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勢

造勢

陳瑩對常玥的話仍是將信將疑。

她不得不承認,常玥說得話有道理。

實在是祁恪喜歡沈惜本身就給了她極大的打擊,她早前便知道祁恪愛重髮妻,也不敢奢求自己在祁恪的心裡比得過逝去的髮妻。可畢竟那是已經不再世上的人,她還不至於揪著已經逝去的人不放。可沈惜就不一樣了,沈惜什麼都沒有做過,只憑著那張臉,就引得祁恪傾心?

「您再想想,您可是烺哥兒正經的姨母,對他可謂是疼愛關懷、無微不至。可妾身冷眼瞧著,似乎烺哥兒同您並不是很親近。」常玥觀察著陳瑩的臉色,故意道:「反而是數次同沈惜見面,烺哥兒少見的粘著她不放。」

陳瑩聽罷,原本就微蹙的眉頭,已經皺得更緊了些。

「無論沈惜究竟出身如何,她到底做了十來年的下人,最是會籠絡的人的。不知怎的烺哥兒就被沈惜籠絡住了,王爺又是極疼愛哥兒的,難免就對沈惜多些關注。」

「您知道的,沈惜前年曾和永寧侯鬧翻過一次,沸沸揚揚京城裡都傳遍了。」編造的事實在心裡轉了幾圈,常玥自己已經信以為真。「雖是不知沈惜如何哄得永寧侯回心轉意,想來承恩伯府敢放出沈惜來去勾引永寧侯,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罷!」

「既是有了勾男人的本事,她未嘗沒有給自己多想過一條退路,比如做王爺的寵妾——」

常玥這話雖然聽起來荒謬,可陳瑩越想卻越覺得其中甚有道理。

「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陳瑩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常玥,揚起下巴:「別想著無憑無據就糊弄過去,把我當槍使。沈氏本就對烺哥兒有恩,你想攛掇我跟沈惜翻臉,好讓我在王爺面前失了顏面,你劇得意了?」

無論陳瑩信與不信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已經在她的心裡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常玥在心中得意的笑了笑,面上卻是恭敬柔順的跪了下去,一字一頓的道:「妾身不敢有半分欺瞞!有一日妾身去了小花園散心,恰巧聽到王爺兩位幕僚的話,彷彿是有次什麼極好的機會,王爺為了沈惜竟放棄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陳瑩給打斷了。

「越編越離譜了!」陳瑩冷笑一聲,怒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么?你乾脆說親耳聽到王爺說他喜歡沈惜得了!」

陳瑩用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看著常玥,虧得自己方才竟把常玥的話聽進去不少!

「請王妃細想,我編出這套謊話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常玥神色急切而惶然,她甚至帶了些哭腔:「世人皆知我與沈惜不和,這話一旦傳出去,誰不想是我怨恨沈惜才來編排她?我眼看是日無多,何必做那自討沒趣的事?」

「妾身實在是不想王妃還被蒙在鼓中才斗膽出言提醒!」說著,常玥眸中含淚,哀傷的道:「信與不信,王妃大可以著手調查,總督府在京中也有人在,幫王妃查些事情總是可以的罷!若是王妃不信,只把這些話告訴王爺,即便處置了我,我絕對沒有怨言!」

陳瑩似是不為所動的看著常玥,可她心中再一次動搖了。

常玥撒這樣能被輕易攻破的謊言又有什麼意義?若是編瞎話,也要編得靠譜些!

「是與不是,自然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直到常玥感到自己的膝蓋快要跪得酸軟起不來時,陳瑩才起身發話了。「我自會調查清楚。如果你敢有半句虛言——」

常玥時了解陳瑩的,見她如此,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打動了她。常玥忙做出害怕的神色來,連聲道:「您只處置了妾身便是!」

得了她的保證,陳瑩臉色難看的拂袖而去。

常玥仍是跪在地上,直到陳瑩已經走出了院子,她才是身子一歪,癱軟在了地上。

方才的憔悴虛弱雖然大半是裝的,可她如今身子仍然不大好。方才那場戲已經耗去了她不少的精力,只是憑藉著心中的憤怒在強撐罷了。

常玥一旦動起來就會留下痕迹,而且陳瑩和祁恪勢必會離心,到時候她的機會就來了。等到她抓住陳瑩暗害她腹中胎兒的證據,再加上祁恪的厭惡,陳瑩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雖是靠在冰涼的地面上,常玥唇邊的弧度已是在漸漸加深。

