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七章 斷前塵，斬過往
孫逸急忙起身，轉身回頭，看向老僧。
卻見老僧雙手合十，面帶慈悲笑容，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竹條掃帚消失無蹤，在老僧雙手之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絳色佛珠。
「前輩？」
孫逸心神凜然，看向老僧。
「阿彌陀佛！」
老僧誦了聲佛號，隨即笑問：「施主，悟了嗎？」
孫逸沉默，他大抵明白了老僧的用意。
世間六苦，貪嗔痴，愛怨恨。
世間四難，生老病死。
世間眾生，皆渡不過這些苦難。
究其緣由，大致都因為執念。
六苦四難，世人皆有。
但因為放不下的執念，所以，世人皆難渡過。
「阿彌陀佛！」
孫逸的沉默，並沒有讓老僧煩悶或羞惱，反倒引得老僧慈笑更濃。
老僧誦了聲佛號，手捻佛珠，輕聲笑道：「無論是貪嗔痴，愛怨恨，亦或者生老病死，皆不算苦難。真正的苦難，是放不下的執念。」
「無休止的貪慾，不明覺厲的嗔念，無法釋懷的痴心，不知所終的愛慕，不可遏制的怨怪，不能罷免的痛恨。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一個欲字。」
「執念即是慾望！心中有慾望，便生魔障。魔障亂心境，則衍生出貪嗔痴，愛怨恨等六苦。有六苦，則會有四難。世人便因貪嗔痴，愛怨恨，而締造出生老或病死。」
「佛法云：六根清凈，則四大皆空。若世人皆能夠放下執念，勘破慾望，貪嗔痴，愛怨恨則自然清靜。若消除六苦，生老病死自然成空。」
孫逸聽聞老僧之言，內心泛起了滔天巨浪，情不自禁的回味其中蘊意，心情更是跌宕不休。
這便是佛法嗎？
這便是度化嗎？
老僧的話，平平無奇，卻為何充斥著不可抗拒的魔力？
孫逸深思，經不住的覺得十分有理。
「前輩，放下了六苦，世間便真的不存在生死之劫了嗎？」孫逸抬頭看向老僧，眼中仍有些迷惑。
「生或死，是自然常態，是芸芸眾生的普遍結局。萬物眾生，不得長生，命中皆有此劫。」老僧答道。
「那前輩所言，放下了六苦，則四大皆空，豈不是虛妄？」孫逸皺眉，這樣的答案不是跟前面的話相悖嗎？
老僧聞言，淡然一笑：「佛法雲，六根清凈，則四大皆空。空，並非是指不存在，或是消失無蹤。佛法之空，是指大無畏，大自在。若世人皆參透六苦，那麼，生老病死，又有何懼哉？」
「況且，生的盡頭，未必是死。死，也未嘗會是萬物之終。」
孫逸細細品味，微微迷惘，搖頭道：「晚輩愚鈍，不曾明悟。」
老僧微笑道：「施主切身經歷，便真的悟不透生死之劫嗎？」
此話一出，孫逸內心狂震。
老僧看出了什麼？
老僧看出了他轉世重修的來歷？
孫逸瞳孔緊縮，駭然抬頭，死死地盯著老僧。
「阿彌陀佛！」
面對著孫逸的凝視，老僧合掌，誦了聲佛號，道：「前塵不可追，往事不可回。施主，斷前塵，斬過往，面向未來，方可得證菩提。」
菩提，即是佛家對道的見解。
「阿彌陀佛！」
老僧話音落下，伴隨著一聲佛號，孫逸隨即感受到面前景象扭曲，虛空崩潰。
下一霎那，孫逸便是駭然發現，他已經離開了迦葉寺，出現在了雞足山下。
看著四周山林蔥鬱，萬籟俱寂，孫逸的腦子裡，卻是不斷盤旋著老僧的教誨。
斷前塵，斬過往，面向未來。
孫逸不斷呢喃，回味著這句話。
他有種感覺，他的道，似乎就潛藏在這句話之中。
不斷回味著老僧的這句話，孫逸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明悟。
他感覺，他隱約要悟透自身的道。
他的大道之路，隱約要呼之欲出。
這時候，犬王和骷髏生靈走了過來，一左一右，靠近了孫逸。
「小子，那禿驢說了啥？」犬王好奇詢問。
孫逸立身原地，陷入沉寂，對犬王的話充耳不聞。
他的腦子裡，不斷盤旋著老僧的話，不斷回味，逐漸陷入了一種玄奇的意境。
他的腦子，陷入了一個空冥的處境，萬物成空，萬事成空，天地脈絡似乎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無比。
前塵與過往，都已經成雲煙，是他這一世不可及的。
餘生與未來，才是他需要展望，需要追求的存在。
斬斷前塵過往，憧憬餘生未來，是否是……
孫逸的目光，不斷閃爍，他的眼睛，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明媚。
「我明白了！」
許久，孫逸回味過來，臉上神采飛揚起來。
彷彿間，剎那間換了個人一樣，與之前的氣質，有了極大的變化。
「你明白什麼了？」
孫逸的變化，逃不過犬王祂們的感知，後者不禁詫異。
不過是去了一趟佛門，孫逸的變化，居然這麼大？
這傢伙，該不會是被佛門度化了吧？
他竟然還是沒有跳脫出宿命輪迴，也如那個猴子一樣，要遁入空門嗎？
面對著犬王的疑惑，孫逸沒有回答，此刻他全身心投入了那種玄奇的意境之中。
無論是犬王，還是骷髏生靈，在他的世界之中，似乎都已經不存在。
他深陷在那種意境之中，感悟到自身將要走的道。
「斷前塵，斬過往，觀未來！這便是我的道！」
孫逸露出笑容，原本的迷惘，深沉，煩悶的情緒都一掃而空。
這一刻，孫逸的臉色，變得無比平靜，無比自信，無比暢快。
「突破吧！」
孫逸的體內，一身血氣，迅速沸騰，洶湧澎湃起來。
一股真意力量，猛然咆哮，極速膨脹起來。
孫逸的肌膚，都被磅礴血氣撐得鼓脹起來，肌膚下的筋脈，都是清晰可見。
伴隨著孫逸的變化，一股浩瀚法威，猛地沖霄，呼嘯四散，轟得四周天地虛空，都是扭曲不斷，轟鳴不絕。
孫逸的骨骼，臟腑，法力，一身氣息，都是迅速變幻，整個人都是變得偉岸起來。
血之法則！
這是他前世感悟的法則，是他前世掌握的力量。
這一刻，他放開了壓制，藉助著前世的感悟，要登臨法身。
蛻變在一剎那，發生得很快。
幾乎是呼吸間，孫逸便是完成了所有蛻變。
他順利晉級法身之境，蒼穹之巔，鉛雲滾滾，雷劫迅速醞釀彙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