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看著景珏氣的變了臉色,寧春草有些好笑的低下頭來。晏側妃這法子還真是不錯,若是沒有錢財,看來的確是很難和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廝混下去了。
「不過王爺回來了!」景瑢又立即說道,「聽聞人就在百花樓呢!」
「這個時候?在百花樓?」景珏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景瑢點點頭,「是百花樓的小翠告訴我的,錯不了。就宿在柳依依的屋裡。」
「這些日子,他又去哪裡鬼混了?」景珏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在說自己的爹爹,倒像是為爹的再說自己不成器的兒子。
景瑢張了張嘴,搖頭道:「這真不知道,只知道他去了趟百花樓,然後就一連幾日的不見人影,小翠也是今早猛的瞧見王爺的。」
「走,咱們去百花樓找他去!」景珏提步就往外走。
景瑢回頭看了眼寧春草,臉上又是一紅,這才連忙跟上。
景珏行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你老實在家裡呆著,等我回來,帶你去個好玩兒的地方!」
寧春草裊裊婷婷的站定,溫柔婉約的俯身應道:「是。」
景珏這才滿意的大步離開。
可答應等他回來的寧春草,在他剛出了院門的時候,就立即回到正房之中,收拾了方便攜帶的金銀細軟,包好放好。
又直奔院子外頭,這些日子她伺候世子爺十分精心,世子爺對她信任超過以往,丫鬟們自然也不再攔著她的行動。
她順利的混出去,直奔後院馬廄。
「趕緊套車。」她吩咐候著的車夫道。
拉過她的車夫一愣,「這不是寧姨娘么,您要出門呀?」
「是,聽聞寶月樓新晉了許多胭脂水粉,我替晏側妃去試試色。」寧春草神色淡然如常的說道。
車夫皺著眉頭,「那不是有採買的么?」
「採買是負責買,我只是去試色,你聽不懂我的話?不如叫晏側妃來給你解釋解釋?」寧春草挑著眉梢,面上不悅。
那車夫連連搖頭,「不敢不敢,寧姨娘稍後!」
車夫這才拖著腳步去套了馬車。
耽擱了一炷香的功夫,寧春草站在陽光之下,好似十分怡然。其實她心裡早已經急的兵荒馬亂,恨不得能飛出府去。
待會兒,跟車夫出了王府,她只要找到機會,甩掉車夫,在雇了馬車,直接出京城,她就算是逃出景珏的手掌了!
她得前往青城山,縱然現在不會被噩夢驚醒,宿命卻好似一把懸在頭上的利劍,她總覺得自己的性命隨時都會受到威脅。
「您請。」車夫見她面色如常,有知道上次她出門,確實是晏側妃親自指派的馬車,這會兒也不再懷疑,擺好了馬凳。
寧春草提著裙擺上了馬車,金銀細軟都藏在手上提著的提籃之中。
提籃裡頭裹了好幾層的錦布,包得嚴嚴實實。車夫探頭看了幾眼,也未能看出裡頭放了什麼。
「寧姨娘不光是要去寶月樓吧?」車夫狐疑道。
寧春草點頭輕笑,「是,還要去趟延慶觀,給觀里添些香油錢,麻煩你兩頭跑了。」
「哦,那不打緊,咱們做這個的,不就是受主子差遣的么!」車夫撓了撓頭。
寧春草已經彎身坐進馬車裡頭。
車夫駕車而行。
她的手握緊了提籃,心跳的很快,砰砰的似乎就在嗓子眼兒,隨時一張嘴就能跳出來。
行到側門處,聽到門房詢問車夫,寧春草更是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逃跑這種事情,那是只有一次機會的,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不然讓景珏有了防備,她再想溜,可就難了。
好在門房和車夫開了兩句玩笑,就放了馬車通行。
一直到出了睿王府大門老遠,寧春草猛烈的心跳才漸漸平復下來。
雖然馬車帘子都是垂著的,瞧不見外頭景色,她卻覺得自己呼吸到了清新自由的空氣。胸中有著從未有過的暢快之感。
「寧姨娘,咱們是先去延慶觀,還是先去寶月樓?」車夫問道。
「去寶月樓吧。」寧春草回應。寶月樓隔著兩條街的地方就有租賃車馬的車馬行。
她只要找了機會,溜出車夫的視線,就能順利逃脫了!
她心頭欣喜又急切的盤算著,自己一路去往青城山,都要走哪些地方,如何上路等等。中間都要在哪兒換乘,換乘幾次這種細節的問題,她都急不可待的開始思量起來。
馬車卻猛然間停了下來。
她身子前傾,差點滾出馬車去,「怎麼回事?」
外頭有熙熙攘攘的嘈雜之聲。
車夫的聲音也帶著驚愕,「有輛馬車撞上了街邊小攤,將前頭的路給堵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能不能清好。」
寧春草挑開車簾,向外看去。
外頭地上滾落了一地的字畫,扇子等物。駕著車撞了字畫攤子的小廝。正跟賣字畫的老者扯皮起來。
寧春草心頭髮急,「這要爭執到什麼時候去?」
車夫倒是看得饒有興趣,「那誰知道,這老頭兒口才真好,那小廝也是蠻不講理。」
「咱們換條路走,去寶月樓,繞個遠也成。」寧春草催促道。
「得了,您坐好!」車夫應了一聲,跳回車上,牽著韁繩,將馬車調頭。
可車身挪到一半,後頭又湧上來了數量馬車,將他們的馬車死死的夾在中間,進退不得。
這條路本就車水馬龍,過往車輛很多。許多有身份的小娘子。小婦人出門閑逛,都會乘車來這裡。
很快整條路都幾乎被堵死了。
「寧姨娘,這走不動了呀!」車夫在外頭搓著手,為難的說道。
寧春草眉頭緊皺,心中發急,她伸手挑開車簾我,往外頭看,果然見許多人家的馬車都擁擠街道上,馬車裡的人也在焦灼張望。
「也等不了多少時候。五城兵馬司離這兒不遠,一會兒就能趕過來,將路給疏通了!」車夫安慰她道。
原本不過是小廝撞了字畫攤子的事兒,及時清理了。也就了了。如今確是堵了這麼多的車,便是五城兵馬司來了,難道還能將這麼多車都給抬出去不成?若是遇見那刺棱的,就是不聽疏通,還不知道要耽誤道什麼時候去。
「這裡離著寶月樓也不遠了,不若我自己走過去吧。」寧春草說著,手挽了提籃就要下車。
那車夫去擋在車門口搖頭反對,「那可不成,您在寧家的時候如何,王府里不管,您如今可是王府的人了,更是世子爺身邊的妾室,可不能隨意的拋頭露面。且從這兒走到寶月樓,少說也得兩柱香的時間呢。您可吃不住走那麼遠!」
寧春草翻了個白眼。
「您且等著,我去前頭看看,早點勸走了那小廝和那賣字畫的老頭兒,也不能堵成這樣!」車夫說著,從外頭關好了馬車門子,甚至怕寧春草自己下來,還將門子上給閂了起來。
寧春草心急,量了量窗戶口,她身量纖細,倒是也能從窗戶口爬出去,只是這兒堵了這麼多車,許多人都看著呢,她若是爬窗戶,怕是立時就能引起人的注意吧?
就這麼坐在馬車上,什麼都不讓她做,她心頭又十分的不安。隱隱總覺得。似乎有危險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