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換地修行

三月、六月、一年……

人間又是四季輪替，又到了四月芳菲盡時，隱藏在天地之間的這片福地也開滿了桃花，在金霞洞洞府門前的閣樓中望遠，山中景色可盡收眼帘，瑰麗不凡。

只是，那個小小的身影趴在窗邊的梳妝台上，眸中略微有些落寞。

哥哥這次進洞府修行出奇的漫長，已經一年多沒出來了。

楊小嬋嘟了嘟小嘴，有點百無聊賴。

她額前劉海整整齊齊，汀蘭翠竹又細心為她編出幾個小辮兒，五彩仙衣流光幻彩，這是玉鼎真人賜下的寶物。

秀履包裹著的小腳輕輕逛著，上面綉著花草蟲魚，也不是一件凡品。

門口，汀蘭翠竹同時欠身行禮，卻被一隻手掌阻止沒喊出話語，門外有個穿著短衫長褲的少年悄悄探頭看了眼，隨後躡手躡腳的走向了窗邊。

輕緩的腳步聲臨近，楊小嬋絲毫不覺，只是在那趴著發獃。

「哈！」楊戩在妹妹耳邊大喊了一聲。

「哎呀！」小蟬兒嚇的直接跳了起來，卻被楊戩順勢抱在懷中，讓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看著她發窘的小臉蛋一陣無良的大笑。

這種尋常兄妹都會出現的畫面，他們兩個卻也不能免俗，都樂在其中。

楊小嬋把自己腦袋搭在哥哥的肩上，什麼也不說，只是咯咯的笑著。她已經足夠開心，也已經足夠喜悅，而開心和喜悅並不是用來給別人看的。

「有沒有想哥？」

「想！」小蟬兒的奶聲清脆了許多，向後掙了下，看著哥哥有些粗糙的面龐。

「用哪想？」

「這！」小蟬兒一臉認真的指著她的小肚子，她一直在讀書習字，剛學了牽腸掛肚，就直接實際運用了。

楊戩對她自是歡喜寵愛異常，額頭輕輕碰著額頭，惹的楊嬋一陣歡笑。

「來，站好，讓哥看你長高了沒？」

「小嬋比桌子都高了呢！」楊小嬋站在地上就開始踮腳，隨後巧妙的岔開這個話題，很認真的問：「哥你這次修行了一年多呢！在洞里悶壞了吧。」

「人小鬼大！」

楊戩輕罵了聲，揉了揉她的腦袋，被她這麼一說，身體各處的疲乏感瀰漫了出來，一個翻身躺在了她的床榻上。

「本來這次是要一口氣修鍊三年的，不過你哥我天縱神武，一年完成了三年的指標，師父就把我放出來咯。」

小蟬兒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歡喜的說：「哥你最厲害了！」

本來就是在吹牛的楊戩莫名有點臉紅，支支吾吾的應了幾句，說：「那是，我修的玄功本就只有八大境界，現在已經第一境界圓滿了。」

小蟬兒眨眨眼，各種崇拜的看著楊戩。

「能修行真的好厲害呢！」

「你也能呀，」楊戩捏捏妹妹的臉蛋，「等再過一兩年，師父就會傳你玄法，到時候你可要認真修行才是。」

「哎！哥你看我，我給你盤個腿，」楊小嬋跳到床上，在楊戩身旁像模像樣的盤起了兩條小腿，像模像樣的捏了個道訣，然後閉上了雙眼。

楊戩頓時笑的合不攏嘴，卻也沒多說修行如何，著重表揚了她幾句。

「可是哥，修行是為了什麼呀？」

「長生不老，飛天遁地，變強變厲害。」楊戩閉目養神，一年多緊繃的那根弦兒總算鬆懈了下來。

他一直怕師父訓斥，也怕自己鬆懈后八九玄功功虧一簣，如今一年多過去，他刻苦發狠，八九玄功第一個境界已經完成，經歷一次脫胎換骨就能開始修行第二境界。

但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第一境界多待一段時間，因為這一層雖已圓滿，但他的身體還有更多可錘鍊之處，所以並沒有讓師父幫他過早的邁入第二境界。

