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雪人(十四)

127.雪人(十四)

潔白柔軟的A4紙已經蒼黃髮脆,抓在手中總叫人害怕會直接裂成碎片。十五年的時間,足夠讓檔案積滿了嗆人的灰塵。

灰白的燈光底下,法醫指著死亡鑒定書跟周錫兵強調:「沒錯兒,肯定是這樣。這案子出來的時候,我才剛工作,當時辦公無紙化還沒全面推廣呢。你看,這是我師父寫的鑒定書。後來輸入電腦的時候,這份鑒定書也是我經手輸入的,我的印象不深刻也就怪了。我說直接在電腦上給你調出來看,是不是一模一樣?你還非得鑽檔案室。」

周錫兵沒吭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手中的鑒定書。A4紙的抬頭標註著安市公安局(200X)X公刑技法屍檢字第107號,正文內容清清楚楚列印著:200X年3月11日凌晨,我刑警局接指揮中心報稱:在安市西城區和平大道三洋街路邊發現一具成年男屍……。經查,死者男,1963年生,南省安市前橋鎮七里村人。200x年3月12日上午9時,我局法醫對屍體進行檢驗,現將有關情況報告如下:

……

在漫長的屍體檢驗描述過後,是法醫的分析說明跟結論,死者生前攝入甲基.苯.丙胺致血液中濃度達到3.05mg/L,導致中樞神經與交感神經過度興奮,造成呼吸循環功能衰竭而死亡。

周錫兵盯著鑒定書看了一會兒,抬眼問法醫:「是他自己注射的?」

注射過量毒.品致受害人死亡,偽裝成對方自己吸.毒過量的案件,周錫兵也碰到過。人們對於癮.君子天然就帶有一種說不清的輕蔑厭噁心理,犯罪分子就利用了這種心態犯案后減輕自己的嫌疑。

法醫苦笑了一聲,拿出了一根香煙又想起自己站的地方不對,只含在了嘴裡沒點火。他點了點頭:「是的。那時候我剛工作半年多,還沒過見習期呢,就碰上這麼個案子。別看普雲大師名聲在外。十幾年前,他師弟普仁在附近幾個省的風水圈子裡頭都是出了名的,特別擅長改運。」

老李打斷了法醫的話,皺了下眉頭:「這個,不是道士的活兒嗎?他一個和尚摻和這些幹什麼?」

法醫笑了,將咬過煙嘴的香煙又夾到了耳朵上,嘆了口氣:「可不是么。普雲大師的這位師弟跳脫的很,據說在他們圈子裡頭有老頑童的稱呼,什麼神神道道的東西他都能摻和一腳,而且水平相當高。那個時候,圍在他身邊的人什麼來路都有。」

周錫兵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了法醫臉上:「那當時,你們是怎麼判斷他是自己吸.毒過量死的呢?」

法醫長長吁了口氣,表情說不出的悵然:「因為他有吸.毒史。他有兩次被逮到了吸.毒。」

安市警方規範娛樂場所經營的時候,抓到了吸了.毒的普仁。後來還是有人打招呼,這和尚才重新獲得自由。

老李發出了嘶嘶聲,相當不可置信:「這什麼和尚啊?還能逛酒吧夜總會?他修的是歡喜禪嗎?歡喜禪也不會有這嗜好啊!」

法醫嗤笑了一聲,搖搖頭:「這誰能說的清楚。有人說他是花和尚,有人說他早就不是和尚了。不過當年他死了以後,我師父倒是推測過他可能是想藉助致幻劑入定。和尚嘛,打坐入定,要摒除外界的干擾。普仁和尚應該是入世太深,沒辦法超脫了,所以求助於致幻劑。結果時間長了,就把他自己的命給搭了進去。這也就是我們私底下猜猜而已,到底怎麼樣,除了他自己,誰也說不清楚。」

