喬湛連猶豫都不會有,當即就會拒絕。且在危機的情況下,齊珏能出手捨命相助,足以說明他是個仗義善良的人。

「罷了,若是阿漪喜歡,我自是沒意見。」喬湛終於鬆了口。

沈惜唇角微微揚起,「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這個食盒我便給阿漪送過去了?」

若是送到喬漪手中,便表明了他們夫婦的態度,是支持這門親事的。

喬湛微微頷首。

沈惜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她希望喬漪能沒有顧慮的去選擇,而不是擔心哥哥嫂子是否情願。

她希望喬漪早些從陰影里走出來,能幫助喬漪的人,恐怕她和喬湛還不夠,只盼著齊珏真的是那個能化解喬漪心結的人才好。

見沈惜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喬湛不動聲色的把她攬進了懷中。

等到沈惜回過神時,發現自己已經靠在了喬湛的胸膛前,他強健有力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方才還亂糟糟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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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漪和喬涵姐妹一同乘車回來,三房如今正亂著,姐妹二人便沒有了往日的聒噪,一路上見喬漪沉默著,兩人也識趣的沒有打擾。

直到臨下車前,喬沁想同喬漪說些什麼,也被喬涵給拉住了。姐妹三人客客氣氣去的在垂花門前分開,喬漪也無心應付她們,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走。

到了榮寧堂時,喬漪正預備直接回屋子換件衣裳,去發現沈惜正等在院門口。沈惜原是特意在院門多留了一會兒。她怕喬漪難為情,便讓喬湛先進去,她自己帶著蘭草和白芍等著喬漪。

「嫂子,您在等我?」喬漪到了門前才發現,自己嫂子正含笑看著她。

沈惜指了指蘭草手上的食盒,淺笑道:「受人之託,來給你帶點東西。」說著她挽住喬漪的手,兩人一同往東跨院走去。

聽了沈惜的話,喬漪只當是衛國公府或是輔國公府的人所贈,還奇怪看起來只是個食盒,竟有人特特送她吃食,著實有些不同尋常。先前衛國公府來給沈惜送東西,諸如時興的衣裳的首飾,也常常給喬漪備上一份,行事甚是周到。

等進了屋,沈惜親自從蘭草手中接過了食盒,放在了喬漪房中的高几上。

屏退了丫鬟,她微微一笑,道:「你打開瞧瞧。」

喬漪雖是滿臉狐疑,卻依言打開了食盒,只見裡頭碼著幾樣點心,看起來都很眼熟,一眼看去竟都是她素日里愛吃的。

「嫂子?」喬漪試探著問道:「是哥哥買的么?」

這話才問出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能。若是哥哥從外頭買的,嫂子也不必特特的給她送來。可知道她喜好的,又專門買了這樣的小東西送她……

「是齊珏托我送給你的。」沈惜沒有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他這孩子有心了,先前只是聽你哥哥隨口提過,不承想竟是記在了心裡。連我都跟著你沾光了,得他贈了一盒子點心做謝禮。」、

起初喬漪還有些迷茫,不解謝禮的意思,後來看著沈惜眼角眉梢的笑意,頓時滿臉通紅。

「嫂子您也打趣我!」喬漪紅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了句話。

沈惜暗中留意著喬漪的神色,見她眼裡是高興多些,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禮既是送到了,那我便回去了。」沈惜挑了挑眉,一本正經的道:「回禮的事我們四姑娘自己裁奪著辦,這幾日府里事多,只怕我一時顧不上。」

雖是男女間不得私相授受,可若是沈惜和喬湛默許,兩家也都有結親的意思,那便是一段佳話了。

喬漪雖是面上紅得厲害,卻仍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到底是怕她年紀小麵皮薄,沈惜不過打趣了兩句后,便帶著丫鬟們走了,留下喬漪苦思冥想回禮之事。

只是還沒等喬漪想好,齊珏的各色禮物便源源不斷的送來。

東西都稱不上貴重,有時是一套精緻的泥塑,有時是幾包蜜餞,有時是一個別緻的風車……甚至有一回,齊珏命人送了個新鮮的花籃過來。竹條編的籃子很是精緻,裡頭的花品種稱不上名貴,也不像是插瓶用的。總之都讓人無法拒絕,又看得出齊珏花了心思。

