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重要線索

插旗惡鬼站在繁華的街頭，略有些茫然。

這樣大規模作戰，他已對記不得上一次是才能時候了。

那時候他還不是鬼，也沒有被困在陰山鬼海，整個世界，不，不只是這個世界，都匍匐在他們的腳下。

那時候不僅有他，還有很多的同道，都在大王的領導下，共同進退。

可是，這一切都結束了。

從遇到了那個東西開始，又從遇到那個東西結束。

所有的榮光都已經變成了不被記憶的塵埃，甚至已經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所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不能生，不能死。

直到那一天。

他第一次在陰山鬼海中看到了人類的身影。

光芒也是第一次照進了陰山鬼海。

踏光而來的，是個元氣滿滿的少女。

「嗨，時光夾縫中被困著的倒霉蛋們，你們好！」

她的聲音是那樣的好聽，就算說是天籟也不為過。

這是陰山鬼海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聲音，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我來給你們一個逃離這裡，重新來過的機會。」

少女叉著腰，站在陰山之上，彷彿整個世界都應該理所當然地匍匐在她腳下。

她，是世界的王者，帶著天然的不加掩飾的傲氣和無法形容的優越感。

一般來說，人身上的優越感太強的話，往往會比較厭惡，可是在少女身上卻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那麼的合情合理。

雖然不認識，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但當插旗惡鬼抬頭看到少女的時候，就覺得她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整個世界，都應該為她低頭。

「你們可真是沒用，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提供不了。」

當少女這樣說的話時候，哪怕驕傲如大王也羞愧地低下了頭。

不是因為會失去逃離這裡的機會，而是因為被少女認為沒有用。

曾幾何時，縱橫無敵的他們，居然被視為無用的廢物了。

「現在放你們離開，你們還會撞見那些東西，嗯，實體的話，還會受到感染，不如你們再呆一陣子，等我處理完這事兒，再來把你們放出去吧，省得你們死去活來的瞎折騰。而且，要是再遇上那東西的話，現在狀態的你們還比較有優勢，唔，等一下我問問，可以再給你們加點優勢。」

然後，陰山上，多了一道不明意義的天門！

當時插旗惡鬼就在想，他們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了，哪還有可能再遇到那種東西，而且擁有完全狀態的他們都鬥不過那種東西，現在失去一態，連三位一體都做不到，又怎麼可能斗得過那種東西了？

萬萬想不到，他居然這麼快就再次見到了這種東西！

那漫天遍地的慘白。

那詭異莫名的怪物。

那無法控制的感染。

眼前正在快速變得同樣慘白的城市彷彿在復刻著記憶中最慘烈的一幕。

比這更繁華更偉大的城市，在這漫延的慘白中同樣不堪一擊。

這曾令他畏懼，不敢接近，也無法接近的怪物，現在就在身邊，近在咫尺。

沒有哪一個怪物是完全相同的，每一隻都有著獨特的樣子，並且始終處在持續不停的變化當中。

一隻不停翻轉的變化的怪物。

它們並不吞噬生物，也不吞噬任何物體，只會持續不停的感染，當在某一個地方數量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所在的位置整個都會變成沒有任何存在的慘白。

一切的一切都會消失，形成一個不存在時間也不存在空間的單純的無法用字面意義來解釋的地方。

而這個慘白的地方會緩慢而堅定地擴張，直到將所在世界完全感染。

沒有任何明確的目的，沒有任何清晰的回應，有的只是不停的感染，可以說最終毀滅這個世界的，全都是那隻怪物感染的土著生物！

可是現在，這種只要接觸就會感染的怪物，正在他腳下掙扎，發出刺耳的尖叫，殺傷力巨大的觸肢觸手和尖刺徒勞地在他的腳上腿上抽打鑽刺著，卻留不下任何一絲傷痕。

它們不能傷害靈體，也不能感染靈體！

靈體對於它們來說，是無敵的。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

當年的慘烈戰鬥中，別說三位一體了，就是純意識都曾上陣搏殺，卻一樣都被感染。

也就是說，他現在能夠以無敵之態對抗這些慘白怪物，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靈體，而是那個踏光而來的少女對他們做了什麼！

