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到底為什麼這麼急
見范銘開了頭,其他三人當即也先後的答應了下來,尤其是王稼軒更是差點失了態,開玩笑,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和縣尊大人接觸的機會,家裡也早就囑咐過他們,這事有一個少一個,就是不能少自己,因此也就瞞著了范銘,誰知道人家早已經鋪好了路,腦子裡也在不斷的搜索著這縣府中姓范的望族來。
前些年倒時有毫州遷來一範式支族,也不知那輩子積了德出了個縣尉,一時在這楚丘縣風生水起,就連知縣大人也頗有些敬畏,最後是出了一件犯禁榷之案,記得當年這件事驚動了應天府,最後是知府大人親自斷的案,范家整個被抄家,縣尉被刺配,范家也就這樣敗了下來。
王稼軒心中想的范銘是半點都不知道,只是用謹慎的等待著這一通會面的結束,這種站在市場里被人挑選的感覺實在是有點難受,只聽王縣令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在四人的身上掃了一遍,道:「就如此吧,今日讓縣衙中的老刀筆劉押司給你們疏導一遍,明日在正式上工!」
四人齊齊的應了下來,王知縣以一縣之威嚴對四人點了點頭以示勉勵轉身就要離去,走到門口的位置又停了下來,對范銘道:「公事完畢就到我哪兒來,我有事跟你說。」
范銘當即點頭答應道:「好,學生也正想與縣尊大人對弈兩局哩。」
「哈哈!」王知縣哈哈一笑,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孫學正一起轉身離去。
接下來的事情讓范銘體驗了一把這個時代的政府辦公,他們由一個在縣府中任職多年的老刀筆帶領著,熟悉整個田地賦稅的流程,封建時代是以土地為最基本的生產力,因此這司田的一塊也成了利潤最為豐厚的一塊,在以前審查曹府的賬目時他就練就了一幅從賬目中找隱藏東西的本領,只是單單的一瀏覽他就發現這其中的貓膩,也頓時明白王知縣為什麼劃分出如此一大塊的良田作為學田,這其中單每年的租稅就差不多萬餘貫,這其中少不得要有二成要落入私囊。
當中的時候范銘還偷偷的打量了其他人,老刀筆劉押司不必說,這沈文倫的眼中也是爍爍不已,明顯的可以看的出來他也看出了一些什麼,當然也可能只是興奮而已,畢竟算科也不是人人都精的,而其三兩人顯然還沒有感覺出什麼,只是埋頭核對著上面的數字,光是著項工作就足夠讓他們頭疼了。
這樣一來王知縣將此事交給他們而不用縣衙中原有的吏員的原因也呼之欲出,但他能夠隱約的感覺這事情彷彿不是那麼簡單,王知縣應該是有某種難言之隱,當然,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該去考慮的事情,眼下能夠珍惜這份機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安安分分的完成王知縣交代的事情,或許下一個機遇就會隨之而來,這也是做人的一個原則。
整個下午,范銘四人都在縣衙的這個偏院中熟悉官府中的作業流程,好傢夥,這一下午,范銘的手眼心就都沒有停過,全縣共十八個鄉,縣府所在地就有三個,光一年的賬目摞起來的表賬足足有一人高,查人、查地、查遺失,再根據田畝分別計算稅賦,還要對比各家大戶私賬,對比是不是一致。
說起來難度倒不是很大,但卻是繁瑣異常,讓范銘生出一種壓榨非洲勞工的感覺,不過幸好每天有一百文的公使錢,這價錢放在任何一個行當都算得上是高工資了。
從縣衙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酉時,天色也是暗沉沉的,四人從公事房裡出來的時候早沒了中午時的意氣風發的模樣,尤其是王稼軒,從小到大何曾受過這種苦,一個個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無精打采,相比起來他到底是經歷過高強度勞苦過來的,精神狀態還算挺得過去。
「范兄,可是去赴縣尊大人的邀約?」范銘正在想著王知縣的邀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叫,轉頭一看是王稼軒從身後趕了上來,而且從旁邊同時投來另外兩道關注的目光,他明顯的能夠這幾人的眼神同先前來的時候完全不同,其中包含著羨慕和嫉妒。
范銘笑了笑,「是啊!」
王稼軒親熱的拉著他說道:「明日下學去我家做客如何,我想要向范兄討教下功課。」
范銘心中一陣鄙夷,從來就沒見過他什麼時候愛學過功課,先前連理都懶得理這下見到自己同王知縣關係親密又來巴結實在是小人一個,不過這種真小人卻往往比那些偽君子要容易對付得多,那沈文倫依舊是一幅冷峻的樣子,也不知道真實的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明日我還有事,怕是……」
「那就後日!」沒等說完,王稼軒就搶先又說了出來,裝作絲毫沒有感覺到他話語中推諉的意思。
范銘凝眉想了想,衙中的有些事情他還不是非常的了解,若是能夠有個人給自己解惑解惑倒也是急需要的,這王胖子不就是一個最好的人選嗎,當下點了點頭,「好吧,就後日罷!」
「那就說定了!」見范銘應了下來,王稼軒高興得笑開了花。
同三人告別之後,范銘徑自王知縣府邸,楚丘縣算是中縣,由於守著宋州、毫州通往應天府的要道,因此也還算富庶,雖然這幾年沒落了下來,但總歸還有些底子在,王知縣也並未住在衙門的後院,而是就近單獨的辟出了一個宅子,這也是貫列了,前陣子陳如實還專門獻寶似的給他指過。
到了府邸,只是同王知縣的長隨說了下姓名,就領著他進了後院當中,正看到王知縣正對著楚丘縣的一幅地里圖志愁思,連眉關都皺得緊緊的。
見范銘來了,王知縣也不多話,只是淡淡的招呼了一聲,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依舊獨自對著地圖沉思了起來。
半晌之後,王知縣彷彿驀然醒了過來,覺察到范銘的存在,轉身過來,問道:「可會下棋?」
范銘點了點頭,「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