周錫兵沉默了片刻,又仔仔細細將這份死亡鑒定書看了好幾遍,依然沒有更多收穫。他也覺得自己荒謬了,當年參與鑒定的法醫就站在自己面前,法醫還在普仁猝死後又暗地裡調查過;如果有什麼疑點,早就發現了。一個癮.君子,猝死簡直就稀鬆平常。

從檔案室出來的時候,老李拍了下法醫的肩膀,笑得滿懷深意:「我看你對著花和尚的死還挺芥蒂的啊。他不會是你真正親眼看到的第一具死屍吧,記到了今天。」

法醫搖了搖頭,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我實習時就不知道看過多少了。其實吧,我算是認識普仁和尚。這和尚跟別的和尚不一樣,喜歡在外面亂跑。我小時候在鄉下老家,他跑累了到我家討水喝。完了他隨手一指我家院子裡頭用來蓄水澆菜的缸,讓我媽趕緊拿掉,不然我爸就要得胃癌了。要是不信的話,讓我爸去醫院做個檢查,胃肯定有問題。」

老李瞪大了眼睛,狐疑地看著法醫。

法醫苦笑了一聲:「我們家真沒任何人說過我爸胃不好。而且我爸也沒任何感覺,他不胃痛,胃口很好,吃嘛嘛香。他以前也從來沒有體檢出胃有毛病。但是和尚說的實在太篤定了,我爸剛好又單位體檢,他就去做了個胃鏡,活檢的見過提示有癌前病變。醫院要我爸開刀,我家當時都嚇傻了。開刀嘛,你們也知道,醫生一談話,我媽被嚇得根本不敢簽字。她做不了這個主,就又去找普仁和尚。和尚臨走時留了寺廟的名號,我媽過去的時候,是普雲大師轉達了他師弟的話,只要把水缸挪走就好。他還說,缸拿掉了,我爸的胳膊上會起大疙瘩,等到疙瘩消了就沒事。」

這話已經近乎於玄學了,老李的面上的表情相當微妙。周錫兵也沉默著,一語不發。

法醫臉上的苦笑更甚,他搖搖頭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們也能猜測到了吧。水缸拿掉的當天晚上,我爸胳膊上就起了大疙瘩,不痛不癢,一直持續了一個禮拜才消掉。我爸又等了一個禮拜去醫院複查胃鏡,胃部已經光滑了,檢查沒有一點兒毛病。這事情要不是發生在我爸身上,去醫院也是我跟著我爸一塊兒去的,我也不相信是真的。」

老李秉著唯物主義原則,以老刑警的本能質疑:「醫院方面該不會被買通了吧?」

法醫搖搖頭:「這不可能。我爸做檢查是隨機的,事先也沒想好到底去哪家醫院做。而且,我家非富非貴,就是平頭老百姓,忽悠我們家壓根沒任何好處。我父母也不是喜歡在外頭說三道四議論的人。更何況,普仁和尚自己本人一年到頭就沒幾天是在安市待著的。那事以後,我媽還在家給他供了個長生牌位。他算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了。」

因為這個緣故,當法醫發現普仁和尚吸.毒過量死亡的時候,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蕩。

「我恨得厲害,是真恨。不管他是算出來的還是看出來的,總之他是有能耐的。要真一點兒能耐也沒有,他也沒辦法在風水圈子裡頭混得那麼好。可就是這個人,最後卻死的那麼不體面,根本提不上嘴巴。我都不知道該跟我爸說這事兒。」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這個世界上,未知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很多事情,誰也說不清楚,連最負盛名的科學家都不敢否認超能力的存在,何況是他們。周錫兵追問了一句:「普雲大師跟他師弟關係很好?」

法醫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但起碼不像外頭傳的那樣。什麼兩人徹底鬧翻了,完全老死不相往來之類的。我是不怎麼信的。我媽那次去廟裡找普仁和尚,就是普雲大師幫忙傳的話。後來普仁和尚人沒了,又是普雲大師過來收的屍。和尚嘛,無兒無女的,最後除了一個老師兄,還有誰能管他。」

