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六十六章 還給你
「我若告訴你，我不愛你，你會如何？」
淡漠而平靜的聲音，本不含有任何力量，但落入孫逸耳中，卻如千萬雷霆，無盡刀劍，狠狠地穿插進他的心中。
不愛他？
龍語嫣並不愛他？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會是這樣的答案？
前世的一切恩愛，一切經歷，一切糾纏，都是假的嗎？
孫逸身影踉蹌，不可置信，兩眼圓睜著，看著面前的身影。
哪怕他明知道，眼前的『龍語嫣』只是假象，但是，對方的話，依舊讓他心如刀割。
他不敢想！不敢去面對！不敢去承認！
「不是這樣的！」
孫逸閉上了眼睛，搖頭低笑。
他絕不相信，龍語嫣會不愛他。
他也絕不相信，龍語嫣會對他那麼無情。
在孫逸閉上眼時，『龍語嫣』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愛我嗎？」
依然淡漠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祂的內心。
「愛！」
孫逸睜眼，看著對方，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愛過！
並且，愛得極深！
否則，重生之後，他不會不顧一切的追尋其蹤跡，不會這麼執著頑固的想要追尋答案。
只因為愛，才始終難以割棄！
哪怕，對方傷害了他，依舊讓他無法放下。
看著孫逸恢復沉著，但依舊難以掩飾痛苦的眼睛，『龍語嫣』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恨我嗎？」
依舊淡漠的語氣，卻讓孫逸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恨嗎？
他不禁思索，不禁回憶，陷入了深深地沉默之中。
愛之深，恨之切！
回想著龍語嫣曾經對他的傷害，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只是，恨有千百種。
孫逸的恨，恐怕是最無能為力的！
他恨，但卻從沒想過，去報復祂。
更從沒想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去傷害祂。
他恨，卻不知道為何而恨。
所以，面對著『龍語嫣』這個問題，孫逸沉默了，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你怨我嗎？」
孫逸沉默，『龍語嫣』卻是再次詢問。
恨與怨，相依相存。
這個問題，他依舊無法回答。
「錚！」
這時候，一聲劍鳴，猛地撕裂平靜，打破了沉默。
『龍語嫣』的手中，出現了那柄孫逸熟悉至極的劍。
天鳶劍！
這是前世時候，孫逸晉級法身，特地以真凰遺骨鍛造而成的法身神劍。
這柄劍，被他送予了龍語嫣做定情信物。
這柄劍，是他與龍語嫣的愛情見證。
同樣，也是送他入黃泉，結束他前世性命的罪魁禍首。
看著這柄突兀出現的天鳶劍，孫逸心神劇顫，有種莫名的驚悸，讓他情不自禁，下意識的抽身後退，和『龍語嫣』迅速拉開距離。
他怕！
怕往事重現，讓他再經歷一次那種痛徹心扉。
看著孫逸的樣子，『龍語嫣』漠然的臉頰，終於流露出一絲笑容。
但這絲笑容很複雜，有譏諷，有嘲弄，也有幾分悲憫和憐愛。
「你愛我，但也恨我，怨我！」
『龍語嫣』緩緩提劍，清澈深邃的眸子，深深地凝視著沉默的孫逸，道：「你不回答，我也知曉，你的心跡。」
「也罷！曾經種種，我都還給你！」
話音落下，『龍語嫣』猛地提劍而起，劍尖朝內，噗的一下貫胸而入。
天鳶劍齊根而入，劍尖帶著一抹猩紅的血，穿透了祂自己的心臟和身軀。
看著『龍語嫣』突然的動作，孫逸嗤眼欲裂，臉色劇變。
「不！」
下意識的，幾乎是條件反射，孫逸本能地驚呼失聲，並跨步上前，張開雙手環抱住了仰面后倒的『龍語嫣』。
雙手觸及到『龍語嫣』的身體，濕漉漉，黏糊糊的鮮血，瞬間浸濕了他的雙掌。
濃郁的鮮血，止不住的流溢，像是泉水般不斷從祂的前胸與後背冒出來。
「不！不要！」
孫逸近乎瘋狂，他幾乎分不清真假虛偽，看不清眼前的恩怨是非。
他急忙激發神秘霞帔，想要療養『龍語嫣』的傷勢，治癒對方的傷。
但是，這個時候，他卻驚恐的發現，神秘霞帔失去了感應，失去了效果。
神秘霞帔沉寂，完全無法治癒療養『龍語嫣』的傷。
「不要死！不要！」
孫逸幾乎帶著哭腔嘶吼，他運轉渾身元力，拚命的想要保住『龍語嫣』的性命。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
元力根本無法緩解對方的傷勢，絲毫作用都做不到。
『龍語嫣』的氣息，漸漸衰竭，漸漸消失。
祂純凈無暇的精緻臉孔，迅速蒼白，一身絳紅色長裙，沾染鮮血，看起來更加的鮮艷明媚。
「語嫣！」
孫逸哭嚎，不斷呼喚。
他竭盡所能，想要挽救對方的性命。
他承認，他恨祂，怨祂！
但是，他從沒想過，要讓對方付出生命的代價啊。
一隻沾染鮮血的纖纖玉手，緩緩地抬起，觸摸到了孫逸的臉頰。
孫逸紅潤的眼眶，微微顫動，他急忙伸手，抓住了那隻手掌，緊緊地貼著自己的臉頰。
「不要……」
孫逸輕輕搖頭，心中充滿了痛與悔。
玉手清涼，輕輕地撫摸著孫逸的臉頰，倒在孫逸懷中的『龍語嫣』終於露出了孫逸熟悉的笑容。
嫣然，俏麗，溫婉，乾淨而聖潔。
「如果，有來生，你可，仍願愛我？」
『龍語嫣』笑著詢問，那雙清澈的眸子，泛著濃濃的期待。
「愛！愛！」
孫逸緊咬著牙，帶著哭腔點頭。
似乎得到了滿意的回答，『龍語嫣』那雙清澈的眸子，迅速地失去了光彩。
撫摸著孫逸臉頰的玉手，失去了力氣的支撐，慢慢的從孫逸的掌中，滑落在了地下。
「語嫣！」
孫逸神情悲痛，抱著『龍語嫣』的遺體，嚎啕痛哭。
但懷中佳人，卻迅速地失去了溫度。
可他仍然情難自禁，難以遏制自己的痛苦。
「阿彌陀佛！」
這時候，一聲佛號，徐徐響起。
孫逸懷中的『龍語嫣』迅速虛幻，化作點點光雨，迅速消失無影。
谷峰，茅廬，山野絕壁，迅速銷聲匿跡。
眼前的景象畫面，重歸最初。
裊裊鐘聲，悠遠而寧靜。
鐘聲盤旋，徘徊不盡，陷入悲痛的孫逸，猛地清醒。
如同被醍醐灌頂，從情緒之中拔離出來。
他猛然一驚，看向面前，發現他半蹲在地，地面一片潔凈，空無一物。
連一絲塵埃，一片沙粒都沒有。
也就更別提什麼茅廬，和龍語嫣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