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抉擇~（3/3）
「梅維絲騎士，請快一點，我們還需要去進入避難所……」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女騎士的身後響起，讓她的身子微微震顫了下，不敢置信地轉過頭來，看到的是一位穿著樸素的中年女子，而在女子的身後，站著一位高大的中年騎士，身上滿是創傷的鎧甲以及斷裂的左臂證明了他的勇氣和經歷，這位年紀已經有四十歲的中年騎士正是這次撤離行動的負責人，面容平靜，卻雙目泛紅著看著梅維絲。
「撤退，騎士……」
沙啞的聲音在女騎士的耳邊響起，「不要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梅維絲臉上的神色劇烈地波動了一下，這句話的兩種意義瞬間就讓她感覺到了無比難以忍受的憋悶和沉重感覺——不要讓他們的犧牲白費，那麼那個她已經陪伴保護了五年的少女，那個看上去總是獃獃的傢伙，那個剛剛還一臉大道理地勸說其他人活下去，自己卻選擇了犧牲的傢伙，究竟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呢？
是的嗎？
是的吧……
「是……長官……」
我不會讓你的犧牲白費，儘管你是個騙子！
少女努力地把頭揚起，看上去像是個驕傲的騎士，只是沒有人知道她只是為了讓眼淚不要那麼軟弱地流淌下來，那實在是太狼狽了……
而在同時，瑪修之眼之中，碧翠絲站在了這座要塞最後的聖光之中，看著對面的壁壘之上正在瘋狂攻擊聖光的黑魔，雙目依舊平靜而澄澈——
背負著過去和未來的希望而繼續活下去的人，有著不遜色於犧牲者的光榮品格，只是黑暗之中總要有人先行，照亮那黑暗的道路，後來者接著這光芒繼續前行，直至有一天能夠讓這光芒不必以犧牲和鮮血作為養料，讓這溫暖籠罩整個世界。爺爺，老師，在此前高喊著衝鋒而犧牲的每一位騎士，都是如此的先行者，而現在終於輪到我了，也只有我合適，只有我才能夠徹底激活瑪修之眼的威力。
哪怕是以鮮血和生命。
而且……
碧翠絲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像是過去還是十五六歲在聖城時候那樣安靜地半跪在地，手掌落下的鮮血湧入聖光之中，令這光芒增加了決死了勇氣和悲愴，黑魔越來越多，只是少女臉上的神色卻依舊寧靜而虔誠。
「騎士們總不能孤軍作戰，起碼要讓他們知道，他們並不孤獨。」
「願我人類，薪火永存。」
溫和的呢喃聲中，少女雙手合攏，平靜地跪坐在地，前方的聖光壁壘之外是暴怒的黑魔和無邊無際的黑暗在涌動，與少女臉上的溫和坦然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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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個時候，瑪修之眼的隊伍在神術的輔助之下終於已經抵達了避難所前面，梅維絲最後看了一眼那依舊明亮卻已經開始出現衰亡的聖光，鼻子微微發酸，恨恨咬了咬牙，扭頭直接朝著避難所走去，但是就在此時，她懷裡面緊緊抱著的包裹突然開始了劇烈的顫抖，澎湃的巨力幾乎是瞬間就直接將修為是騎士巔峰的女騎士直接甩開，在後者愕然的目光之中，那包裹緩緩展開，一根平凡樸素的手杖在空中緩緩旋轉著，明明是一個死物，卻莫名讓人感覺它在歡呼，它在為之雀躍。
「這是……不倒的支柱？！」
教廷的聖物，僅僅憑藉心靈的覺悟就足以爆發出聖者之力的兵器。
嗡嗡嗡——
在少女愕然以及狂喜的目光之中，這根旋轉著的手杖突地微微一頓，隨即驟然亮起了一道璀璨的光芒，朝著那薄弱的光輝衝去，瞬息之中，無比浩大神聖的氣息徑直地衝天而起，將天空直接衝擊地支離破碎！
「碧翠絲——」
平靜坐在聖光之中迎接死亡的少女耳邊突然傳來了浩大的聲音，睫毛顫抖了下，雙目緩緩睜開，一位身材高大，背後十二光翼的長發男子手持長劍，正在平靜漠然地看著少女，周圍的世界似乎變得一片死寂，而那些黑魔也動作停止了下來，平靜的世界之中只有這個十二光翼的高大人影和少女平靜對視著。
「吾乃米迦勒，南方天界天國副君，光之君王，你是這一代的選召者，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力量……」
「接受……你的力量？」
米迦勒微微頷首，眉眼清冷，漠然道：「是，擁有如神般的力量，你將失去你自己的意識，靈魂徹底湮滅，你可以拒絕，就像你的每一代先祖那樣，即便拒絕也可以擁有凡人巔峰的力量。」
「如神般的力量？」
少女的雙目緩緩瞪大，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冰冷的聲音：「不要過去，碧翠絲，你會徹底湮滅！就連靈魂都剩不下，不要害怕，只要保持理智他絕對影響不了你！」
之後又有一道溫和的聲音急切開口：「聖女殿下，不要被蠱惑啊！人不能被力量蠱惑！」
「碧翠絲，不要！」
自己爺爺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急切道：「這是先祖留下的最後一道關卡，拒絕力量的誘惑，要不然你真的會被聖光徹底凈化，湮滅為灰燼的！」碧翠絲呆了呆，緩緩轉頭，那個熟悉的老人正在自己的身後，滿臉焦急地看著自己，勸說著自己，少女微微抿了抿唇，朝著老人像是過去那樣笑了笑，然後一點點轉過了自己的頭，在那幾乎濃郁到了極致的聖光帶來的可怖壓力之中，昂首看著那說要剝奪自己意志的強大生命，露出了一個平靜的微笑：
「可以消滅異族嗎？」
「可。」
「可以保護好人類嗎？」
「可。」
「那麼……」少女沒有絲毫的猶豫，看著那高大的天國副君開口問道：「米迦勒先生，可以將你的力量借給我嗎？」
「……可」
巨大的十二翼天國副君猛地振翅，手掌緩緩撫摸在了神色坦然的碧翠絲的頭頂之上，龐大的聖光彷彿是開閘的洪流一般沖入了少女的身軀之中，劇痛淹沒了神經，但是碧翠絲的嘴角卻依舊帶著一絲嫻靜的微笑，眼前最後的一幕，是五年前聖城的午後，爺爺還能扮鬼臉逗自己大笑，迪倫會從師傅手下替自己求情，那個時候，還有人希望和自己一起去看教廷後面盛開的花……
可惜了……
似乎是在撕扯靈魂的劇痛不知何時已經湮滅消失，但是少女卻依舊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在身後，一位高大的十二翼天使猛然振翅，光羽散落如雨，溫暖的手掌輕輕覆蓋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龐大的力量支撐著自己將那柄長劍緩緩拔出，而在她看不到的方向，米迦勒嘴角挑起，澄澈的眸子裡面似乎看得到更為遙遠的未來，迥異於剛才冰冷的溫和聲音在碧翠絲的耳邊輕輕響起：
「還有最後一個步驟，碧翠絲，請跟著我念一句話……」
他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緩緩道：
「我說，要有光。」
少女閉上了眼睛，跟著他緩緩道：
「我說，要有光！」
聲音落下，於是外界瑪修之眼上空，方圓萬里之內，耀目的純白光輝衝天而起，宛如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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