孩子們,娘這就為你們報仇。

常玥眼睛乾澀得難受,卻發現自己連一滴淚也哭不出來了。

*****

眼看太夫人的壽辰將至,三房卻傳來消息,說是太夫人病倒了。

既是傳出她病倒的消息,雖然先前已經定了沈惜不必時常過去,無論是否真的病了,現下卻是不得不去。

沈惜安排好了家中事務,讓喬漪照看著小葡萄,臨出門前再三猶豫,還是決定把蘇姨娘也帶上。才派了蘭草去叫蘇姨娘,忽然聽到小丫鬟通傳的聲音,說是侯爺回來了。

「侯爺,您今日怎麼這樣早?」沈惜忙迎了上去,喬湛足足比往日早了一個時辰下衙回來。

喬湛也沒有換外頭穿的衣裳,輕聲道:「聽說太夫人病了,我陪你一起過去,把蘇姨娘也帶上。」

他的話音未落,只見臘梅等人都抿著嘴笑了。

喬湛挑了挑眉,雖說他最近在正房裡已經不復先前的嚴肅冷漠,也不至於一點兒威懾力都沒有。

「侯爺和夫人真是心有靈犀!」白芍活潑些,她莞爾道:「夫人才吩咐蘭草姐姐去叫蘇姨娘,可巧侯爺您回來也是這麼吩咐的。」

夫妻二人的對視一眼,瞬間便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到了那府中再見機行事。」沈惜見喬湛和自己是一個意思,心裡便更底些。「不知道太夫人突然病倒,是不是如咱們所想。」

不多時,蘭草便帶著蘇姨娘過來了。

許是蘇姨娘沒想到喬湛也在,臉上露出一點介乎驚訝和驚喜之間的神色,沈惜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有些彆扭,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奴婢給侯爺、夫人請安。」蘇姨娘穿得很是素凈,一身藕荷色的長褙子,配了條淡粉色的裙子,頭上戴著兩支珠釵,不華麗也不寒酸,恰如其分的展示出她姨娘的身份來。

喬湛並沒有出聲,沈惜只得應了一聲,隨後便道:「三嬸送來消息,說是太夫人病了。我和侯爺正要去那府中探病,想起你是久在太夫人身邊服侍的,太夫人又甚是疼你,侯爺的意思,帶著你一起過去。」

聽到喬湛曾經提起她,蘇姨娘眼中煥發出一道光彩,雖是稍縱即逝,沈惜卻看得分明。

馬車和隨行的人已經準備妥當,等到文竹進來回話后,喬湛牽著沈惜的手先一步走了去處,蘇姨娘神色上閃過艷羨之意,卻什麼都沒說,只是在袖子里暗中捏緊了拳頭,快步跟了出去。

本來在上馬車時給主子拿小杌子是丫鬟的事,蘇姨娘卻殷殷的搶在了蘭草的前面,拿完了又要親自扶著沈惜上車。

「不若奴婢就服侍夫人乘車——」蘇姨娘跑來獻殷勤,自是為了想跟沈惜喬湛同乘一輛馬車。畢竟她是姨娘,不可能拋頭露面的走在大街上——

誰知喬湛淡淡的瞥了她一眼,竟使了巧勁兒把沈惜送上了馬車,並沒有用上小杌子。而待他動作輕巧的上了馬車后,才對目瞪口呆站在一旁的蘇姨娘道:「夫人這兒不必留人服飾,你去後面那輛馬車罷。」

蘇姨娘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喬湛竟把她打發到了丫鬟們擠在一起的馬車上!還真把她當丫鬟了不成?

可心裡再怎麼不滿,蘇姨娘都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唯唯諾諾的應了,跟蘭草和臘梅等人擠在了一處。能出來的都是沈惜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比蘇姨娘更體面些。見跟車的婆子對她們竟比對自己還尊敬,蘇姨娘愈發覺得不平。

好不容易自己從丫鬟熬成了半個主子,卻仍是要看這些人的臉色!

只是她面上不敢露出來,只得陪著笑臉和大丫鬟們說話,試圖從中探聽沈惜和喬湛的喜好。

「侯爺,您看太夫人是真病還是假病?」沈惜對此滿是不信,她掀了掀唇角,眼底閃過一抹譏誚,輕聲道:「便是病了,多半也是心病。」

自從分家后,太夫人搬出了永寧侯府才發現,自己竟幾乎完全失去了對侯府的控制。原先她安排留下的暗線,竟也不能夠往外頭傳遞消息。永寧侯府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鐵桶一片,隱隱無從下手的感覺。

「今日試一試便知了。」喬湛眼底閃過一抹嘲諷,淡淡的道:「只看太夫人的態度是否急切,一會兒都有誰在便是了。」

兩人之所以都提出要帶著蘇姨娘,便是都猜到了一種可能。

既是長輩病了,小輩們沒有不侍疾的道理。或許只有這個借口,能夠讓沈惜離開永寧侯府一段時日。再安排上些太夫人的好友在一旁湊趣,若是沈惜推脫,便是她不孝。在眾目睽睽下,為了永寧侯府、衛國公府的顏面,沈惜也推脫不得。

這也是喬湛得到消息后便立刻趕回來的緣故。

他不會讓太夫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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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的悠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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