到警局來辦手續,領走師弟的屍體時,普雲大師一下子就垮了。原本精神矍鑠的老和尚,就像是被妖魔吸幹了精氣神一樣,瞬間就成了乾癟的老頭子。這個小了他足足近二十歲的師弟的死亡,對老和尚的打擊極大。從那以後,原本還時不時就出來做做法事參加一些佛界舉辦的活動的普雲大師,就輕易再難出寺廟大門了。

「這回要不是顧部長家裡的面子,我估計普雲大師根本就不會出手。」說話間的功夫,三人已經到了招待所門口。法醫朝周錫兵跟老李點了點頭,轉身自己走了。

老李撞了下周錫兵的肩膀,朝他努嘴:「哎,怎麼了?我看你今天一直悶著不像話啊。」

周錫兵搖了搖頭,突然間開了口:「顧部長是不是又回南省了?」

老李立刻笑了,意味深長道:「可不是么,從國字型大小到南省的政法委書記,這可不是小動靜。他又不是什麼清水衙門的部長,那是正兒八經的實權派。要不然他會急著遷墳?聽說就是為了佔據風水寶地的靈氣。」

周錫兵「嗯」了一聲,朝前面走了兩步,快到自己房間門口時,他又轉頭問老李:「普仁被抓到吸.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老李愣了一下,搖搖頭:「這我倒沒留心。」

心裡頭存了疑惑,兩位警察都沒了歇下來的心思。周錫兵看了眼外頭黑沉沉的天空,原本現在月亮應該越來越圓,可要變天了,外頭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在晶晶遇害后十四個月,普仁和尚也死於吸.毒過量,這二者之間,是不是存在著什麼聯繫?周錫兵沉默地看著黑黢黢的天空,遠遠的天際,似乎有一顆星星若隱若現。他無聲問出了口:「是你嗎?晶晶。」

那已經沒有辦法判定生物學身份的眼睛與耳朵,是不是屬於你?耳聰目明,所以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拿你的頭顱骨去擋煞,卻留下了你的眼睛跟耳朵作為引來才氣的器具?

正月的凌晨冷得能凍酸了人的牙齒,開口說話都成了一種艱難的考驗。老李不得不抽了下鼻子,才抱怨出聲:「春寒凍死牛,我們就是那任勞任怨的老黃牛!」

兩人翻了一夜的資料,才找出普仁和尚在安市吸.毒被抓的兩次記錄,都是在他臨死前一年。他們翻了全網的信息,也沒有找到普仁更多的違法記錄。

老李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檔案室裡頭的空調壓根不好用,簡直就是個擺設,還專門製造嗡嗡嗡的噪音。他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轉頭看周錫兵:「這事兒,你怎麼看?」

周錫兵停頓了片刻,才謹慎地開了口:「一種可能是他是臨死前一年裡剛染上的毒.癮,另一種可能是他只在這一年中有可能被抓到吸.毒。」

招待所的房間空調也有些夠嗆,老李伸手從暖水壺中倒了杯開水,捧到了手中。隔著白色的水汽,對面比他小好幾歲的南城警察看著眉眼都顯出了高深莫測的意味。老李輕咳了一聲,吹了吹杯子上的熱氣,聲音同樣沉了下來:「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不止短短一年的吸.毒.史。在此之前,他沒被抓到過,其實另有隱情。」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除非,普仁和尚能有一個非常隱秘的固定吸.毒場所。

「一個和尚,上哪兒固定獲得毒.品去?且不說有錢沒錢,光他和尚的身份就夠扎眼的了。他肯定有一個相對穩定獲得毒.品的途徑。」周錫兵抿了下嘴唇,自己也從暖水壺中倒了杯水進杯子,等到一口熱水進了肚子,他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這最後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穩定獲得毒.品的途徑斷了,他不得不冒險出去散買,結果被一再抓到。」

那個持續給普仁和尚提供毒.品的人是出於什麼居心?單純地為了掙這份毒資還是有其他用意?那麼這一年中,究竟是這個人出事了,還是他跟普仁和尚之間產生了矛盾?

