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水生
徐邈這時候才重新看向了床上的男人,「你……真不記得自己是誰?以前是做什麼的?」徐邈問的很認真。
男人還是搖頭,徐邈便低垂了眉眼,似乎在想些什麼,好半晌才抬起頭來。
「你受傷了,需要養傷一段時間,就在我這裡住下。也許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只是受傷的緣故,過些日子就想起來了。」
「多謝。」男人又說了一句,微微點頭,算是贊成徐邈的話。「打攪。」
「說不上打攪,醫者父母心,我既然是大夫,年年歲歲打攪我的人很多。」徐邈笑笑,不以為意。「不多你一個。」
男人沉默下來,順著疼痛感摸向了那處劍傷。「你躺著休息吧!我去看看葯煎好了沒有。」徐邈站了起來。
很快徐邈也就端著葯碗折了回來,葯還很燙,他就暫時放在床頭邊的小几上。
「你也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了,我也不好整天喊你『喂』,不如你新定個名字吧!能有個稱呼。等你回想起來真正的名姓,再改回去就是了。」
男人給了他一眼,表示贊同,「你幫著想。」
徐邈皺眉,這人也太不放在心上了吧!雖然只是個暫時用的名字,也不知需要用多久。不過也還是該慎重一點吧!這樣就推給別人真的好?
「你是被人從水裡撿回來的,算是從水裡重得的新生,不如就叫水生吧!」徐邈一面說一面睇著男人的神色,怕男人不樂意。
男人卻沉思了一瞬,「水生……水生……就這樣吧!」
自此水生這個名字也就定了下來,見水生接受了這個名字,徐邈也鬆了口氣。
要說尋常看書,那麼多的字,可以做名字的好字也很多。可一時給人想要叫什麼,還真有些混沌,總想不出個好的來。
在村裡,太文雅了也不好,當然狗子,阿大、小二這類十里八鄉常聽到的名,總覺得不合適給眼前的男人。
等葯稍涼,徐邈便示意水生喝葯,水生倒是痛快,端起來一口就喝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毒才解,水生的精神不是很好,喝了葯沒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倒是於望舒回到周家,周博聞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痕迹,很是嚇了一跳。
「舒姐姐,你這是怎麼回事啊?」周博聞指指於望舒的頸項。「遇到什麼人無禮了?」才問出來就搖頭了。
村子里也沒有這種隨便動手的人啊!雖然若生了矛盾,吵架甚至發展到打鬥也不是沒有,但卻沒有平白無故動手的。
舒姐姐的脾性他也看在眼裡,她為人算是很溫和的,看著是書中所說的嫻雅女子,連吵架都不會的那種。
何況她是外來的,本就不會主動和村子里起衝突,衝突之事是能躲則躲的。
「那個人醒了,大概一醒來就看到我了,本能的對人很是防備,直接就動手了。」於望舒感慨了一聲,「差點沒把我給掐死。」
「那可見我是幸運的。」周博聞扯了扯嘴角,帶出個隱約笑意。
「什麼?」於望舒一邊往自己和月牙的屋走,一邊沒太聽明白博聞的話。
「至少姐姐在家裡醒來的時候,沒隨手就給我這樣一下啊!」周博聞難得的詼諧起來。
「我也不是那種對人如此戒備的人啊!若非長年累月,不會如此。」於望舒說了一句,手已經翻出了一面不太清晰的銅鏡,接著磨的光滑的表面看自己的頸項。
還真是青了一道,看著有些顯眼。好在那一下疼過了,現在摸著也不是很疼。
「要不要找先生給配點葯?」周博聞看著於望舒摸了好幾下那痕迹,便問道。他雖是男孩子,不那麼注重相貌,不過也知妙齡女子最是看重容貌的。
如今留了這樣一道痕迹,舒姐姐或許介意呢!
「不是大事,就不要去麻煩徐郎中了。」於望舒搖頭,把銅鏡收了起來。「過兩日應該就好了,我拿熱水敷一敷吧!」
「我去燒。」周博聞直接就跑出去了,於望舒則坐著發了好一會兒呆。
她總覺得,徐邈對那個男人的事,似乎太過上心了些。雖說醫者父母心,作為郎中對傷者上心,也是理所當然。
可她就是覺得,徐邈身上好像有不少秘密。
不過旋即她也釋然了。人活一世,誰又沒有點不想或者不能和人分享的秘密呢?
她和徐郎中才認識多少時日?也只能算是萍水相逢,她的身份都成迷,徐郎中對她有秘密,再正常不過了。
既然是別人的秘密,她也不必去探究。
順其自然吧!她何嘗不是有秘密,或許此生都不會告訴別人,也不希望別人來探究。
至少有一點她是能感覺到的,徐郎中為人不錯,這就夠了。
很快周博聞就端來了熱水,讓於望舒熱敷,並且好奇的問起那個男人的來歷和名姓。
「我也不知道,那樣子是不記得了。」
「就和舒姐姐一樣?」周博聞微微一愣,「是不是重傷后都會忘記以前的事?」
「想什麼呢?巧合罷了,哪裡能重傷了都這樣,還得了。」於望舒失笑。
失憶哪裡是那麼簡單的,發生的概率也很隨機。說真心的,她以前也只是總在電視劇里見到過各種原因失憶的情景,現實中還沒遇到過。
「我以前也沒見到誰這樣忘了事的。倒是隔壁三石村有個錢爺爺,為人有些糊塗了,好像就是會忘事,有時候吃了飯還說沒吃,還總說兒子還小什麼的……」
「那是年紀大了,老年痴獃。」於望舒戳戳周博聞的額頭。
「老年痴獃?這算是病嗎?」
「算是吧!人上了年紀,有時候就難免糊塗了,是一種老人會得的病,卻也不是每個老人都會得的。至於忘記了過去的事,大概是傷到了頭,或者受了什麼刺激,本能不願意記得……
「反正很複雜,我不是大夫,也解釋不清楚。」於望舒一邊解釋,一邊想著和那男人對視的幾眼。
那迷茫之色不似作假,是真失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