不管是什麼，只要能夠痛快地斬殺這些慘白怪物，就足夠了。

長劍狠狠刺入怪物的身體。

怪物分崩離析，那慘白色不停地剝落，又變成那些白色的蛆蟲般的東西，四下爬行奔走。

不過在它們的附近，已經沒有可供它們感染的生物，在街面上茫無目的爬了一段距離之後，顏色轉黑，化為爛泥一樣的東西，再沒有了動靜。

「殺啊！」插旗惡鬼振劍高呼，四下里引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

「殺啊！」

「殺怪物啊！」

無數歲月積澱的痛苦仇恨，就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惡鬼們彷彿狂歡一般，吶喊著歡呼著，沖向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黑色的洪流清洗過後，慘白消失，城市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唯有那一處處粘粘的黑色爛泥依舊固執地存在著，彷彿城市受盡創傷之後留下的無法抹滅的疤痕。

這一場末日的狂歡，來得突然去，去得也同樣突然。

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甚至在傳說中都沒有聽說過的怪物和海量的惡鬼清洗了整個城市。

大量的市民就在這場浩劫當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而這場浩劫的後續影響還將繼續，到底會有多大，根本無法估量。

與周盈縮在教室里躲過這一劫的學生和老師們都恐懼地縮在一起，看著在空中盤旋著的透明小人，聽著教室外那種種不類人聲的響動，還有窗戶上映著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影子。

彷彿在這小小的角落裡，渡過了一輩子。

哪怕是教室外的聲音全部消失，依舊沒有人敢動彈。

驀得，一個男人出現在教室里。

就好像本來就站在那裡一般。

空中盤旋的透明小人嗖一下鑽進了年輕得過份的男人的腦袋裡。

他平靜地走到周盈面前，抬手摸了摸周盈的臉頰，輕聲道：「姐，我走了，以後照顧好自己！」

「小陽，不要，小陽！」

周盈內心滿滿都是無法形容的驚恐，下意識想伸手去抓周陽。

可是周陽卻後退兩步，避開了她的手。

「我必須要做的事情已經開始了，而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會幸福，一輩子都會幸福。」

周陽緩緩倒退，給周盈送上了最後的祝福。

在斬殺了謝明遠之後，他終於明白了

他回到周盈出事前夜，並不是隨機偶然的，而是有著明確的目的。

周盈人生改變，就是所謂的關鍵節點。

如果她按照原本的命運死去，一切都將按著原本的步驟發展，他之前所做的都將成為毫無意義的無用功。

唯有改變了周盈這個關鍵節點的命運，才是真正的改變。

所以謝明遠變身的怪物才會出現！

這怪物註定要出現。

只不過肆虐的位置不是人間，也不是京城。

就在剛剛同樣被放出來的石玉璇找到他說了一件事情。

「這白慘慘的東西，我見過，就在謝明長升仙的典禮上。當時所有人都被拒絕近距離觀摩，只能遠遠觀看看，甚至連謝明長的臉都看不清楚。當時謝明長一身白得讓人瘮得慌的白衣，甚至整個人都顯得白慘慘的，步上升仙高台之後，身邊出現了很多怪異的白色東西，看起來樣子都特別怪，不過大家這麼多年都沒有見過升仙，也不知道這升仙的時候倒底是什麼樣子，所以人家解釋說是上界派來接引的仙使，我們也就沒有說什麼，只不過我回來之後對這事兒一直犯嘀咕，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沒想到，居然又看到這種怪物了。」