周錫兵的眉頭越皺越深,老李看他眼睛底下兩團淤青,忍不住勸了一句:「別想這麼多了,說不定他就是在這一年裡頭染上的毒.癮。碰上這玩意兒,就是時刻都在找死,出事快的很。」

周錫兵立刻反問:「那他身上之前究竟又發生了什麼,他為什麼會在這一年裡頭染上毒.癮?先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情緒有點兒激動,老李也跟著放大了聲音:「這我哪兒知道啊?除非那眼睛跟耳朵告訴我們它們到底是從誰身上掉下來的,否則誰也不知道。」

當年的雪娃娃案轟動一時,只要是吃刑偵這碗飯的,無論接觸沒接觸過,都對這個案子知曉一二。更何況,現在雪娃娃案已經並過來調查了。當時受害人只有一個頭顱骨遺留在現場,屍體的其他部分去了哪裡,誰都不知道。

時隔十六年之後,重新出現在警方視線中的眼睛跟耳朵,真的很難不讓警方往雪娃娃案的受害者李晶身上想。

「你說說你的看法,我再說說我的看法。我先說,從外形上看,那就像是個小姑娘的耳朵。我看著李晶的照片比對得眼睛都要花了,我認為就是。」老李揮揮手,示意周錫兵道,「你說說你怎麼看的。」

周錫兵微微合了一下眼皮,比起老李,他對晶晶的模樣更為熟悉。晶晶耳朵上有個小肉丁,那浸泡在福爾馬林液中的耳朵也有同樣的特徵。然而看著像的耳朵千千萬,已經被福爾馬林液徹底破壞了核酸的耳朵,又怎麼能斷定它到底屬於誰呢?

昨天夜裡,那雙灰濛濛的眼睛一直在睡夢中盯著他。他又看到了晶晶的臉,她正看著他微笑。然後,女孩黑亮的眼睛珠子從眼眶中掉了下來,只留下兩個黑森森的血洞。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被晶晶的樣子從睡夢中驚醒了。可昨天夜裡他直接坐在了床上,大聲喘著粗氣。

最悲哀的事情莫過於,他即使猜測到了眼睛與耳朵的主人是晶晶,而且直覺告訴他就是這樣,也沒有任何用處。警方不可能靠直覺斷案,漫長的時光與福爾馬林液的共同作用,讓證據失去了效應。

從睡夢中驚醒之後,周錫兵久久無法安睡。早晨跟王汀打電話彼此彙報行蹤的時候,他都心神恍惚,只草草說了幾句話就找理由掛了電話。王汀不明所以,以為他是一直忙案子的事情累到了,還喊他找時間多休息一會兒,反正案子是永遠破不完的,工作也永遠做不完。

周錫兵有種說不清的羞愧,只能含混地應了聲,又安慰了兩句女友,便結束了通話。

現在,他又是一夜未眠。

「要是知道到底是誰把那罈子埋進顧家祖墳的就好了。」老李齜牙,打破了房間中的沉默,將問題又繞了回頭,「他家動作快點兒,裝個監控也好啊。現在好了,除了墳頭自己跟旁邊的荒地、水渠什麼的,鬼也沒看到到底是誰去挖的墳,又是誰往裡頭塞的罈子。普仁和尚那麼能算,居然沒算到自己的命數。普雲大師得道高僧一個,就不能開個天眼,跟我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沒人開天眼我們也破了這麼多案子!」周錫兵猛的打斷了老李的話,態度簡直算得上失禮了。老李年紀比他大,是前輩,他竟然這樣語氣生硬地跟老李說話。他察覺到不妥之後,又硬生生擠出個彷彿被凍住了的笑臉來,「眼睛跟耳朵告訴我們,它們是從誰身上下來的有什麼用?我們能拿它們說的話當證據交上去?檢察院不拆了我們才怪呢。」

