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青紅院
王經天見他談吐間自然瀟洒的樣子,突然就很想伸手甩給他一巴掌,因為他在心底隱隱覺得杜平這種面目清秀而貌似正直的面孔實在是討女孩子歡喜,但很顯然他會讓絕大多數女孩傷心,王經天突然之間為這個世上絕大多數腦迴路簡單的女孩難過,她們也許只是想要好看的麵皮,這沒錯,她們有喜歡任何人任何事物的全力,因此也必然要承受這種種喜好所帶來的一切好或不好。但即便如此,王經天仍想給杜平一巴掌,但他實在不想爬起來,癱倒著身子道:「你約的都是啥女人?」
杜平抽了幾口煙,打開車窗,吹著冷風道:「那可多了去了,大學生,公司白領,少婦,什麼都有,他媽的,什麼都有!」
王經天驚道:「這麼多人,你和他們都做了么?」
杜平道:「你這不是廢話嗎?約都約了,當然和她們做了!」
王經天想象著杜平和那些陌生的女人相擁相報時所能流露出的表情,不由笑了起來。
杜平道:「你神經吧,有什麼可笑的!」
王經天道:「你可真叫我意外,杜平,不過好樣的,這些你都跟我說,說明你是個可以掏心窩的真漢子!」
杜平咧咧嘴道:「我又不怕你抖出去,這些破事誰管呢,再說了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老子又不犯法,穿不穿這身衣服,老子都是個男人不是!」
王經天皺眉道:「你搞這麼多女人,有啥感想,都是啥滋味?」
杜平眼神空洞地望著似乎永無止境的道路道:「沒啥感想,有時候覺得她們每個女人都一樣,有時候又覺得每個女人都不一樣。」
王經天道:「哪裡一樣,哪裡不一樣?」
杜平搖搖頭道:「這個說不清,不同的女人有不同的形態,你可懂什麼是形態?不止是高矮胖瘦上,還有她們的聲音,她們的想法,有一次我和一個四川的女人,過程中一直哼哼唧唧、不停的扭人,還有一次一個東北姑娘,年紀不大,卻在那個的時候一直罵罵咧咧,後來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不罵不爽,唉,還有一次一個蘇州的姑娘,卻是很溫柔,趴在我的肩上,始終一聲不吭,最後我才發現我枕頭下面全濕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哭,但你知道么,我沒有看見她的眼淚,也沒有聽到她哭泣的聲音,我只看到枕頭上面那一片濕痕,你說她哭啥呢,我想不明白!」
王經天想象著那個在沉默中哭泣的蘇州姑娘,她也許比其他地方的人溫柔,但她卻仍然和她們一樣,一個人不管脾氣上有什麼區別,身份上有什麼區別,大抵上終究沒有什麼不同,他想象著那些有著不同面孔女人在無人知曉的地方放縱自我的模樣,嘆道:「這些人,你都喜歡么?」
杜平道:「不喜歡,一個都不喜歡,其中有一個還讓我很噁心,有時候我覺得自己也是夠了,竟會這麼荒唐,但是你知道,有些事是擋不住的,花結出了果實,總要開不是!」
王經天在心裡並不認同杜平自比果實的結論,他不知道這場人性的追逐中有沒有最終的勝者,但交纏中的二人定然是清醒的,這一點確定無疑。他們迷亂、沉醉、清醒、亢奮,每個人都會發掘讓自己沉迷的事物,杜平和這些女人的關係就像他手上的煙,他吸掉一根又一根,而社會勸他戒煙。
但與此同時向他提供、並出售著五顏六色、格式各項的煙。
我們沒有相互取悅,而是相互滿足,這是最淺顯的關係也是最基本的道德,這些女人不會畫上適宜的妝容去取悅杜平,他們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來完成生命中一次必要的宣洩與出擊,這一次,也許是他們人生中最單純也沒有心機的時刻。
本質上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便是相互滿足的關係,這便是社會存在的必要性。
王經天蜷縮在車窗下默默抽完了一根煙,道:「我常聽人說,你們會找一些女的,跟你們一起,一起搞那個什麼害人的事,對了,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仙人跳!」
杜平道:「什麼叫一起搞害人的事?這能叫一起嗎,我們挑著大糞你就說我們跟大糞一起?」
王經天見杜平滿臉不悅,便道:「你這麼激動幹嘛,我又沒說你開美容院,我問你,有沒有這樣的事吧!」
杜平道:「有,所以你最好不要找雞!」
王經天怒道:「你們把鉤子放出去了反而勸我們不要上鉤,你們這是什麼邏輯,土匪邏輯還是王八蛋邏輯!」
杜平叫道:「你這麼激動幹什麼,這些事我雖然不幹,但覺得也不是什麼壞事,反正上鉤的都是應該上鉤的,既然上了鉤,那我們讓他們掉一層皮也沒什麼不對!」
王經天呆了呆,一個人難免被人捉弄,但要是王法也捉弄你,你能怎麼辦?
青紅院在一條很深很暗的巷子里,杜平停好車后,對他道:「要不要我陪你進去?」
王經天搖搖頭道:「不用了!」
杜平指了指他的車道:「你這車我開走了,留在這裡你也不能開!」
王經天點了點頭,杜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雖然我睡了很多女人,但仍然明白每個女人都不一樣,你晚上見的女孩應該不錯吧,好好聊,爭取搞定!」
王經天自然明白杜平口中的搞定是什麼意思,他指了指自己的車道:「到時候你給我送過來還是我過去取?」
杜平道:「明天你不就上班了么,我時間多,你說個地點我給你送過去吧!」
王經天想到正好要借個時機跟他好好聊聊自己的大業,便道:「那你把你的號碼給我,我到時候聯繫你!」
當下杜平和王經天互存了號碼后,杜平便自行離去,王經天望著一棟刷著黑漆的小樓,不禁咋了咋舌,心道搞成這個鬼樣子,有客人才怪!
待他進了店門后,坐在吧台裡面的一個長發男人看了他一眼,隨即便低頭忙活著自己的事情。
王經天掃了掃這個充滿怪異味道的小店道:「你們這是幹啥的地方!」
長發青年抬起頭問道:「紅院,青院?」
王經天望著他被長發遮擋住只的剩下一雙眼睛的臉,心下愈發覺得陰森,道:「這兩個,有區別?」
長發青年道:「第一次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