直到那花籃被喬湛看到,喬湛哭笑不得的說怪不得見齊珏院子里的花枝光禿禿的,原是都剪了來送給了喬漪。

沈惜和喬湛都不知道的是,隨著花籃里送來的還有一張薄薄的紙條,輕飄飄的,而喬漪攥在手中,卻覺得那分量她幾乎承受不住。

紙條上的話也尋常,像是信手寫來,字如其人,清秀俊逸又力透紙背。他輕描淡寫的寫到,窗前的花都開了,想讓她也聞一聞那香氣。

喬漪攥著紙條怔怔的出神。

那日她默默坐在窗邊,看著掛在窗前的花籃,眼眶開始發澀。

這其中的內情沈惜並不知道,只是沈惜看到那花籃直到裡頭的花瓣枯萎,喬漪都沒捨得讓人丟掉,便知道兩人的事多半是能成的。

喬漪終於下定決心,精挑細選好針線和花樣,有幾日都沒有出門專心做起了綉活。

「姑娘做的活計可真好!」這日喬漪拿著花樣子正房找蘭草,蘭草是沈惜身邊的丫鬟中最心靈手巧的一個,針線活做的極好。正巧遇上了蘇姨娘去給沈惜請安,蘇姨娘見了喬漪,不由討好的笑道:「看著樣式是給男子做的,莫非您是要送給侯爺的?」

不等喬漪回話,蘇姨娘又諂媚的道:「奴婢這些日子自覺做了不少綉活,頗有些心得,不如讓奴婢幫您——」

喬漪本就不喜蘇姨娘,見她這副得想要拚命往喬湛身邊湊的樣子十分厭惡,故此冷淡的道:「我做什麼,送給哪個哥哥弟弟還輪不到姨娘來操心。」

蘇姨娘原本滿心討好之意,還想趁機打探到喬湛的喜好。先前她絞盡腦汁做了許多活計,竟沒見喬湛用過一回。蘇姨娘倒沒往喬湛厭惡上想,畢竟喬湛身上的衣裳鞋襪也沒有一件是沈惜做的。當時沈惜的巧手在府中也是有名的,嘲諷她就是奴婢命的也大有人在。

不過眼下沈惜不再做了,一是要照看小葡萄還要處理家務事,實在是沒功夫;二來沈惜察覺到自己似是沒能很好繼承到這一技能,再也恢復不到原主的水平,便不在拿針線了。

故此蘇姨娘只想著自己輸在不了解喬湛的喜好上,卻又被喬漪潑了一盆冷水。她訕訕的笑了兩聲,自討沒趣的走了。

「嫂子竟容忍她在跟前上躥下跳的。」喬漪暗自嘀咕著,覺得有些奇怪。

只是她進門時見沈惜正抱著小葡萄,逗著他玩兒,喬漪便忍住了沒有問,走到了沈惜的身邊。

如今小葡萄愈髮長開了,眉眼間依稀能看到喬湛和沈惜的影子,張嬤嬤等人都說小葡萄眼睛隨了沈惜,鼻子嘴巴像喬湛。

「正好你來了。」沈惜抱著小葡萄,騰不出手來,只得用眼神給喬漪示意了方向。「我這兒有你的東西,一會兒找兩個人給你抬回去。」

聽了沈惜的話,喬漪就知道又是齊珏送了東西,不由臉色紅了紅,然而眼神卻是不由自主的飄了過去。

原來在屋子的一角,放著一架精緻的風箏,是只漂亮的大蝴蝶。

「雖說如今不是放風箏的時候。」沈惜一面輕輕的拍著小葡萄,讓他乖乖的自己懷中待著,一面柔聲道:「至多再過半個月也就差不多了,齊珏說是看到這風箏精緻好看,便買了下來。等來年開春后,踏青時再放。」

冰雪消融后萬物復甦的時節,那時她也能放下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罷?

