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念
飛行石技術是「巫石世紀的十大難題」之一。
現在五花八門的巫石製品雖然多得數不勝數，但就是沒有人能研製出飛行石。現在人們採用的飛行工具雖然也是巫石製品，但是它體型龐大，費用昂貴，只有大型運輸集團才能擁有。至於傳說中小如指頭，能帶著人在天空中自由自在飛行的飛行石，則只有在充滿科幻味道的影視作品中才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存在。
普通民眾，如秦柏自己，對飛行石無不充滿強烈的好奇。
石匠只負責石料的簡單加工處理，他們對飛行石大都持仰望態度，一般石師只會製作簡單的民用石製品，飛行石的研究對他們來說，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有高級石師，或者大師級的巫石製造師，即石聖，對飛行石的探索從未間斷過，特別是那些專門研究士用巫石製品的石聖，他們對飛行石尤其眼紅不已。
要是飛行石研製成功，任何擁有此項技術的勢力將會迅速統治整個金星聯邦！這是毫無疑問的。
在金星聯邦，得到石聖尊稱的人不超過十個，這幾個高高在上，令萬民景仰的石聖同樣對飛行石焦頭爛額，束手無策，有的石聖為了研究飛行石，深居簡出，殫精竭慮，像著了魔般陷入飛行石的研究而不能自拔。
可至今依然沒有人研製成功。
後來，有人斷言，飛行石根本不可能被研製出來，因為人本身的重量無疑是最大的障礙，一玫小如指頭般，可隨身攜帶的小石頭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大的能量，能讓如此笨重的人體懸浮在空中，而且還要運動？這根本不可能！這個論斷無疑是一瓢冷水，但是它並沒有澆熄人們對飛行石的研究熱情。
對於這些當代的著名難題，秦柏雖然學識淺薄，卻也知之甚詳，因為在金星聯邦，關於石頭的話題永遠是最熱門的話題，特別是那些謎一樣的難題。因此，當秦柏看到天空中那個像一片羽毛一樣，正在慢慢飄落的人影的腰帶扣處，有一個藍熒熒的光點正在不停地閃爍著，他首先想到的便是：飛行石！
如果那不是飛行石，那個人早就「咻！」地一聲，從天空中急速墜落，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摔成一團肉泥了，哪像眼前那樣悠哉游哉地慢慢飄落？
如果那是飛行石，那麼……
秦柏不敢再往下想，他心潮澎湃，興奮得幾乎窒息，眼睛牢牢地盯著那個藍熒熒的光點，一瞬不瞬。
天空中的人影越飄越低，飄落的方向就是前面的那個幽深的深谷，眼看著那個人影就快要飄入深谷之中。
秦柏驀然回過神來。
他迅速跳下岩石，穿過石林，毫不遲疑地朝深谷飛奔過去。匆忙之中，秦柏還是沒有忘記撿起身邊的那根棍子，抓起那個柴刀鞘，邊跑邊將柴刀鞘利索地綁在腰間，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越飄越低的人影不放，生怕一個不留神，那個人影便消失不見一樣。
輕巧地繞過無數巨樹和岩石，敏捷地跳過腳下無數的坑坑窪窪，右手的棍子迅速掃空橫在樹石之間的蜘蛛網，左手胡亂地抓著橫在前面的枝丫，借著枝丫的彈力，靈巧地往前沖。
在這樣複雜的地形之中奔跑，要是沒有幾年的經驗積累，絕對沒有這麼快的速度。
在飛奔的過程之中，秦柏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我有飛行石，那該多好！年輕人的頭腦里總是充斥不著邊際的幻想，特別像秦柏這個年紀的小男孩，正是幻想症最易爆發的年齡層。
這個深谷好大，可是大樹並不多，稀稀落落的。倒是低矮的樹叢隨處可見，象是某戶大戶人家的後花園。最多的居然是岩石，大大小小的岩石上長滿青色的苔蘚。秦柏心中暗喜，看來又發現了一處好地方，這裡的海螺石一定又肥又大。
由於大樹不多，秦柏的視線絲毫不受影響，因此，他的目光始終能鎖定天空中的那個人影。他的視線死死咬住那個人影，不敢離開半分，因為他深信，只要視線一移開，那個人影必定消失得無影無蹤。空蕩蕩的深谷里，什麼都沒有了，秦柏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現實。所以腳下飛奔，眼睛死死地盯住天空中慢慢飄落的那個人影，眨都不敢眨一下。
距離越來越近，終於看清那人的衣著和基本相貌了。
深褐色長袍，灰黑色褲子，黑色靴子，濃密得像一堆亂草似的頭髮，還依稀看見他腮幫上濃密的鬍鬚。原來他竟是一個大漢！一個虯髯大漢。