所以，這怪物終究是要從謝家出來的。

前世的時候，應在了謝明長身上。

而這一世，應在了謝明遠身上。

在前世，謝明長沒有死在周陽手下，而周盈也沒有進京，所以謝明長需要別尋它途來追求升仙，他選擇了這個怪物！

那麼他升仙之後，肆虐的應該是他前往的位置。

這中間，有個時間差。

師傅一直是從正道真人入手調查，卻忽略了謝明長。

所以，師傅是認為她之前走的路出了岔子，所以才會選擇重新來過，只不過這重新來過的機會給了他。

那麼，師傅在最後的一段時間裡，是不是已經開始注意到這一點？所以才會留下一些與謝家發生交集的痕迹，讓他誤以為謝家與師傅有關係？

不管怎麼樣，他已經不需要再等師傅到來，可以直接開始調查了，要是能調查出結果，等師傅來的時候，就可以省很多力氣，甚至可以不用再受前世那些苦與累。

有事弟子負其勞！

要不然要他這個徒弟有什麼用？

難道就是乾等著師傅來了，然後告訴師傅，「啊，師傅，我好想你啊，這麼多年我一直在乖乖你，什麼都沒有做哦！」

嗯，師傅不知道會不會記得他這個徒弟，如果記得的話，一定會掐死他，然後再收個更有用的徒弟。

之前他安靜地呆在東陽，守護周盈，等待關鍵節點出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除了等待，他也確實沒有什麼事可以做。

雖然成為了調查員，可沒有任何，只給了個瞬間移動的能力和一個求助聯接台，根本就沒有發揮用場的地方。

做為背負了太多的重生者，周陽顯然對於靠著無敵來裝逼打臉沒有任何興趣。

可現在，他終於不用再雌伏下去了。

關鍵的節點已經出現，任務已經開啟！

周盈的未來已經徹底改變，而他如果還一直呆在她身邊，只會給她帶來不測的危險。

周陽最後沖著周盈一笑，就如出現時一般突兀地消失了。

周盈雙腿一軟，坐到地上，失聲痛哭。

這一刻，她清楚的感覺到，她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周陽。

周陽沒有聽到這哭聲，即使是聽到了，他也不可能會回頭了。

離開燕京大學，他再次出現在謝家的院子里。

曾經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謝家大院此時此刻只剩下死一般的安靜。

這裡是謝明遠變異出發的源頭，也是最先感染的地方，整個謝家的人都已經盡數死光。

正在做著最後收尾的惡鬼們在各處遊盪著，搜尋可能的漏網之魚。

看到周陽突然出現，惡鬼們紛紛停止動作，深深地拜伏下身體，表示著自己的畏懼與尊敬。

周陽循著痕迹走進謝老太太的房間，看到了那個還沒有合攏的保險箱。

裡面看起來空無一物。

周陽站在保險箱前凝神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探到最裡面。

當他的手拿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塑料皮的筆記本，封皮泛著熏黃，頁邊毛毛卷卷。

這個筆記本就在保險箱里，但直接看卻看不到，而是利用空間設計造成了一種肉眼視覺錯覺。

這種空間設計的技術極為巧妙，但實際上卻沒有太大的意義，單從隱藏的目的來說，遠不如做個夾層或者使用法術隱藏來得更好。

這更像是一種測試。

如果看到那張面具之後，還能記著再檢查保險箱內有沒有其它東西，才是筆記本主人，或者說是面具主人真正認可的繼承人。

而謝明遠在看到面具之後，便再沒有檢查保險箱，應該是不知道有這樣一個筆記本的存在。

所以謝明遠很快失控，並且讓體內非人的怪物破體而出。

而前世的時候，謝明長直到升仙離開人間，還能夠保持人類的外形。

關鍵或許就在這個筆記本上。

也就是說，謝明長，這個謝家送去修仙的子弟，才是筆記本主人選定的繼承人。

那麼反過來猜測，當初送謝明長去修行，是不是也正是因為有這個面具的存在呢？

周陽定了定神，放下心頭雜思，翻開筆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