而且過了年喬漪便是十四歲,離及笄還有一年,也正適宜兩家把婚事定下來。畢竟講究的人家,婚事準備個兩三年也是有的。

喬漪雖是臉色微紅,卻輕輕的點了點頭。

「嫂子,我找蘭草姐姐想問點事。」喬漪有些扭捏的拿出了一個香囊,雖是還未做完,足以見其精緻程度,是費了不少心血的。「有個地方總是做不好。」

沈惜莞爾一笑,指了指裡間「她正找針線,說是給小葡萄做件肚兜,你去了正好。」

「不急,我陪小葡萄玩兒會。」喬漪只怕沈惜覺得她急切,紅著臉就要從沈惜懷裡接過小葡萄,卻聽到沈惜打趣道:「讓你哥哥看到,可是要吃味的。」

喬漪頓時雙頰飛紅,如同煮熟的蝦子一般。她跺了跺腳,嗔道:「嫂子,您就知道打趣我!我做的哥哥才不吃味,您給別人做了針線,哥哥才要吃醋呢!」

沈惜不以為意,只是笑眯眯的看著喬漪。

然而兩人都不曾料到,此時有人和喬漪竟想到了一處。

******

安陽郡主府。

這日安陽郡主照例檢查完嗣子的功課,不由滿意的點了點頭。

「箏哥兒做的很好。」安陽郡主摸了摸他的頭,溫柔笑道:「也別太累了,過兩日讓人帶你去京郊的莊子上玩兩日可好?」

男孩子的天性便是活潑好動的,箏哥兒性格卻顯出與同齡孩子比同齡孩子更加的沉穩。聽了安陽郡主的話,他眼底雖是閃過一抹喜色,卻仍是懂事的道:「母親和妹妹都在府里,我自己去也沒意思。我想去顧先生家看看,可以嗎?」

聽到他提起顧清的名字,安陽郡主不由皺了皺眉。

自從知道沈惜和顧清有舊情、如今看著像是余情未了后,安陽郡主便替喬湛覺得不值。

沈惜生得美是沒錯,可喬湛又是何等人品和地位,怎麼能被她腳踩兩隻船?每次安陽郡主見喬湛提起沈惜時,無不是眉眼溫柔,對她寵愛至極。明明自己求而不得的,卻被她輕易的就糟踐了不知珍惜——

「若是母親覺得不妥,我就不去了。」箏哥兒有些惴惴不安的看著安陽郡主,後悔提了要求。

安陽郡主回過神來,柔柔一笑道:「沒有不妥,等一會兒我派人去同顧先生說。」

這時箏哥兒的神色才放鬆下來。

忽然他轉身進屋,拿出了一方帕子,遞給了安陽郡主道:「母親,顧先生把帕子落在了書房裡。我看先生素日很珍重的樣子,您若是派人去,就一併送過去罷。」

本是極尋常的一件事,往常安陽郡主會笑著收下吩咐給下人,這件事便算是完了。可今日箏哥兒發現安陽郡主竟死死的盯住這方帕子,臉色也變了。

這是一方素雅的帕子,並不花哨。只有帕子的一角綉著一叢翠竹,竹葉綉出了被風吹動的樣子,看著變得鮮活起來。

「母親?」箏哥兒奇怪的看著安陽郡主。

安陽郡主神色僵硬的笑了笑,只說了句:「母親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帕子自會讓人給顧先生送過去,你不必擔心。」

說完她便帶著人走了,留下箏哥兒一頭霧水的不明所以。

安陽郡主越走越急,越走越快,後面的丫鬟只有小跑著才能跟上她。

這方帕子她是見過的,就在喬湛手上她見過一模一樣的!當時在太後面前她還曾裝作不經意的打趣,喬湛便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是沈惜繡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不承想沈惜竟綉了一模一樣的送給顧清!這是對喬湛何等的侮辱!

安陽郡主強忍著怒意,仔細看著帕子也算不上舊,只怕是近一兩年裡做的。那時沈惜已經嫁給了喬湛!

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安陽郡主臉色陰晴不定,她並沒有讓人把帕子送回去,而是吩咐了下人,等到顧清再上門時,先不要讓顧清見箏哥兒,她要先會一會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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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的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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