「哥，變厲害了有什麼用呀？」小嬋趴在楊戩胸口，輕聲問著。

「那樣就能救回……那樣就能找到娘親和父親大兄他們呀，他們被壞人抓走了，我們一定要變強才能打倒壞人。」

楊戩的這套說辭已經不是第一次拿出來了。

來到玉泉山後，楊小嬋有段時間每天都在問娘親去了哪，父親去了哪兒，為什麼不來看他們。

對她，楊戩不敢提生死，只能如此言說，只盼早早救出『母親』，讓小蟬不至於太過傷心……

楊小嬋安靜了一會兒，又小聲問：「哥你這次能在外面呆幾天呀？」

「半個月左右吧，」楊戩也有點不確定，之前玉鼎真人說是去為他尋找接下來的修行之地，半個月後回返，就直接化作長虹消失在天邊。

修行之地？在這裡修行不好嗎？

師父的鼎內世界感覺和外面也差不太多，雖然師父說那裡還沒成型，法則殘缺、大道不全，不利於體悟修行……

可他修八九玄功根本不用體悟天地啊？八九玄功修的是『自身道』，開啟的也是『道軀之藏』。

按照八九玄功的要以，這片天地只是寄託道軀之所在，道軀在天地之中汲取力量，灌養自身，到最後還要跳出天地之外，去混沌中修行……

不過，玉鼎真人既然如此說了，那自然是有楊戩不明白的道理。

他和妹妹相處了半個月，每日都是歡聲笑語，汀蘭翠竹在一旁侍奉。

她們雖是記名弟子，卻以侍女自居，自有規矩。

待半個月後，玉鼎果真回返，開啟了玉泉山的法陣守護洞府，要帶楊戩離開這片洞天福地。

楊戩怕小蟬兒平日太過無聊，就央求師父賜下一二法術，讓她開始修行。

修行時很容易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這樣小嬋也不用日思夜想，盼著楊戩回來。

玉鼎自然答應，傳下了一本適合女性修道者修行的玄法入門，也讓汀蘭翠竹幫著一起參悟，才帶楊戩破空而去。

臨走時，小蟬兒依然沒有哭鬧，只是大眼淚汪汪的，對著天空不斷揮舞小手。

楊戩雖然心中百般不舍，但修行是此時最重要的事項，況且這裡有大陣守護、師父的威名鎮守，自然不會有半點危險……

「唉……師父，這次修行大概要多久？」

「若你想念妹妹，為師可兩年接你回來一次，」玉鼎含笑說著，帶著楊戩化雲而走。

楊戩怎敢讓師父為自己多餘費心，連說沒事，只想讓她無憂無慮的成長。同時心中暗下決心，自己一定要儘早崛起，為她遮風擋雨。

師徒二人獨處的時候並沒有太多話語，玉鼎或許怕楊戩覺得他這個師父不上心，有時候就會去找點話題。

尬聊。

玉鼎：「八九玄功第一境界名為『大道之始』，也不急突破，多呆些時日鞏固，對你今後修行有益。」

「恩！」楊戩立刻答應，順勢問：「師父，之前在那小乾坤中修行有什麼問題嗎？」

「那裡並非完整一世界，三千大道有諸多法則不顯，」玉鼎緩緩道，「八九玄功雖修自身，卻要參悟天地大道，用以參照自身，你在那裡太久無益。」

「哦……那咱們要去哪？」

玉鼎笑道：「一處洪荒之外的大千世界，那裡是為師成仙之地，曾在那停留了數萬年，後來才有機會拜在老師門下。」

楊戩的那對招子瞬間變亮。

師父的老家？嘿，那豈不是有很多八卦可以挖上一挖？

他可一直想知道，師父本體到底是不是一尊玉鼎呀……

像截教的三霄娘娘、闡教十二金仙，過半數的大能，都是先天生靈，他們的跟腳幾乎無人可知。

也不知道，那片大千世界有沒有一個風姿絕世的師娘存在……

咚！

玉鼎真人抬手在楊戩額頭敲了一記，似乎看透了楊戩心中所想。

楊戩疼的齜牙咧嘴，卻也只能淚流滿面，趕緊拋掉雜念，靜心欣賞天涯海角的壯麗之景。

再飛，可就要飛出洪荒大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