老李搓了把臉,嘟囔了一句:「我這不是隨口一說么。誰有這能耐啊!有這能耐的人早就被關起來送實驗室了。不,直接作為高層情報人員用起來。人能提防人,總不能防著東西吧。」

他越說越樂呵,到最後乾脆自己哈哈大笑起來,似乎非常滿意自己的奇思妙想。讓他沮喪的是,他的同伴似乎一點兒也不欣賞他的腦洞,反而面色沉重,整張臉比外頭的天色還陰沉。

老李有點兒尷尬,不得不開口又緩解了一次氣氛:「行了,你趕緊歇會兒吧。我也回去眯會兒,今天說不定還有其他安排。我一把年紀了,可扛不住熬夜。」

他離開了周錫兵的房間,臨走前還不忘催促周錫兵趕緊上床睡覺。這一次,周錫兵沒有拒絕,而是直接脫了外套鑽進了被窩裡頭。可惜的是,即使新曬過的被子暖融融的蓋在身上十分舒服,他還是沒有辦法進入沉沉的睡眠。比失眠更加糟糕的是,他明明已經神思睏倦,連動一下手指頭或者發出一個音節都艱難了,他卻陷入了睡眠前的狀態,遲遲進入不了下一步。

那雙眼睛跟那雙耳朵一直在他眼前飄蕩。老李的聲音還在他耳朵邊上回想,要是有人能夠問出來旁邊的溝渠究竟是誰過來挖墳,又到底是誰放進了那個罈子就好了。

周錫兵知道王汀能跟溝渠說話。這些農村基礎建設都是固定資產,只要是固定資產,她就能說上話。這個認知充滿了禁忌,讓他陷入了罪惡感當中。他知道有捷徑可走,這是最可怕的誘惑。

再一次,他從混混沌沌中驚醒了過來,坐在床頭大口喘著粗氣。

敲門聲衝擊著他耳朵的鼓膜時,他還處於混沌狀態。老李一邊敲門一邊喊:「醒了沒有啊?醒了跟我一塊兒去開個緊急會。從寺廟裡帶走了吳芸的那輛車找到了!」

專案組的警察將附近二十公里內所有的監控視頻全都翻出來一個個查找著,終於鎖定了一輛黑色奧迪車。這輛車子中途經過收費站的時候,被監控掃到了後排上女人的臉,正是吳芸。

周錫兵一躍而起,匆匆忙忙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裹到了身上。他每天的換洗衣服,王汀是給他一整套一整套的拿袋子裝好的,怎麼換都不怕找不到衣服穿。

門一開,老李興奮不已的臉就顯現在了周錫兵眼前:「咱們沒猜錯,就是那群去請普雲大師的老爺們中的一個,帶走了吳芸!」

周錫兵趕緊拉上衣服拉鏈,追著老李繼續問:「到底是哪個?」

老李擺擺手,正要跟周錫兵仔細描述這人的身份時,周錫兵的手機響了,是王汀的專屬鈴聲。

周錫兵十分愧疚。他一忙起來就忘了和王汀打電話。現在都上午十點多了,王汀肯定急得厲害,怕他出事了。他一邊按下接通鍵,一邊琢磨著要如何安撫女友。

沒想到電話剛一接通,王汀的聲音就急忙忙地闖進了他的耳朵:「周錫兵,你們找到鄭妍沒有?」

周錫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還沒有,正在找。」

王汀深吸了口氣,試探著問:「那你們要不要安排人手來江市走一趟,這裡有個被火車軋碎了上半截身子的小姑娘,有可能是鄭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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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昂貴物證找我報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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