當秦柏飛奔到谷底時，看到個虯髯大漢正慢慢地飄落在眼前十步開外的一棵一人多高的小樹樹梢上，他的屁股輕輕碰到樹梢，稚嫩的樹梢只微微彎了一下，身子便懸空不動了。令人驚異的是，稚嫩的樹梢竟沒有折斷，硬生生地將虯髯大漢托住了，好像托住的不是一個笨重的人體，而是一片羽毛！
虯髯大漢腰帶扣上的光點依然不停地閃爍著，發出誘人的藍熒熒的光，只是由於距離近了，藍光顯得更為耀眼奪目，攝人心魄。
秦柏收住腳步，驚駭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樹梢上的虯髯大漢滿臉鬍子捲曲，身材粗壯，一身深褐色長袍千瘡百孔，破爛不堪，很多地方的布片早已經不翼而飛了，露出裡面青銅色的肌膚，有的地方竟血肉模糊一片，而剩下的布片到處沾滿了暗紅色的已經風乾了的血跡。風一吹，那些碎布在風中獵獵飛舞，彷彿正在歡呼安全著陸。
難道他是石士，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石士？
秦柏經歷過戰爭，看到虯髯大漢的這幅模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虯髯大漢一定是從戰場上回來的石士，可問題是：他為什麼從天上飄下來？難道天上發生了戰爭？他腰帶扣上疑似飛行石的東西又是怎麼回事？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飛行石？
正怔忡間，大漢腰帶扣上的藍光猛地跳躍幾下，然後竟漸漸衰弱下去。
幾乎以此同時，只聽見「喀嚓」一聲，秦柏的心猛地一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見虯髯大漢粗壯的身體猛地往下一沉，樹梢應聲而斷，虯髯大漢的身體急速落下，一路壓斷好幾條橫長的枝丫。最後「澎！」地一聲悶響，重重地落在樹下的草地上。虯髯大漢嘴裡發出一聲悶哼，原本僵直的身子似乎忽然變軟了，他痙攣了幾下，隨後頭一歪，便一動不動了。
見虯髯大漢半天都沒有動靜，秦柏狂跳的心這才漸漸平息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慢慢地朝虯髯大漢走去。
他神情高度集中，生恐虯髯大漢突然跳起來發難。
戰戰兢兢地走到虯髯大漢旁邊，秦柏慢慢蹲下身子，只見虯髯大漢長相怪異，厚嘴唇，鷹鉤鼻，不像金星聯邦人士。血跡斑斑的臉上一片蒼白，沒有一點血色。雙目緊閉，嘴唇像乾涸的池塘般，裂紋縱橫交錯，微風吹來，他那濃密的鬍鬚輕輕擺動。
秦柏遲疑了一下，伸出左手，屈指，輕輕靠近虯髯大漢的鼻端，只覺得他氣息微弱，若有若無。秦柏知道，此人離死不遠了。
戰爭是殘酷的，就像五年前那一場戰爭一樣。
經過戰爭的洗禮，秦柏對面死人已經不感到吃驚了。他慢慢收回手，目光緩緩移到虯髯大漢腰帶上，那是一條石士專用的鱷魚皮腰帶，只是它的款式非常奇特，不像金星聯邦之物。腰帶上靠右肋處掛著一個鼓囊囊的儲物袋，不知袋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腰帶扣上鑲嵌著一塊銀白色的小石頭，拇指般大，橢圓形。毫無疑問，剛才就是它發出藍熒熒的光。只是現在它暗淡無光，跟普通石頭沒什麼兩樣。要不是剛才親眼見它發光，親眼見它停止發光之後，虯髯大漢的身體馬上恢復重量，迅速壓斷樹梢，從樹上重重地跌落下來，秦柏絕對不會相信，它就是傳說中的飛行石。
「一定是飛行石的能量耗盡了，」秦柏心道：「看來，這人是死定了，不如將他的鱷魚皮腰帶連同上面的儲物袋和飛行石一起收了。大不了做件好事，找個地方將他的屍體埋了，免得他暴屍荒野。嗯，就這樣。呵呵，今天運氣真是超級好，看來我秦柏的霉運終於到頭了，幸運之神終於降臨了。」
秦柏心中不由一陣狂喜。
雖然已經拿定主意，可是看著虯髯大漢那粗壯的身材，秦柏心裡還是有些發怵，萬一他突然醒過來怎麼辦？
秦柏忽然躊躇起來，他環顧四周，只見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微風吹過樹木和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音，還有深谷四面的山坡上，不時傳來幾聲小鳥的啁啾聲。
目光逡巡在旁邊大大小小的石頭上，秦柏突然眼睛一亮，一個罪惡的念頭突然間在腦海里冒了出來：不如，趁早送他上路，讓他早死早超生，免得自己擔驚受怕。
嗯，就這樣！
*******************